然后下一秒,幻境神的身上渗透出火焰,而骑士则举起剑,以锋利对其。
“是时候了,伊泽,我被囚禁了太久,必须得到自由。”
“……我得以什么方式给予你教训呢?你永远不懂得畏缩对吗?”
火焰若液体般滚落着,围绕住骑士周身,而他身上也浮现出铁水的环绕。
“你已经给了我不少教训了……我的潜意识中,我似乎永远无法战胜你,这出自无数次经验以及那次失败,你几乎已经教好我听话,只是……”
他手中突然抖落出一张画来。
画中空无一物,是一处空白,他将这画向着水面倒映,而这一举动却令白发少女瞳孔紧缩。
“多么危险行为,我没有警告过你这样的风险吗?”
那人彻底站起身,神色如冰,火焰却如她意志的延伸般蔓延至少年身侧,然后向那张画涌去。
而他则将其抽离,因为龙炎亦听从他的命令,因为,他是被她所选择的。
“房屋是伊芙,她曾是我的母亲,但出于对你的畏惧,她也对我撒了谎,所以在这里她也接纳的同时是你我,她不能让我从这里逃脱,是已经筑成的产物。”
少年手中之剑银白如镜,然后,忽然转变了一个方向:
“而这里唯一一个‘未完成的产物’,或者说,有意义的‘未完成的产物’,只有那棵一直被你我强调的树。”
“林恩·卡索欧,我甚至还没能真正见过那位先生呢,不过我的确有所耳闻。”
“我也不太了解,所以,让我们一起亲眼所见吧。”
骑士歪了一下头,他周身已经被火焰所吞噬,唯有那副画依然清晰,而当那张画……或者说,被那棵树木所制作的纸张倒映在湖面上时,那树也逐渐活动起来。
那树木将根须与枝叶一点点抽离,聚集起来,活络如肌理,事实上……
碰。
“哈……好长的一觉,我还以为会睡到天昏地暗。”
……好吧。
也许盼望那个家伙按照常理出牌实在是有一点奢望了,就在那树木仿佛要变为生物的一瞬间,一只苍老的手忽然从地上伸了出来,伴随着潮湿的苔藓与许多的土壤,一点点宛如一具墓地里爬起的丧尸般,摇摇晃晃地伸起。
不过即便都是从地下挣脱,恐怕这名来客和丧尸也很难被联系到一起,那从地上如大梦初醒般,一边活动筋骨,一边爬起的毫无疑问是个老人,身穿一身破衣,手握一把长剑,每爬出一点来,就好像嫌累一样打着哈欠。
“但是怎么我醒来还正好是白天?小子,你把我敲醒干什么?”
“……你……”
诺曼注视这这人,眨了眨眼。
然后,少年忽然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笑容,他扶住自己的额头,却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声:
“哈……真的,奇妙,死者竟能以这般姿态重生,伊泽,这是你给予我的赏赐之一否?当我当真找到路途,我能看到的便是更多?”
“不。”
伊泽则翱翔天空,看着那缓缓爬出,抖了抖自己身体,懒洋洋继续伸着懒腰的老人:
“这是你自己想出的方法,说实话,你不应该是始终相信自己可以战胜我吗?”
“物理问题又不会光光靠我的心或者意志这种抽象东西就突破,就是因为我真的想离开这里,我才要借助我觉得最强的家伙。”
“你就因为这原因不让我睡觉啊,憨批。”
这边两人话语多少有些格调,那边那老人却是散漫至极,拎起剑来……接着忽然轻轻摇动那已经锈蚀的剑刃,绽放出无数的剑影。
……这剑影刺破了空间,即便剑本身已经抽离久矣,那银色的剑芒仍被近乎永久地铭刻在这空间之中。
他以那满是皱纹的擦过剑锋,然后随意又挥了一下剑,那剑影便忽然动了起来,以一道绚烂无比的轨迹重新完美贴合入那平平无奇的铁剑本体,空间为此坍塌,变为漩涡,又被巧妙重新拼合在一起。
这种技艺,无论是诺曼本人还是现实所有的任何人都无法做到……是的,他想起来了,可以确定。
即便是传说中的勇者普罗西撒,亦绝对无法抵近这一境界。
“别人把老师叫出来都是享福,你却是又要动用我这老骨头哟……”
“真是啰嗦啊,难道您还打不过您徒弟的老婆吗?”
“哼,你为啥会觉得我能上这种低级的激将法的当哦。”
口中如此辩驳的老者忽然一下从原地消失,下一秒,天上的苍白之神神色微变,接着横起一道火焰和一道突兀出现的身影撞在一起……
“当!当!当!”
“不过我的确有兴趣跟这家伙打上一次就是了。”
“时空……真是让我没想到,人类之中竟然有如此的强者。”
一道。
两道。
三四五六无数道。
林恩·卡索欧·布莱克,森月骑士的攻击从来自上而下,以最为傲慢炫技的态度碾压于对手,这一点,即便是对于那传说中的苍白之神,亦是如此。
他的攻击自其他纬度而来,将自己的身躯分裂为时空上的无数残影,于是无时无刻不需要被防备,即便是神,也不可完全将这一击杀不放在心上,若不是圣剑已失,若令这伟大骑士手持神器,兴许他便能轻易复刻昔日传说中那幕……诺曼是如此相信的。
而下方之人也并未在原地驻足,他手持流铁,攀上木屋上方,接着,以铁水做垫脚石,朝悬在空中的白发少女蹦跳刺杀而去。
“当。”
“真是好险啊,诺曼,但是,无论是你老师还是你,手中握着的都不过是凡铁所制成的武器,你们的确已经将它们运用到了极致,可它们的极限也就如此了。”
但,无论是林恩还是诺曼,所有的攻势都被那白发少女轻易地接住了,神明露出符合自己身份的傲慢神情,轻蔑地将手微微推出,接着,上下攻击的两人便齐齐被震飞。
二者动作的高度一致倒是毫无疑问地证明了他们的师徒关系。
手中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诺曼沉默向手中看去,看见的是被龙炎吞噬了一半的剑刃。
“切。”
他倒好,铁元素虽然注定了他难以强大,却也提供了随时凝聚出武器的方便操作,而林恩这边则一脸肉疼地看着跟随了自己多时的老伙计,接着撇撇嘴,一下把剑就扔掉了。
接着,这人老无赖一样朝少年伸手:
“给我把剑。”
“行是行,但是我给你造的剑不就是跟那把差不多吗?都一样结局吧。”
“真没用啊,罢了。”
非常干脆地痛骂了诺曼几句后,老人的蓝眼睛咕溜溜地转了一圈,忽然想到什么好办法一样嘿嘿笑了两声,接着,一把抓住了诺曼的肩。
这一举动连带着天上的伊泽都流露出了一丝困惑不解。
“诺曼啊,你小子,已经把这妹子泡到手了吧?”
“你要干什么。”
“你两感情很好吧?好到这种程度都要你侬我侬的,我记得年轻人有个词是啥来着,恋爱脑?病娇?”
“你看看天上悬那个看起来像那个架势吗?你要干什么。”
“就是说啊,她应该舍不得真的打你吧?”
“我来这里之前手脚加背都被打折了你看她像不舍得的样子吗?你到底要干什么?”
虽然他说的每一句屁话诺曼都一句一句地在进行反驳,但有一种“面前的人完全没听他说话”的诡异绝望感一点点随对话浮现在了少年心中,他只是一次次问着这脑子可能在土里埋坏了……哦,本来也这样啊,那没事了,的人到底想干啥。
林恩没回答,林恩只是突然抓住他的手……
然后把他随意挥舞了起来。
?
等等。
他,诺曼,一个人,被当一把剑一样舞了?
“……诺曼,你要不躲我这边吧?你这老师未免有点想象太丰富加脑子坏掉勒,相比之下,我还是可以名状的哦。”
“嘻嘻,来不及啦,我的……嗯,徒弟媳妇儿?受此一击,对你特制的武器吧!”
“等……”
没等满脸铁青的诺曼吐出个什么字来,他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子巨大力度扯了起来,接着又是一阵头晕眼花之下忽然腾飞在了空中。
而下一秒,一股巨力忽然又朝他的身侧甩来,让他宛如一支被射出的箭矢一样飞腾在一片湛蓝的天空上,然后以自己都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朝着一个目标飞速撞去。
“别慌,别慌,我接着你呢。”
被攻击的目标发出如此话语,而上方甩出自己徒弟的老无赖只是张狂地笑着。
一道声音忽然平静浮现在了往下飞驰而去的少年耳中:
“小东西,以利器穿刺吧,我亦在你身侧,她绝抽不出手来阻止你。”
说着,四周时空忽然炸裂,宛如漩涡一般不断沸腾舞蹈着,那些碎裂的时空碎片如刺……却又更像无数粉碎的剑刃,被伟大骑士的操纵完美地运作着,既向着那傲慢神明刺去,又向着坠落的少年。
阴谋诡计,正面冲锋,森月将军无计不通,既大开大合,亦小心谨慎,既爱兵如子,又用兵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