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矛盾
四人冷静下来将刚才的事细细从头捋了一遍，“所以刚才你们几个一起叫出声来是因为看见了姜道？”
“对的。”
“……唔，我们可能已经进入了比较危险的区域了。”苏月轩说出自己的推测，“从现在开始，我们除了要面对严峻的自然环境之外，一定要警惕这些不寻常的情况。”
“唔嗯，那对于像刚才的情况，你们有什么好的对策吗？要是之后我们又遇上了姜道姐，或者说遇难的人，我们该怎么确认他们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呢？”王珏深以为然，并提出自己的困惑。
“要是看见人了，我们就集合一起确认，怎么样？”易虹如此说到。
“……我觉得不太可行。”阿尔忒弥斯略作思考后说道，“既然我们三个能同时产生幻觉，那就不排除能让我们四人同时产生幻觉的可能。”
“嘶，也对。”易虹意识到了自己想法的局限性，“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唔，我想，如果是对于姜道姐的话，下次我们看见了她就直接对她发动攻击。”阿尔忒弥斯的话相当出人意料。
“你说什么？！”易虹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直接攻击姜道姐？你没事吧。”
“确实可行。”苏月轩却对这想法表示赞同。
“是个好方法。要是她是真的姜道姐的话，我们的攻击断然是伤不了她的，要是她是假的话，直接打她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王珏解释到，“可这方法也只对姜道姐管用啊，要是遇见的是之前的遇难者该怎么办呢？他们都是普通人吧，假的倒还好说，要是真的，我们直接攻击他们是不是不太合适？”
“……遇见这种情况，不管真假，都必须当成真的。宁可错认，不可不救！”苏月轩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容更改。
“……嗯，也只能这样了。”对于这种情况其他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们的首要任务本就是营救遇难者，遇见了不可能不管，更不可能说主动攻击了。
“不过若是被袭击了，也请注意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己。”苏月轩强调，“要是我们都折在这里，就更别提把遇难者们救回去了。”
“嗯，肯定的。”
四人喝完热水，收拾好东西，再次上路。然而经过一个小时的跋涉，四人仍旧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也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情。苏月轩寻得一处被风平地便发出了集合的信号，并指挥着众人清扫此地的积雪，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啊，哈。怎么一个人都遇不上啊？”这才进山两个多小时，易虹便有些难以忍受了。沿途上除了漫无边际的白色，看不见任何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甚至没有人能够聊天解闷，这对精神相当的折磨。
“我们为什么不一起走啊？”王珏忍不住发问。刚进山时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而现在这么长时间除了徒步之外干不了别的事，就连看看风景都因为这厚厚的雪幕而成为了一件奢侈的事，目之所及不过短短十数余米。
“我们对这地方了解太少了，贸然走在一起无异于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苏月轩摆弄着带来的设备以及物资，为四人的午餐而忙碌着，“要是突然遇到了什么不测，我们四个能不能反应过来是一说。即便是我们反应过来了，四个人挤在在狭窄的山道上，又有什么回旋的空间？”
这理由让王珏无法反驳。
“那我们两两一队吧。”阿尔忒弥斯提出建议，“这样独自走实在有些难熬。”
“……也行。”苏月轩想到这几人并未接受过专业训练，若是长时间这样难保她们的心理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我和苏月轩一组，王珏你和易虹一组。”阿尔忒弥斯继而说道，说着便要解开别在腰间的绳索，可是戴着厚厚的手套要做这种较为精细的动作实在有些困难。
“没事没事，我们两个队尾的一组，易虹和他一组也行。”王珏见阿尔忒弥斯试了两三次都没解开绳索便连忙说道，“这绳子解开又要系上怪麻烦的。”说完又看向易虹，征求她的意见。
“行，就这样吧。待会我和苏月轩打头阵，你们两个在后面跟着。”易虹拍拍胸脯表示没问题。
见几人商定好分组苏月轩也没多言，对他来说和谁一组都差不多，重要的是完成任务。一番操弄下来，午餐便准备好了——用高压炉水热的便食羊肉。
滚烫的大块羊肉握在手中，即使隔着厚厚的手套也能感到丝丝暖意流入手心。小心撕开其真空包装，令空气进去，包覆着软和羊肉的卤汁在重力的作用下流到塑料袋底，蒸腾的雾气从棕褐色的羊肉表面冒出，携带着羊肉的鲜香以及卤料的清香充盈食用者的鼻腔。
在这厚雪漫足的山路间前行很是耗费体力，身心俱疲的三人面对这一顿简单午餐均生津不止，开始大快朵颐这筋道炙热的羊肉，还不时呼气并向口中扇风。
四人这一坐就是一个小时，鉴于刚才一个小时的路程上都没遇上什么危险，众人的精神状态相当放松。餐足憩毕，收拾好炉子凳子以及垃圾，继续上路。
“要是我们今天一整天都没找到他们，我们是不是还要在这雪山里住一宿？”易虹找点话题想为这枯燥的旅途平添分毫乐趣。
“是的。”苏月轩的回答很是简短。
答案易虹当然知道，不然她背着的那么大一捆帐篷就没有用武之地了，不过她很希望能用不上这帐篷，这鬼地方她已经有些受够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找到遇难者们，或者我们把带来的五卷线都用完，亦或是我们的物资消耗过半的时候。”苏月轩调整了一下自己背包的位置，其上的积雪被刷刷抖落。考虑到此次行动大概率会是一场持久战，他们都备足的物资，就连王珏等人的纳物戒都装的满满当当的，支撑他们搁这山里呆上整整一个月也是绰绰有余的。
苏月轩说的这些话都是他之前为她们介绍任务流程时说过的，易虹也记得很清楚，但还是有些事她没想明白，“我们这一行只带五卷线够吗？一卷五公里，这也才二十五公里，要是不够该怎么办？”
“遇难的两队最多也就带了四卷线，要是我们走完五卷线也没找到，继续在这大山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能找到他们的概率也微乎其微了。”
“嗷哦，那要是真没找到人，该怎么办。”
“……”苏月轩沉默了，答案不言而喻。
“……那如果，我们也被困在这了，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你最好祈祷不要出现这种情况。”苏月轩说到，“当然，要是你们的师傅能够大发慈悲，把我们连同所有遇难者都一同救出去就再好不过了。”
“啊哈哈。”易虹苦笑，她知道苏月轩对姜道不满，并且意见还很大， 眼神飘向他处以缓解内心的尴尬，正巧看见了一角漏出雪地的红色，很是扎眼。“你看！那是什么？”
“哪？”苏月轩顺着易虹的指向看去，辨清她所指的目标后，连忙快步走去察看。为了方便在这大雪之中能够辨析队友，所有进山的人都穿的是色彩艳丽鲜明的衣服，因此这极有可能是遇难者的线索，即便不是，在这人迹罕至的茫茫群山之间出现这么一抹红色也绝不正常。
走进来看便能认清这是衣服的一部分，苏月轩看着这衣角并没有立即动手开挖，而是用手中的登山杖戳了戳，见没有动静旋即对一旁惊讶地易虹说到：“你站远点，我来挖，还有，也别让那两个人靠近。”
考虑到雪下大概率会出现的情况，易虹也不太敢站在旁边看，练练点头答应，急步返回拦住了正欲靠近查看情况的王珏和阿尔忒弥斯。
“发生什么事了？”王珏侧弯腰想察看苏月轩那边是什么情况，却被易虹给挡住了，“怎么了，还不让看？”
“有，有，有……”易虹说话都结巴了。
“你别急，慢慢说。”
“嘶，呼。”易虹深呼吸，“那，那可能有人被埋了。”
“什么？！有人被埋了，还不感觉把他救出来？”阿尔忒弥斯听到这话便要过去帮忙，却被易虹一把拉住了。
“不，不动了……”易虹说话有些颤抖。
“不动了？什么意思？”阿尔忒弥斯没太听懂易虹想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那个被埋着的人没反应了？”王珏反问到。
易虹点头并死死地抓着王珏和易虹，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初那名死于枪击的劫匪的惨状，顿感一阵反胃。
阿尔忒弥斯明白易虹表达的意思后，也不禁脚步踉跄，扶着额头深吸几口凉气才缓过来，显然她和易虹想到了同样的画面。
“不一定真的是人吧，也有可能只是之前的队伍留下的标记吧。要是人的话，其他人应该是不会让他落单的吧？”王珏这番话语毫无根据，但却也很好地缓解了易虹和阿尔忒弥斯的思绪，让两人好受了不少。
三人无言，背对着苏月轩那边静静等候他的消息。
“……过来吧。”片刻之后，苏月轩招呼几人过去，“这没什么东西……至少，现在没有了。”
三人回到那处红衣雪地，地上一件红衣服和一个笔记本别无他物。而一旁的的苏月轩正拍打抖落身上的积雪，在其身后的雪地上还有一个不小的坑，看起来刚才似乎摔倒了，才爬起来呢。
“你刚才说‘现在没有了’，是什么意思？”王珏敏锐地察觉到他言语中的奇怪之处。
“难道这还有其他的东西吗？”阿尔忒弥斯同样感到疑惑。
“刚才我挖出这件衣服的时候，确实有一个人，他正穿着这件衣服，手里拿着那个本子。”苏月轩如实相告。
“那人呢？”易虹环顾四周，并没发现这还有除了他们几人之外的足迹，“你不会也看见幻觉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刚才我正打算仔细察看他的时候，他就突然消失不见了。你们作为源道学府的学生，能看出什么端倪来吗？”苏月轩虽然有些自傲，但他却也很清楚专业的事得专业的人来干。
王珏、易虹看向阿尔忒弥斯，要说灵修方面的知识，在场的就数她最懂了。“唔，我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特殊的灵力波动。”阿尔忒弥斯闭眼细细感受一番后如此说到。
“那你可以再详细一些地描述一下刚才的经过吗？”王珏询问苏月轩。既然阿尔忒弥斯也感受不到，那就只能从表象进行分析了。
“呃，刚才我挖去积雪，他呈蜷缩姿态侧躺于雪中，手里还攥着那个本子。他的脸我能认出来，正是第二批进山的队伍中的一员。当时他浑身冰凉僵硬，额头上海有弹孔，显然是死于枪击相当一段时间了。可是当我打算搜他身时，他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这件衣服和本子就直接掉在地上了。”苏月轩细细回想刚才的全过程，经可能细致地描述了一遍。
“你看见的真的是幻觉吗？”王珏提出疑点，“如果是幻觉的话，那为什么这件衣服和这个本子没有消失呢？而且，你还说，‘他穿着这件衣服，攥着本子’，当人消失后，‘衣服和本子就直接掉在地上了’。幻觉是能够与现实物体相互作用的吗？”
“还有一点，你说他死于枪击，之前派出去的队伍是有配枪的？”阿尔忒弥斯问到。
“第二批队伍没有配枪，但第三批搜救队是配枪的。”苏月轩回答到，“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被第三批搜救队击毙的？”
“如果真的不是你的幻觉的话，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吧。”易虹说到，“不然这大雪山里，谁还有枪？”
“那盘踞于此的外星文明呢？”苏月轩反问。
“哦，也对哈，说不定他们也有枪。”易虹的推测并不严谨。
“只靠现在的线索，能推测的东西太少了，这不是还有个本子嘛，看看里面记了什么？”王珏说着便要捡起躺在地上的笔记本，不料却被易虹一把拉住了。王珏看着易虹有些疑惑，“怎么了？”
“诶？”
“你‘诶’什么？”王珏队易虹的反应更是感到疑惑，“你拉着干嘛？”
“啊，哦，没什么。”易虹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拉住了王珏，连忙松手。
易虹看着王珏蹲下身来打算捡起那个本子，她的手离那个越来越近，而她的心跳也急剧加速，冲上去一把推开了王珏。
“嗷！”易虹的力道很大，王珏甚至在雪地里滚了两圈，“嘶，你干嘛啊！”
“啊这，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易虹连忙过去扶起王珏，为她拍落身上的雪花。
在雪地上翻滚两圈使得不少雪粒掉进了衣服内，刺骨的冰寒让王珏很是难受，一手支开易虹，另一手自己拍雪。“你喝麻了？！发什么神经？”
苏月轩和阿尔忒弥斯两人此刻识趣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同样疑惑于易虹刚才那反常的表现。
“我，我只是，有不好的预感。”易虹有些委屈道，“我感觉那个笔记本有古怪，不要碰比较好。”
“行行行，有危险，我不碰行了吧。”王珏正气头上呢。
苏月轩此刻一把抄起那个本子，解开盖扣，简单翻阅了一下，“这只是一个记录本而已。”
“听见了吧，就只是个本子。”王珏对易虹说到，音调上扬。
随后便打算走过去看看本子里面写了些什么，却再一次被易虹一把拉住了。
“啧，你什么意思？”
“……”
“行，我不看了，你满意了吧？”王珏一把甩开易虹的手，双手抬起对易虹做出投降的姿势，说罢便走向阿尔忒弥斯，拉着她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易虹被王珏这般阴阳怪气一番，心里委屈极了，眼眶湿润使得护目镜也蒙上了一层白雾。“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苏月轩看着眼前有些哽咽的女孩也很是头疼，他并不擅长和异性打交道，站着看了半天，才憋几两句话来，“她可能正气头上，也不是有意那样对你的，待会等她冷静了就去跟她道歉吧。”
“嗯，我，知道。”易虹噙着泪水颤声道。
“这本子里写了不少东西，这下我们的调查也有了方向。走吧，时间不等人，等到下次休息的时候，她差不多就能冷静下来了，届时她一定能听你好好解释的。”苏月轩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易虹跟着苏月轩走，路过王珏和阿尔忒弥斯时，易虹刚想开口对王珏解释，然而王珏则直接别过头去，不与易虹眼神接触。
“你们先走前面吧，我们俩会跟上的。”阿尔忒弥斯开口对易虹道，“她没受伤，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王珏的。”
“嗯。”易虹点头答应便悻悻跟上苏月轩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