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个妈妈吗？
不知为何，问出了这句话之后，顾晓霜心中忽然有种凉飕飕的感觉，背后也莫名地泛起几分寒意来。
在她的面前，墨汐依旧维持着捧着茶杯的微笑姿态，但那份原本恬淡自若的笑容，此时此刻，却彻底定格在了脸上。
“妈……妈？”
墨汐笑容不变，问道:“妈妈，是什么意思？”
“嗯，怎么说呢，不用太过在意，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学术用语而已……”
顾晓霜轻咳一声，解释道:“虽然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们的这层法律关系，但至少在纸面意义上，我们的确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所以如果我将来再组建家庭的话，你自然就会多出来一个监护人……”
为了尽可能的把感性因素剔除掉，避免刺激到墨汐，顾晓霜大多用了学术上的用词。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墨汐看着对面的顾晓霜，嘴角扬起的微笑渐渐淡去，直至神情漠然而冰冷。
但她却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
墨汐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姿态优雅，神情淡漠。
虽然墨汐的冷漠神情有些让人心底发毛，但她能冷静地去理解这件事，还是让顾晓霜心里放松了不少。
也是，这孩子毕竟都15岁了，只是家里多插一个人而已，她能这么快接受也很正常。
这样想着，顾晓霜听到了墨汐的下一句话。
“你今晚准备跟谁上床？”
墨汐冷冷道:
“或者说，你已经跟人家上了很多次床，现在被逼婚逼到了家门口，你担心会被半夜砍死或者关进监狱，所以不得不跟我摊牌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说的是未来，很久以后才有可能发生的事，不是指过两天就结婚啊。”
顾晓霜心中顿时浮现起一股吐血的冲动，尤其是当她发现墨汐竟然极其微妙地猜中了80%的真相之后……这波斯猫属狗的吧！
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她又补充了两句。
“难道你觉得现在会有三观智商颜值都正常的异性看上我吗？一没房二没车还带个女儿，我今天提这个只是随口想象一下而已……”
这种毫不留情的自黑行为，终于让墨汐的漠然表情有些微微缓和起来，但还是冷冷道:
“这可不一定，天知道会不会有哪个瞎了眼的千金大小姐被你给哄到床上吃干抹净了……”
顾晓霜露出无奈的笑容。既然已经稳住了墨汐的心情，那她就该试着把话题往真正的方向转一转了。
“总而言之，只是一个小问题而已，回答一下也无妨啊？”
顾晓霜支起双手，笑道:“怎么样？想要吗？”
“不想。”
墨汐的回答直截了当、斩钉截铁，她挑了挑眉，“我才没兴趣让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随随便便进入我的生活里，更别谈让我喊她妈妈……放心，我绝对会在她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把她赶出去的。”
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也算是在顾晓霜的预料之中，毕竟，墨汐的冷漠和排外几乎快成了她根深蒂固的习惯了……恐怕也就只有英灵能打破她的这份排外吧？
是的……英灵。
“好吧，那当我没问，反正现在我也找不到愿意给你当妈妈的人。”
顾晓霜耸耸肩，假装放弃了这个问题，然后又用开玩笑式的语气道:
“说起来，你不是说很喜欢苏元帅吗？如果……我是说如果，让苏元帅当你的妈妈，你能不能接受？”
这一次，墨汐的表情有些微妙起来。
虽然她在理性上明白这只是纯粹的玩笑话，但毕竟刚刚离开苏天征的怀抱几个小时，对英灵的憧憬、对神州元帅与华夏武神的崇拜、昨夜临睡前的温柔相谈、亚空间的冒险……一切的一切化为苏天征的微笑，让她的心头微微一动，还是忍不住真的顺着顾晓霜的话想象了一会儿。
如果苏天征是她的妈妈……
墨汐似乎看到了自己和苏天征朝夕相处的一些画面，她或许会抱着自己入睡，或许会用轻柔的语气为自己讲述曾发生在遥远异国的战争，或许会在周末的闲暇时刻带她去游乐场……那不是其她普通而庸俗的女人，是完美的神洲武神，她有着毛绒绒的金色大尾巴，如果自己是她的女儿，那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去摸一摸了。
这样想着，墨汐竟然有了些莫名的心动，虽然知道这只是顾晓霜随口一提的玩笑，但——
墨汐忽然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什么。
或者说，是下意识地没有把天壤之别的那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她愣愣地把视线投向对面的顾晓霜。
此时的顾晓霜，正因为墨汐眼中的动摇之色，而露出轻松的微笑。
于是，下一刻，墨汐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崭新的画面。
在雪白大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她似乎能看到苏天征脸上带着那种完美的笑容，任由顾晓霜舔她锁骨的样子。
！！！！
惊雷般的画面让墨汐精致的面孔一瞬间变得微微扭曲起来，她砰的一声把茶杯放在了桌面上，森然道:
“——不行！”
墨汐这突然转了180度的秋名山弯道大漂移，让顾晓霜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她茫然道:“等等，又怎么了？你不是最崇拜英灵了吗？能和她朝夕共处的机会都不想要？”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墨汐的表情有些微微铁青，双眸间的森然寒意仍未消散。
“好好好，那换一个行了吧……”
这时候，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顾晓霜也差不多死心了，看来这件事还是得等墨汐长大以后才能考虑。不过问了一个苏天征就停下，终归有点奇怪的嫌疑，为了以防万一，顾晓霜耸耸肩，继续说了下去。
“那威廉尼采冕下呢？”
顾晓霜开玩笑道:“她要是做你的妈妈，你到世界末日那天都不会缺钱氪金了，她说不定就直接把游戏公司买下来了。”
“不行。”
然而，这份诱惑却并未让墨汐的神情再有丝毫动摇，她冷冷地把视线移向窗外，轻抿了一口茶水，“想要和她在一起的话，我毕业后会直接去乌托邦求职，不需要靠这种作弊手段。”
“燕京的那位陛下？”
“不行，还有，光明正大说这种话，你就不怕被拖出去枪毙？”
“好吧，那岚之王呢？”
“不行，你做白日梦的时候该收敛点了，小心引起外交纠纷。”
“……”
看着对面神情冷漠的墨汐，顾晓霜无力地叹了口气，天知道她刚刚到底想到了什么，怎么突然态度变得这么坚决，按照她原本的想法，墨汐对这些问题的反应，应该是先心动和憧憬，然后嘲讽她自不量力之类的……
她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这些英灵的吗？
总而言之，不论关系暧昧不暧昧，除了剩下的一个，一圈熟识的女英灵基本都提过了。
剩下的这一位，顾晓霜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毕竟墨汐的态度这么坚决，即使这一位是她从五年前开始就最喜爱的英灵、几乎喜欢到了信仰程度的偶像，那也没什么用了。
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有抬头，把手伸向自己的茶杯。
“——那贞德陛下呢？”
余音落下。
窗外的微微喧嚣声依然在继续，伴随着初夏的蝉鸣，和树叶沙沙的响起，回荡在顾晓霜的耳畔。
她没有听到墨汐的回答。
“怎么了？”
顾晓霜疑惑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
是眼神纠结到了难以言喻地步的青发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