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简史·贰拾叁 风铃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6/13 21:02:33 字数:6179

【第五篇章·白麋鹿魔女简史】

Chapter5

Part93

【玖拾叁·风铃】

【樱岛·白海】

【往事】

书本被摊在地上,风铃一张一张地把那些书页平摊在地面上,根据书本本来的排列方式平摊,那些纸张已经泛着氧化的黄色,还有蜷曲的边,没有妥善保管,也没有什么防范,风铃让自己的眼睛尽量不去看那些文字,至少现在不应该去看。

等到他把每一页拆解下来的时候,房间的地板已经几乎被铺满了,粗略地数了一下,这里大概有四十张左右的书页,并且每一张书页上都写满了文字,那种印刷体般的文字,也就是那些扭曲的文字,除了这些文字之外,还有一些像是手写的笔迹,应该是什么人留下的注释或者别的。

要这么做吗——要审视上面的文字吗?

其实风铃已经知道了答案,从没有把那本书处理掉,而是选择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好奇那位见习到底看见了什么,好奇那个见习为什么会被污染,按照常理,每一位见习都应该是由神社精挑细选出来的存在,他们应该对污染有一种抗性,除非是……他主动接受这种污染的,他为了理解或者解读出什么,选择了投入到这文字的内容之中。

那么,暂且先不去理解这些文字的内容,先总结一下这些文字的规律。

首先,这里的文字是由一个个符号组成,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这些符号有足足四五十个,几个符号组成一个类似于文字的东西,有些符号好像只会出现在一个文字的开头,而其余的符号会组成别的部分,后者大概有二十六个种类,不过风铃不知道应该怎么排列,只能够先用白纸抄录下来。

随后是那些开头的符号,并不是每一个开头的符号都显得特别,好像是根据某些规律,比如一段话的开头的第一个符号才会特殊,这或许是引领整一句的符号,这些符号组成了这一段又一段的文字,但是这些符号是怎么意思,他不知道,解读需要时间,但是这些文字的内容是什么,他不能够确定。

所以需要先做一点准备。

简单的祈祷仪式并不复杂,向着自己的神明祈求一份庇佑,然后进行接下来的处理,他比了一个祈祷的手势,搂了搂属于自己的黑袍,神使的黑袍,这件黑袍他没有几次使用的机会,但现在能给他带给自己一种安心感。

你真的是疯了……风铃,这种邪教徒的东西你都敢那回来,他对着自己说道,这东西不论怎么看都不正常,上面也不知道堆积了什么神明的污染,我到底是抽了什么疯,算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也想知道那个家伙到底看见了什么,才会沦落到那个样子,必要的防护先做好……对,防护先做好,手套,手套放在哪里,找到了,还需要什么,一个一个来,暂时先不要去解读文字,看看那些手写的注释是什么东西……

每一页纸张上都有用笔手写出来的文字,而幸运的是,这用笔写出来的文字是樱岛文,因此,风铃才有下手的方法,他看见的第一个注释,是用红色的圈圈起来的三个符号,第一个符号像是一个手杖,末端有一个小点,第二个符号是一个有一头伸出来的圆圈,第三个符号像是两个门拼在一起,而红圈把这三个符号圈起来,用一个箭头引到一旁,用樱岛的文字写着:果酱、发生故障、堵塞,拥挤。

这三个符号能够代表这么多的意思?那就麻烦起来了,如果三个符号的拼凑能够解读出不同的意思,那么该怎么确定一个文字在整一个句子之中所代表的含义,每一个单词应该用什么来解释,每一句话语都应该精雕细琢……

风铃戴着白手套的手拿起一张书页,然后审视着上面的文字,还有注释,注释的文字写的很是潦草,就像是匆匆忙忙那样子写下来的一样,而且还有点断断续续,这一张书页上,只有几个符号组成的文字拥有注释,‘回响’、‘黑幕’、‘虚假’,以及‘五十星’这样的注释,根本无法拼凑出一整句话来。

后面的几张书页也是如此,基本提取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不过倒是让他找出了更多的符号,那些每一个句子开头的符号被他逐渐寻找出来,和其余符号一样,也有二十六个,而且其中一部分和另外二十六个符号很是相似,也就是说,这两种二十六个符号是有共同点,那么就有一种可能,这开头的符号其实是后面符号的某一种变种。

这样子的话,这些符号的构建就拥有了逻辑,不同数量的符号可以组成一种文字,而一整个句子开头的第一个符号,会被替换为另一边的二十六种符号之一,那么反过来,如果出现了二十六种符号之一的变化,就代表着一整个句子的开始,于是接下来就能够把每一个句子区分开来,再从每一句的所含有的注释之中进行处理。

不过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手的时候他依旧感觉到吃力,基本都解读不出来什么东西,仅能够弄明白的几个句子——还是大致勉强拼凑出来的句子——都没有多少有用的东西,而且是很没有意义的内容,更像是某种简单的介绍,介绍的应该是什么风土人情还是别的什么,没有实际内容。

下一张依旧如此,继续,继续……这一堆书页基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而且有不少的注释被抹掉了,是的,抹掉了,被什么浓厚的油墨遮盖了,以风铃目前的工具无法分辨出来被涂抹掉的内容是什么,不过这些墨水的痕迹并不老旧,不出意外的话……这很有可能是那位见习抹去的。

这被涂抹掉的内容或许就是导致那位见习被污染的主要原因,只可惜风铃找不到,他把那些书页上已有的文字和注视记录在白纸上,然后一个一个对照,这些没有被抹去的文字应该是不那么重要的内容,见习让自己留下这本书,应该是从中埋下了什么……

直到翻到最后两张的时候,他看见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不是符号组成的文字,而是手写的文字,上面的墨迹甚至还带着新鲜的味道,一看就是不久之前写下来的,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再结合上那个见习的举动,风铃不由得打起了精神。

——经过几次深思熟悉,我决定把那些内容抹掉,前辈,那些内容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首先,这本书是我曾经一次出行的战利品,本应该上交的东西,但是我偷偷藏了下来,我应该和你说过了,我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别的国家,或者说,在我们能够了解到的世界之外,是不是真的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如果有,为什么现在整个樱岛的一切流通物品之中都没有记录?为什么没有任何一本书,任何一段文字,任何一张照片来记载这些?所以我有了一个猜测,我将会为我的这个猜测付出代价,同时,这也将证明我这个猜测的真假。

——在这之前,请您提防我们神社的那位祭祀,后来我仔细想了很久,我藏起这本书应该是瞒不过祭祀的眼睛才对,即便当时的我躲开了神明的目光,但是祭祀应该知道的,祭祀应该是知道这本书的存在的,我的出行任务是她给我的,她了解我的任务目标,还有我的大部分行动,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应,我怀疑……这本书是祭祀故意让我得到的,但是我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天忍穗别神社有一位祭祀,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祭祀是一个接近三十岁的女性,整日穿着一身洁净的和服,还用一层白色的面纱挡住自己的脸,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头上还盖着宛若婚纱的头纱,这些装饰看起来都很漂亮。』

『如果经常去天忍穗别神社的人,基本都会看见那位祭祀,仿佛这位祭祀一直都在神社之中,很安静,仿佛就是天忍穗别神社的一部分,她从不主动和人说话,也很少见有人和她说话,以至于到现在也没有人清楚那位女性叫什么名字,来访者都会称呼她为祭祀,或者祭祀大人。』

风铃第一时间响起的便是那个祭祀,而也就是在同一时间,一切的疑惑都在脑海之中有了一个思路,他似乎知道这本书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见习手中了,一个可能性……一个他不愿意接受的可能性,这本书本来就是要给他的,本就是要传达到风铃的手中,而推动这件事的,便是天忍穗别神社的那个祭祀。

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什么才这么做?但很显然,不论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现在这本书都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中,风铃已经没有回头的选择了,他只能够继续看着那两张纸上属于见习的笔迹,那些文字在纸张上蜿蜒爬行,刚开始还是比较冷静的笔迹,越往后那笔迹越发凌乱,到了最后面,那些文字几乎要跳出整个书页,也能从中看见那位见习在书写这些话语时候心态的扭曲。

——那是假的!整个世界都是假的!那是神明的谎言!是他们创造出来的假象!天空是假的!世界是假的!整个樱岛都是假的!

·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凡人。”

小丑仰着头,那深褐色的花呢喃着,它态度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方才还带着愤怒的声音此时冷静地像是一个局外人,它那被切下的花瓣稍稍渗出了些许黑色的液体,像是植物的细胞液,又像是氧化之后的血。

“根据所有神明共通的《条约》,这个消息应该是被绝对封锁的,你,为什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哪个神明背叛了这份条约?呵……我开始好奇了,我在想啊,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些岸貌道然的家伙,祂们会是什么反应呢?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先问一下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的神明不可能告诉你这件事情,神说出口的话语应该是带有……不对,我似乎想到了一个,御津神。”

小丑站直了身子,不过他的脑袋依旧还在摇摇晃晃,连带着那张面具都摇摇欲坠,深褐色的花就这么扎根在小丑的脑门,那输送着血液的根茎显得更加狰狞,不过,花朵中心的面容不再是愤怒,而是一丝玩味的笑容。

木花咲耶姬是戏剧的神明,是娱乐的神明,相比起愤怒,此时这种带着不确定性,但是充满了‘有趣’的事物更让祂感到愉悦,看啊,所谓的神明们那自称滴水不漏的计谋此时出现了纰漏,而份纰漏还是从一个……从一个……女孩子的口中说出来的,这就更显得讽刺不少,而且,这也显得有意思多了。

“哦……你知道吗,孩子,在我还是正神的时候,我很喜欢那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一出新的剧种,或者新的剧目,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化政期歌舞伎,大概是两百多年前出现的一个种类,其中有一个创作家叫四世鹤屋南北,他的作品被称为生世话物,以写实的方式描写在这种底层人的生活百态,嗯……按理来说这种描写底层的东西不应该被外人知晓,不过我喜欢,说起来,我特别喜欢其中的四谷怪谈。”

手杖支开刀刃,擦开望月痛的界明刀,小丑的手被望月痛的刀划开血痕,从刚才开始——严格来说是从望月痛的刀划开木花的花瓣开始,小丑的动作就慢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差了许多,或许是因为被切断的花瓣让木花对小丑的控制力下降了,也有可能,是属于风铃的意识在逐渐苏醒。

木花咲耶姬成为邪神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这一朵深褐色的花扎根在风铃的头上也过去了几十年,那朵花汲取了风铃的大脑,解读,控制,让风铃的身躯的控制权交由给木花,它控制着这一具身躯,把这个身躯的名字更改为小丑,当职业和所扮演的角色成为本身,那么这个名字就已经是小丑的存在了。

“御津神啊,我印象中祂总是离我们很远很远,每当我在平野看见祂的时候,祂总是呆在地面上,你没有看见过神国,你大概不能理解我在说什么,不过如果说有一个神明会泄露这个消息的话,那只能够是御津神。”

“你猜。”望月痛的回应只有两个字。

她正在减少和小丑的接触,小丑没有疲惫,但是望月痛是有疲惫的,她放缓了自己挥刀的节奏,控制住每一次架刀时候的力度,现在木花想要说什么,而因此小丑的动作不怎么明显,因此望月痛多了不少喘息的机会,现在和小丑已经陷入了僵持,她需要一点点的时间,用一点点的时间为自己使用界明刀的权能做准备,方才连续的使用给她带来了不少疲惫感,而她需要再次找到一个时间,然后抓住那个时间点挥下她的刀——来把小丑解决掉。

“这么说来,御津神的刀叫什么来着?界明·御津子·打刀,祂没有祭祀吧,那把刀应该也还没有一个使用者吧,但是我好像感觉到了那把刀的气息,嗯……在我的仪式之中出现了御津神的界明刀,不不不……让我再猜一下,御津神就在这里?”

——被猜到了。

御津神,也就是麋鹿,或者说拉普拉斯,某种意义上,樱岛之外的故事,麋鹿确实有告诉她,不止是她,还有她们,麋鹿告诉了那些被神明掩盖的一切,不过严格来说,最开始知道樱岛之外的故事,是音速说的。

音速,那个两年前她和二阶堂奈在海边找到的少女,现在她们的同伴,第一次知道樱岛之外的存在就是从音速的口中说出,九州,这个名字念起来确实拗口,她所知道的樱岛之外的另一个世界,音速说那个国家的大小是樱岛的几十倍,确实难以置信,可是她相信,音速证明了她来自于另一个国家,之后出现的拉普拉斯更是证明了这些……

稍等,望月痛忽然想到了什么。

音速说过,现在的樱岛不止有拉普拉斯一个属于九州的……魔女,对,魔女,除了那个叫拉普拉斯的,还有一个叫玛门的魔女,祂也在樱岛,那个叫玛门的魔女还给了音速一根钢笔,那个叫玛门的魔女和这些神明在抢夺什么信仰,对,最初的魔女,这些叫做魔女的存在在樱岛抢夺了那些信仰,因此现在的天空才是黑色的——太阳消失了。

现在木花咲耶姬在做什么,在收集信仰,祂在西海的这一个仪式之中收集信仰,这个仪式,把所有人化为其中的一部分,然后完成一出汇演,这样子祂就能够一次性获取到成百上千人的信仰,不止……如果在这里的仪式成功了,这场木花咲耶姬的污染就能够以这一小片地方为中心向着周围延伸,也就是说,现在这里充斥着大量的信仰。

“与其猜那什么御津神,你不如猜一下你口中的信徒在做什么。”望月痛的手指擦过界明刀的刀背,感受着刀背上的冰冷触感,“小丑,我姑且这么称呼他,他可不是你的信徒,他甚至不叫小丑,可怜的木花咲耶姬啊,沦落到使用这种手段来让人类遵从自己的命令,可是这样是对的吗?我并不这么认为。”

“那你猜错了。”小丑说,“我对我的神明充满了虔诚。”

“问的不是你,我问的是风铃。”望月痛说道。

“我就是风铃。”小丑说,“但是我现在是小丑。”

可是下一刻,小丑的手缓缓抬了起来,盖在脸上的面具之上。

“……我是小……不,我是风铃。”

小丑睁开眼睛,一只眼睛是戏谑的笑,带着狰狞的愉悦,另一只眼睛却是哀求,还有悲痛,木花的根茎疯狂抽动着,那带着哀求的眼睛一瞬间就回到了戏谑和欢愉之中,然后又化为哀求,再是戏谑,哀求,戏谑,那一只眼睛颤抖着,不同的情绪在那一只眼睛之中切换,最后,哀求的那一面获得了短暂的时间。

“杀了我。”风铃说,“请杀了我。”

“抱歉,我没有能够杀了你的手段。”望月痛摇了摇头。

“哈哈哈……多么有趣的一幕……这样子,我给你放开一点点的限制,这样你就能够和你的希望好好交流了。”木花笑着,那抽动的根茎松动了些许,“孩子,你觉得这样拖延时间有用吗?”

“当然有。”望月痛看着风铃,“我没有杀了你的手段,但是我知道谁有。”

而与此同时,望月痛把界明刀插入到地面之中!

一圈鲜红色的光圈绽放出来,点亮了这个房间,点亮了天花板上红色的花,点亮了整个世界,界明·望月心·无界,这把刀此时发挥了真正意义上的无界,跨域物理上的距离,跨越时间上的距离,跨域维度、位面上的距离,然后,把它所需要的一切,呼唤到它的身边。

恍惚之间,望月痛看见了一个男人,就站在她的身旁,和她有着相似的面容,带着如同父亲一般的慈祥,还有关怀,他伸出手,覆盖在了望月痛的手背上,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望月痛感受到自己的手背上传来了一种温暖的感觉,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了什么,不不不,应该说是,界明刀感受到了什么。

无界命尊的界明刀感受到了什么。

那么,来一场孤注一掷吧,者很有趣,不是吗?

界明刀切断距离,切断界明刀所感受到的东西的一切距离,用最简单,最直白,最粗暴的方法,把它所感受到的东西一口气拉到这里来!

然后下一刻,望月痛看见了穿着西装的身影。

金发的男性悄无声息地落地,他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身穿端正的西装,腰间还挂着一个怀表,跨越了不知道多少距离,只是因为界明刀的呼唤而出现,不止是他,还有一位白发的少女,宽大的卫衣盖住了她的双手,赤裸的双足纤尘不染,她站在男性的身旁,歪着头,看着男人那平静的笑容。

“好吧……所以我算是被扯进来了?”玛门看了看望月痛,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小丑,他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望月痛鞠了一躬。

“早上好,女士,根据和你父亲的交易,我会帮助你完成你所需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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