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简史·玖拾肆 枝丫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6/14 21:54:42 字数:6266

【第五篇章·白麋鹿魔女简史】

Chapter5

Part94

【玖拾肆·枝丫】

【樱岛·夜都】

【银座便利店】

子规抬起烟斗,摸出些许烟草塞入烟斗之中,简单的准备之后,点燃,把烟斗放入口中,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味道还是那样子,没有什么变化,这么多年,抽过这么多种烟草,却一直找不到小时候的时候院长抽的那种味道。

在烟斗还属于院长的时候,里面总会有一种仿佛书一样的味道,油墨配上纸的味道,还有植物纤维的味道,那种味道说不上好闻,但颇有一种魔力,总会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在后来子规也找过不少次那种味道的烟草,可是总是找不到,要么是植物的味道太刺激,要么就是失去了书香的味道,辗转到现在,她都快把当初的味道忘记了。

在雨天这种时候抽着烟斗总是别有一番风味,聆听一下雨的声音,烟在雨中总能够被打散,那往日朦胧的存在被现实的物质击碎,坠落在地面上,如果这些烟雾能够缠绕住那些雨,会不会就有别的结果?

叮——

一滴雨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而也就是这一瞬间,子规动了,她抬起手猛然抓住了自己肩膀上的什么东西,溅射出一片雨花,然后紧接着,她的脚步狠狠踏在地面上,顺势向前迈出,脚后跟微虚,上步,背步,转体,一气呵成。

她的手抓住了净池瑾的直门把,在上步的同时,便带动了净池瑾的身体,破坏了净池瑾的重心,然后背步的时候,将净池瑾腋下位置带入自己右手架内,转体的同时弯曲膝盖降低重心,形成基本动作,最后一步,发力,将净池瑾背起,一气呵成,摔投出去。

净池瑾被她砸在了地面上,而紧接着,子规的手中的烟斗便指向了净池瑾的太阳穴,自始至终,子规的表情都没有变化,或许对于她来说,净池瑾根本造成不了多少威胁,倒不如说,在她的眼中,净池瑾的一切动作和挣扎都显得可笑而乏味,这是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净池瑾引以为傲的一切技巧都在最简单最暴力的手段之前失去了作用。

而最为讽刺的是,到现在,净池瑾都不知道子规究竟用的是什么方法,这个女孩到底是用什么手段从雨中看见他的,这可不是什么对危险的感知,在净池瑾有所动作之前,那个女孩就已经先动了,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个女孩就能够看见净池瑾的位置,在一片雨中看见净池瑾,这是连刚才那个神使都做不到的事情。

还有那个烟斗,能够抗衡界明刀的烟斗,该死的,这种‘变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净池瑾感受到烟斗在自己额角的冰冷触感,冷汗和雨搅合在一起,沿着面颊滴落到土壤之中,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几颗藤蔓就冲破了土壤,缠绕在了净池瑾的脖颈上,那藤蔓上面还带着荆棘,划破了脖颈的皮肤,带出了净池瑾的血,不仅如此,被划破的地方还传来了麻痒的刺痛,净池瑾知道,这是那个神使的界明刀,能够控制植物的界明刀。

额角的冰冷触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界明刀的味道,那个女孩不见了,而那个叛逃的神使此时正握着界明刀,抵着净池瑾的喉咙,

“不要想着化为雨水逃跑,现在你的身体下面全是铺满的植物,只要你敢这么做,那些植物就会把你分食掉,它们汲取水分的力量你不会想要尝试的。”薇儿的话语带着一点咬牙的味道,“风水轮流转啊,刚才你们两个抓我一个人,没想到我也有帮手吧?我的帮手似乎比你要强上不少?”

“依靠外物的力量……你真的没有一点羞愧感觉?”

“你两个打我一个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羞愧了?”薇儿一脚踹在了净池瑾的肋骨上,这一脚之后她好像还不是很解气,又踹了一脚在净池瑾的胸口,随后,那密密麻麻的藤蔓缠绕上净池瑾的四肢,双手,双脚,脖颈,直到把净池瑾整个人包裹起来,然后薇儿一脚踢开净池瑾手中的界明刀,自己手中的界明刀从头到尾对准了净池瑾的头,似乎只要净池瑾有任何一点点的动作,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挥下自己手中的刀。

“三日月是真舍得下血本,哈?那个白袍的虔诚应该超出你我不少吧,她手中的刀应该已经到触及规则的程度了吧?一个触及到规则的界明刀,还有一个雨女命尊的信徒,你们两个的组合真是离谱……明明那个白袍一个人都能够出行了,还要带上你这个累赘。”

“……你。”

“我什么我,我成为神使也有不少年头,这点我还看不出来?”薇儿手中的刀更向内推了一点,刺破了净池瑾额头的皮肤,“你们两个人之中她是领导者,这些阻拦我离开的东西就是她做的吧?还有把你身上的种子抹去,她能够修改已经发生的事实吧?我看了,那把刀抽出了一个指节……只抽出了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就能够扭曲这么多事物,这位神明的信徒肯定很多……而且名号也不小,能够做到这些事情的神能够有多少?”

净池瑾没有回答。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猜一下,财富和好运的惠比寿命尊,丰收与粮食的大山津见神……不对吗?那我再猜一下。”薇儿似毫不在意地背诵着,“建御雷明尊?也不对,这几位的权能还是差了点,反正不是稻荷神迦之御魂神,肯定得是个正神,嗯……正神……”

“你猜不到的。”净池瑾挤出一个笑容,他挑衅般地看着薇儿,“正神太多了……你一个一个猜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知道你想要猜出明末所信仰的神,想要依靠这个来找到她的弱点,放弃吧,你找不到的……你不可能找到她的弱点的,因为你根本猜不到……”

“诡叙坊津照命尊。”薇儿打断了净池瑾的话。

净池瑾的眼睛猛然睁大,因为薇儿猜到了,为什么,她怎么猜到的?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我刚才说的话语之中有那个字暴露了吗?不对……不应该暴露的,那个神使根本就不知道鹦鹉明末的名字,就算把鹦鹉明末的完整名字告诉她,她都不应该猜到的!

但是她猜到了!

“哎哎哎,对了,就是这个表情……我就喜欢这种秘密被戳破的表情。”

薇儿蹲下来,离净池瑾的面庞更近了些,在界明刀脱离了手之中,那四周散落的雨也小了起来,只剩下绵绵细雨,毫无力量的细雨,薇儿露出了笑容,她笑了,压抑了许久之后的笑容,此时的雨声听起来是多么悦耳,对了,雨声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听啊,这雨声——本就应该是这样子!

“早就知道啦!还需要你隐瞒吗!”薇儿说着,一刀插进了净池瑾的头颅,插出了一片白与红的花束,那些花束从净池瑾的头颅之中生长出来,翠绿色的根扎在了净池瑾的身躯之中,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但是我不会告诉你为什么!”

薇儿抽出了界明刀,再次对着净池瑾的头颅插了下去。

“就是你们两个!害得我差点折在这里!我就是要让你猜不到!猜不到……还说我猜不到……要不要你猜猜看我为什么能够猜到?我不告诉你,你就给我把这个问题带到地狱里面去吧!”

抽出界明刀,再次插下去。

“呵……就是这样,妈的,你们这帮人……还有那些神明,你们在白海干的鬼事情还要处理我,处理我……处理我……我和白海又没有关系,为了这件破事折上自己的命你该不会还觉得很值吧?纯正的神使……一堆脑子有病的,满脑子神明,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藤蔓在地面上疯长,把净池瑾不知何时失去动静的身躯捆绑,完全遮盖住了净池瑾,但不只是如此,那藤蔓开始朝着薇儿的双脚蔓延,点点藤蔓触及到了净池瑾的双脚,然后缠绕住了她的脚踝。

下一刻,界明刀闪过,把那些藤蔓切断。

——我在干什么。

薇儿感觉自己的额头有一种疼痛感,方才发生的一切是那么模糊,那么……不对,我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不对,我身体的控制权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但是总是有哪里不对劲……这把界明刀?对,这把界明刀,这才使用了两次骰子就已经影响到我了吗……这把界明刀上到底拼凑了多少的权能,六个面的骰子,该不会真的镶嵌进了六个权能……

这把刀的污染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

不过还好,暂时不再需要了……

薇儿这么想着,收起了界明刀的权能,让那些藤蔓散去,可是,在那其中,并没有净池瑾的尸体,除了那些许血迹之外,什么都没有,藤蔓之中什么都没有。

不对!刚才我明明杀了他的!

薇儿这么想着,感觉到自己的汗毛都已经立起,危机感让她的身躯都僵硬了一瞬间,不对,不是因为危机感,是有什么东西让她的身体僵硬了,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骰子落在地上,在薇儿没有控制的时候,那枚骰子自己跳了出来。

·

净池瑾,净池瑾,净,池,瑾。

这三个字就是他的名字,如要要把姓和名分开的话,那就是净池,瑾,雨女命尊的信徒,雨女命尊的祭祀,界明·暮时雨·朝露的使用者,这几条描述拼凑出了净池瑾这个人,于是,这个名字便有了实质的指代意味。

净池瑾的友人并不多,除去神社的见习,也就只剩下隔壁神社的鹦鹉明末了,而现在,鹦鹉明末已经成为了他的同伴,在处理邪教徒的时候,总是他们两人一同出行,鹦鹉明末负责控制场面防止邪教徒逃离,并且用界明刀的权能遮盖已经发生的伤害。

鹦鹉明末那把界明刀的力量能够到达什么程度,净池瑾也不清楚,绝大多数时候,鹦鹉明末的界明刀只需要抽出半个指节的长度就足以发挥出效果,必要的时候会抽出三分之二个指节以至于一个指节,而在这之上的,便是遇上一整个有组织的邪教徒的时候,净池瑾见过一次,那一次鹦鹉明末抽出了一半长度的界明刀,而单单是界明刀的权能就已经扭曲了鹦鹉明末四周物质的概念了,用谎言编造出来的事实悄然替换掉世界本有的模样,因此如果鹦鹉明末抽出整一把刀,会是什么模样呢?他不知道。

鹦鹉明末是净池瑾的憧憬,这个形容词应该没有问题,憧憬,意思是对某种事物的期待与向往,净池瑾对鹦鹉明末是充满向往的,这是和爱慕或者倾慕不同的感情,诚挚,而纯粹,那是一种视为榜样的期待,希望有一天能够到达鹦鹉明末的那个程度,不论是对界明刀的掌控,还是别的什么。

鹦鹉明末总能给人一种安全感,仿佛只要她站在那里,就能够让人安心,正因如此,净池瑾才会庆幸在当年的神社他对鹦鹉明末发出的邀请,成为同伴,然后一同出行,在名为神使的职业和枷锁之下,他和鹦鹉明末就是失去了牢笼与羽翼的鸟儿,神使这个职业将会伴随他的一生,如果运气好,平静地这么度过也不错。

——直到藤蔓把他缠绕。

植物,每一天都能够看见的植物,绿色植物吸收光能,把二氧化碳和水合成有机物,同时还能够释放氧气,这些带给人维持生命的氧气的植物,此时成为了拘束他的藤蔓,荆棘,还有困锁,而头部传来的疼痛感也告诉着他,他输了。

那个女孩,拿着烟斗的女孩,一切的变化都是在她掺入到这一次的战斗之后改变的,算了,把自己的失败归根到别人身上是没有意义的,不论原因是什么,结局都是如此,失败者的下场正如现在这样。

如果自己就这么死去,那鹦鹉明末就需要面对那两个人的围攻了……那个拿着奇怪界明刀的叛逃者,还有那个更加可怕的女孩,不行……不能让鹦鹉明末一个人面对,她的界明刀如果抽出太多,就没有办法回头了,谎言堆积而成的现实是无法停止的,每一个谎言都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如果那把刀被抽出来,谎言的存在本身就会让鹦鹉明末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动起来,净池瑾,动起来。

他抽动自己的手,但手已经没有反应,那藤蔓和荆棘之中存在着某种毒素,麻痹了他的身体,让他身体失去了使唤,本不应该如此,可是子规的烟斗压制住了他,才让这些植物有了可乘之机,不行,需要离开这里。

他尝试让自己的一根手指化为雨水——界明刀已经不在他的手上,他已经不能像刚才那样娴熟地变化了,他只能够先让一根手指开始转换,可是在变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了,那些植物在吞食他化为雨水的部分,那些植物在疯狂地汲取水分,而净池瑾化为雨水的部分就是那些植物所渴求的。

万事皆休。

不,其实还有一个方法,不过这个方法是一条单行线,选择之后就没有回头路了,正如同鹦鹉明末抽出完整的界明刀,他们每个人自然都要有点点底牌,付出昂贵的代价,换取这片刻的可能性,要思考吗?不需要。

净池瑾的额头上有一块创口,那是薇儿捅下的刀,几束鲜花从创口出生长,那些种子沾染到一切液体就会开始疯长,包括他头脑之中的血液,血液之中富含各种养分,无机盐,氧,细胞代谢产物,激素,酶,抗体,这些成分可是植物所喜欢的,净池瑾记得自己看过一本书,漫画书,叫愚者之夜,讲的就是把人类转变为植物。

他还大概记得那本书之中的内容,那本漫画构筑了一个架空的樱岛,在那里,植被稀少,而且没有解决的方法,在绿植越来越少的时候,樱岛科学家发明了一个方法——他们研制出了某种技术,可以把人转化为花,这个过程称之为‘转花’,在接受了这个技术之后,人会在一段时间之内逐渐化为植物,不能行动,失去一切人的特征,从外表看来就是植物,而作为补偿,选择转花的人会获得一大笔钱,在彻底变为植物之前,他们能够依靠这一笔财富好好潇洒一下。

转花这项技术本身虽然有点猎奇,但也只是为这个故事搭建了一个舞台,那本漫画借助了转花这个概念,通过几个故事展现出一个阶级森严、充满了绝望气息的世界,不论是男主角的悲惨身世,还是女主的遭遇,亦或者钢琴家的故事,抗议的人群,袭击人类的转花者,都把这一个别样的科幻故事提高到了一个漫画少有的高度。

令净池瑾印象深刻的还得是钢琴家这个角色,在这一部作品之中属于上流阶级的角色,她一场钢琴演出的票价能令所有人瞠目结舌,但她却是依靠着父亲的献祭和强迫才成为了一个半吊子的钢琴家,痛恨父亲用生命来决定她的人生,摧毁了她的童年,但也眷恋着父亲,遗憾和惭愧夹杂着怨恨,她站在父亲化为的枯树前,抬起手,拾起了父亲的枝丫,和父亲达成了和解,在那一架钢琴前演奏了父亲所教会她的音乐,这也算是这个漫画之中少有的温馨结局了。

可是我可不想成为那个样子啊。

净池瑾想到。

他感受到自己的身躯在失去知觉,双眼什么也看不见,呼出去的气息也被拦住,但是他没有绝望,倒不如说,这是希望,人在迎接死亡的时候会想到很多东西,也会意识到很多东西,现在那个叛逃的神使把他拘束住,但是他没有死,他还有挽救的机会,还有挽留的机会,他还能够以自己的姿态来做出选择,然后,扭转局面。

鹦鹉明末那没有完全抽出的界明刀是底牌,但净池瑾的底牌可不是界明刀,而是雨,是雨的存在本身。

现在的雨还在下吗?还在,既然如此,他就还有机会,这不是绝望,这是希望,这是他的可能性,也是他所憧憬的路途。

藤蔓松开了。

但是那些荆棘与藤蔓之中,什么也没有。

“……跑了?!”薇儿呢喃道,“不不不……不应该,他能够离开的方向都被我锁住了,雨女命尊的权能不可能让他跑掉,他不应该跑掉!他人呢!?该死……界明刀都不在他的手中了为什么他还能够使用权能?!为什么!”

『滋滋,神不会掷骰子,但人会。』

而就在薇儿一脚踩在那些藤蔓之中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话语插了进来。

一枚骰子开始转动,在薇儿的眼中,那枚骰子咕噜咕噜地转着,点数还没有出来,可是那枚骰子确实在转着了,红色的点数就像是一只又一只的眼睛,眯着眼,披着骰子的皮,寄宿着怪异的邪念。

“什么玩意?!”

薇儿按住界明刀的刀柄,把刀死死按在刀鞘之中——不应该!她刚才没有投掷骰子,这一枚骰子不应该转动,这把界明刀应该在他使用的时候才会投那一枚骰子,但是现在骰子却脱离了她的控制转了起来,这把界明刀在自己投掷!

『滋滋,人不掷骰子的时候,神也不介意代劳。』

不对,什么时候,我刚才明明没有使用界明刀,为什么这枚骰子会转动,有什么东西拨动了它,有什么东西……不能够让这一枚骰子出现结果,再这么使用这个力量,不同神明的污染绝对会影响到我的本质……该死,为什么把刀放回到刀鞘之中权能还在使用,子规……你他妈的给我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既然刀放入刀鞘之中也无济于事,她索性就把刀扔在了地上,连同着那刀鞘一起,而在刀离开了她的身体之后,那骰子停了下来,就像是卡壳一样停住了,维持着一个转动的姿态停下,立在原地。

还好……就在薇儿这么想的时候,那枚骰子啪嗒一声,倒下,一面朝上。

『星期四,神允许时间流动。数值爆炸性增长,创造出了原初的乳水。』

雨停了,停在了半空之中,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风,雨,舞动的树叶,流淌的水,一切都停了下来,唯有薇儿一个人还能够在这里行走,唯有她才能够感知到这一切。

不对,不是停止,一切都还在动,但是……和我比起来,那些东西的速度,‘太慢’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薇儿一怔,她用手拔下自己一根头发,用两指夹着放在半空中,松手,那一根头发就这么定在空中,用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慢慢下坠。

——是我的速度变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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