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壹拾肆 鲜橙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7/4 21:30:19 字数:6190

【第五篇章·白麋鹿魔女简史】

Chapter5 Part114

【壹佰壹拾肆·鲜橙】

【樱岛·夜都】

今天对于诡叙坊津照命尊而言,一定是印象深刻的一天,在过往的一切时间之中,诡叙坊津照命尊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对于神明而言,这个词汇本应该很遥远,可是现在,祂确实能够感受到死亡这个词带给祂的恐惧感。

死亡是什么?

生命体征的消失,丧失生命,生命终止,是生存的反面。死亡是生命结束,而且所有的本来维持其存在的属性的丧失,不可逆转的永久性的终止,而最终变成无生命特征的物体。

死亡是自然流通链中的一个环节,是世界变化中的必然。死亡后系统的遗产是其他既有或者新生事物的必须材料。

从人的角度来看,这便是死亡。

那么从神的角度来看呢?死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权能的褪去,存在的抹去,本质的消除,意味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痕迹都会消失,权能被别的神明拆解开,然后填充到别的神明之中,这本就是神明会做的事。

诡叙坊津照命尊是知道死亡的,祂知道人会有死亡,祂的信徒并不会长久存在,每一位信徒的寿命都是有限的,在寿命到达了期限之后,那信徒就会死去,但在这些时光之中,又会有新的信徒诞生,总的来说,信徒的数量维持在一个很稳定的数字,死亡和新生是并行的。

只不过,当死亡这个概念将要落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思维混乱了,祂把自己的存在用谎言遮盖,将整个世界用谎言和虚假折叠起来,让黑幕失去维持的权能,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逃离这个地方,祂当然知道,哪怕这一次自己逃离了,也会被那些神明追责,但是能够逃离现在就够了,毕竟,那个人类手中的刀,可是能够在现在就赋予自己死亡的……

不,那个人类已经不能够被称为纯粹的人类了,那个人类身上也有权能,至少有一份概念,名为‘错误’的概念,那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可是,樱岛的天堂之中应该没有错误的神明,在天堂之中,错误的权能应该没有使用者,错误的权能只是一份权能本身,没有自我的意识,没有天使。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没有天使拥有错误的权能,因为错误的权能就在错误的存在身上,那个错误的人类就是错误存在本身,但她又不是天使,因此从未有神使或者天使发觉这一点,对于神使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对于天使而言……天使根本就不会去在意这么一个普通的人类!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任何异样,这一份错误就这样子在这个国度之中存在着。

诡叙坊津照命尊让自己的身躯折叠起来,祂能够听见自己的身躯在哀嚎,无视身躯的承受能力强行把庞大的身躯挤压、折叠,疼痛感让祂几乎压抑不住口中扭曲的话语,但是祂知道自己不能够出声,哪怕身体再次被那把刀切割,祂也不敢出声,现在盯着祂的可不止是那个错误的人类,还有别的神明。

天要亮了。

天要完全亮了。

这才是诡叙坊津照命尊藏起来的原因,当天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历史就会崩溃,没有谎言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存在。

白色的丝线再次出现,那丝线在穿过建筑物没有任何效果,唯有在接触到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时候才会显露出锋利的本质,这把刀只会伤到诡叙坊津照命尊这一位神明,对于别的事物,这把刀的伤害还没有一团棉花的力量大,换做是以往听说这样的事,诡叙坊津照命尊或许还会嗤之以鼻,只是现在这把刀对付的是祂自己,祂是当事神,祂笑不出来……祂还需要想一下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活下去。

那白色的丝线穿过一切阻拦,就仿佛不是这个维度的东西一样,这一道白线只是概念上的存在,在接触到它的目标之前,它不会产生任何变化,在没有接触到诡叙坊津照命尊之前,这个白线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现实之中都没有实质,哪怕肉眼可以清楚看见,也没有人能够接触到它,完全就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诡叙坊津照命尊很聪明,那把刀的权能固然危险,但那也是体现在切割到祂的时候,现在,祂的躯体被这样折叠压缩,总体而言,祂的体积确实是变小了,这也意味着这一道白线能够接触到祂的部分也变得更少了,不止是那个人类,那些神明也在观察着这些白线,因为这些白线若是接触到了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身体,将其中的某一部分切割下来,祂们就能够通过这显露出来的部分找到诡叙坊津照命尊。

不过这也意味着祂们就要开始进行争夺,先脱离了平野的神明就能够先抢夺到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躯体和权能,可这也就意味着脱离了平野的那神明就要被剩余的神明们围攻,因此,神明们保持了冷静,哪怕现在诡叙坊津照命尊躯体的某一小部分出现了,祂们也没有立即动手,那位人类还在这里,祂们并不着急。

既然黑幕的消失已经是必然,那么在黑幕完全消失之前,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吧。】

滴,滴。

【不过,若是神明缩头所谓,用一些方法帮助祂们出来,效果会更好一些,既然神明们在等待着,那就让祂们失去等待的时间吧。】

检定出目,否决,无需检定,通过。

一块拼图被剥了下来。

——如果说一开始的折叠是将整个世界重新构筑,那么现在的变化,就像在把这个重新构筑之后的世界开始拆解,是的,拆解,把原本属于天空的部分拆解一块下来,而也就是在这一时间,被拆解下来的那一部分猛然涌入了大量的阳光,温暖撒满了世界。

玩过拼图吗?将一幅图画或者图案之类的东西切割成许多片,这一小片一小片的东西就是拼图,将拼图打乱,用自己的方法找到对应部分重新拼凑起来,这就是拼图的玩法,简单,但也有趣,还能够锻炼自己的智力,一种益智小游戏,在孩童之间倒还算是挺流行,在商店也经常能够看见不同种类的拼图在贩卖,价格也还算适中。

属于黑幕的部分就像是拼图一样被分成了无数个区域,其中一个区域就如同被剥离的拼图一样被剥离了下来,紧接着又是第二片、第三片,一片接一片的黑幕被剥离下来,在还没有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就消失了,破碎,然后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这是谎言的权能,谎言能够制造黑幕,自然也能够撕碎这一片黑幕,这便是诡叙坊津照命尊正在做的事情。

“到了这种时候你们却不会团结一心,也对,你们本来就不会这么干。”子规把长太刀立在地上,白线的飞舞也暂缓了下来,“我等得起,我等了这么多年,我等得起,只不过你们还等得起吗?诡叙坊津照命尊,还有这些神明,你们等得起吗?”

——等不起,诡叙坊津照命尊想到,神明们等不起,诡叙坊津照命尊自己当然愿意等,但是那些神明等不起,局面就这么僵持住了,诡叙坊津照命尊自己能够压抑着自身,那个人类也能够继续等待,神明们虽然等不起,但也不会成为第一个跑出来。

气氛就这么诡异地僵持住了。

“我知道你在哪里。”子规抽了一口烟,站在原地歇息着,数秒之后,她朝着一旁走了几步,避开了那不断蔓延的裂缝,打量了一下四周,虽然世界被折叠起来,但是那一家便利店的具体位置变化不大,无非就是从地面上转移到了侧面,在拔地而起的墙壁上,那家便利店就这么伫立在墙上,她走到和墙壁相连的位置,抬起脚,一脚踩在上面。

随后,子规抬起另一只脚,重力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她平行于地面,踩在这墙壁上,朝着那便利店走去。

她推开了便利店的门,里面,收银员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子规在货架之中找了片刻,找到了一瓶气泡酒,她打开盖子,喝了几口,发出了畅快的吐气,随后,她又灌了几口,直到把整一瓶起泡酒一口气喝完。

她在早已经没有收银员的收银台上放了两张钞票,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而在推开门的时候,门口那感应铃的那句‘欢迎光临’才姗姗来迟,那一句对来访者的祝福也失去了应承的人,只留下照进窗户的阳光还有那带点黄色的白炽灯。

她本来还想要吃一包零食,不过又仔细想了下,等一会儿忙完了有的是时间,夜都有的是吃饭的地方,只要那个时候还有餐厅开着就行,再不济便利店总会有零食,不着急,现在可以先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她再次握起那一把长太刀。

“当我杀了你之后,黑幕就会消失,对于你们这些神明而言,我是最大的罪人,因为我让你们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摆好姿势。

“但是对于子规而言,我完成了和她的约定,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好人。”

说完,她一刀挥出,把那早已经藏好自身的诡叙坊津照命尊一刀两断。

·

一刀两断。

空中出现了诡叙坊津照命尊,的一半,而且是已经被压缩好的一半,看起来像是什么垃圾场把垃圾压缩起来用来节省空间之后的模样,明明是一个很规整的立体图形,但是里面的颜色和纹路却极其混乱,那些纹路没有半点章法,颜色也是,本来就是以压缩和折叠为主,美观这种东西从来不在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考虑之中。

只是,祂还是没有想清楚,那个人类为什么能够直接找到自己的存在,就连那些神明都不能够窥探到自己的存在,但是那个人类却能够一眼找到,哪怕折叠了这附近的一切,再用破碎的黑幕进行遮盖,这个人类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的存在,祂的权能已经使用到了极致,不论多少谎言,面对这一份错误的时候,都显得那么的……苍白,且无力。

半边的身躯就这么被斩断了,属于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意识被强制存在放了另外一边的身躯之中,而被舍弃的那部分就这么脱离了谎言的伪装,落在了地上,那被压缩起来的身躯,方方正正的立体,毫无生机,在这个被折叠的世界之中显得是那么的荒诞,诡叙坊津照命尊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疼痛感,一瞬间就脱离的那半个身躯就这么失去了知觉。

可是更令祂感到不解的是——那白线的速度,是的,速度,刚才的那一刀祂甚至没有看见那个人类挥刀的动作,白线就这么出现了,而紧接着,那白色的线就已经将祂一分为二,这速度和一开始的速度可不一样,这白线在出现和切割之间的时间间隔可以说几乎没有,更别提那不存在的挥刀动作,这才让诡叙坊津照命尊的半边身体坠落了下去。

【疼痛感?疼痛感反而不大,超过忍受能力的疼痛早已经感受不到了,而作为神明,祂的意识不会溃散,祂必须忍受着这一份痛苦,权能会保证祂的存在,也会让祂失去逃避痛苦的能力,如果换作是人类,强烈的疼痛感会让他们昏厥,会让他们的意识中断,这样子,人类就能够在痛苦的折磨之中解放,从而选择以一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沉睡逃避起来,这固然是一个很好的生理机能,与其被痛苦折磨,不如一头栽倒,哪怕是把困难交给不久之后的自己,也能够让现在的自己获得短暂的安宁。

可是神明不行,诡叙坊津照命尊不行,神明的权能是樱岛的一个重要组成,若是一份权能失去了任何约束,变成了一个没有引线的炸药,那么这会造成的危害不亚于那些天灾……不,实际上,樱岛的天灾就是因为这些没有约束的权能而制造出来的,一般来说,这种权能都是比较靠近实质本质的权能,地震,火山喷发,诸如此类的天灾……

话题略微扯远了,先回到疼痛感和昏迷这件事上吧,总而言之,被切成两半并不会让诡叙坊津照命尊失去意识,而且,正因为疼痛感过高,祂的仪式才会抹去其中一部分,剩余的疼痛感都还在能够承受的阈值之内,所以诡叙坊津照命尊还没有昏迷,反而,这一份适量的疼痛让祂的理智瞬间扩散。】

滴,滴,检定出目。

检定成功。

谎言把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身躯掩盖的同时,把祂的具体位置也切分了开来,既然那个人类能够看到或者感知到祂的存在,那就把这份存在也分成许多份就好,把每一份投放到不同的地方,从而混淆那个人类能够看见的诡叙坊津照命尊。

一分为二,而分为四,四分为八。

同时,再把世界进一步压缩。

【压缩,而不是折叠,一开始的变换是折叠变换,而这一次,是压缩,之前是天空和大地的位置出现了交换,这一次,是天空和大地相互接近,靠近,直到天和地几乎要完全相碰,而在天与地之间的那个人类挤压,在整个世界的力量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人不能够推动大地,也不能够推动天空,但是不论是天还是地想要推动一个人,都易如反掌。

让整个城市的世界朝着一个人类涌去,让整个世界的力量堆积在一个人的身上。

啊,何其幸哉?】

滴,滴,██·███·██检定出目。

【██,那位少女抬起头,只看得见那高楼大厦,那玉宇琼楼都朝着那个少女涌去,伴随着钢筋水泥破碎的声音,夹带着树叶和泥土缓缓落下,这个世界之中只有神明和那个少女,至于其余的人类,在诡叙坊津照命尊刚开始折叠城市之前便被剥离了这一片领域,神明在某些时候还是需要讲讲道理的,毕竟这里不是说诡叙坊津照命尊的信徒的区域,如果误伤了这里的人类,免不得要被别的神明参上一脚。

不过对于这个少女,神明就不需要留下脸面,整个城市从中挤压过来,朝着那个少女坠落下来,哪怕那个少女现在踩在墙壁之上,在这一片被挤压起来的世界也终将被触及,就连她身后不远处的便利店也开始出现了变化,那窗户上的玻璃出现了一小道裂痕,下一刻就猛然破碎了,紧接着就是那窗户的框出现了明显的变形,接着就是便利店的墙,货架,那里面的一切,现在这里不是名为夜都的城市,这里是一个领域,夹杂在平野和夜都之间的领域,属于诡叙坊津照命尊的领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应该是从神明坠落到地上的时候开始,从神的羽翼被切断的时候,祂就已经开始用权能将这一片地方拉入到夹缝之中,这就是神明吗,██·███·██甚至没有窥探到诡叙坊津照命尊使用谎言时候的检定,检定是必须的过程,这是规则,固然,虚假和谎言本就是能够扭曲规则的存在,但是检定是一个必要的过程,这是这一份权能的约束,干涉的越大,所需要检定的数字也就越大,而在检定的范围之内的结果才能够实现,然而,决定检定的是诡叙坊津照命尊,赌桌上的赌客和荷官是同一个人,因此,这一条规则对于诡叙坊津照命尊而言和没有差不多。

只不过,现在不同了,拥有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权能的,并不只有祂一个神明。

因此,那排山倒海的城市坠落,不论是按照人的躯壳而言,还是按照神的力量来说,都会被另一份相同的力量相斥,那是属于██·███·██所控制的那一份权能,这把界明刀选择了和诡叙坊津照命尊截然相反的谎言,这样,诡叙坊津照命尊就无法直接抹除掉那个人类,毕竟,若是那个人类死了,杀死诡叙坊津照命尊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检定出目,检定出目。

相同的权能,相同的检定。

天和地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当这整个城市被折叠起来的时候,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每一个位置都很好地镶嵌在了一起,啊,如此精妙的仪器,每一个凹进或者凸出的位置都有着与之相对的地方,正因如此,这一个挤压才没有任何的阻碍,哦……其实还是有一千的,从那黑幕的破口之中涌出来的神的肢体,就是这一份挤压下的牺牲品。

那鱿鱼的触手在一瞬间变得惨白,然后从被挤压的部分开始,就像是那科幻小说之中名为二向箔的武器,迫使这些立体的肢体从三维空间朝着二维空间坍塌,并且在二维空间之中融化为只有长和宽、没有高度的绝对平面,不过,那二向箔是是一种毁灭性的武器,但这个挤压的城市用的就是蛮力,用极致的蛮力把一个东西压扁,两个相接触的平面没有任何的间隙,而在这之中的那一条神明的肢体就这么被挤压扁,薄如蝉翼都不足以形容这一幅景象,毕竟,哪怕是蝉翼都是拥有厚度的。

诡叙坊津照命尊躲藏在真与假的间隙之中,真实的便是这整个城市的景象,虚假的便是此时发挥作用的权能,祂只能够躲在这里,哪怕是躲在这里都会被那个人类找到,但在这里祂起码能够拥有逃跑的时间,和可能性,如果可以,祂真的想要直接修改过去,抹去这个人类和自己产生冲突的最初理由,让这个人类和自己的仇恨一开始就不存在,可是祂做不到,因为现在的那个人类是错误,错误是不会被谎言遮盖的,是不会被虚假否决的,错误存在于这里,嚣张而肆意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那个人类的存在此时实在是太显眼,显眼到诡叙坊津照命尊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祂闭上眼,让权能把自己的身躯再压缩一切,压缩到一个渺小的点,祂感受到自己的眼睛好像触碰到了自己的大脑,无所谓了,哪怕把眼睛镶嵌到大脑之中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再压缩小一点,小到用肉眼都看不到的地步。

祂还在希望这挤压的城市能够把那个人类的躯体一同挤压成粉末。

在祂那渺小的期盼之中,世界的最后一点间隙也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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