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吧？！无论是需要缴费的款项、还是缴款的数额都太多了吧？！我记得你们不是黑店啊？！”
“确实不是黑店、所以刚才说的才就是后两位数的零头。另有比重超大的三项才是重头戏——”
琴姐竖起三根手指头、先落下一根：“食品配方费、还有——”
她清了清喉咙、落下了第二根手指。
“人身保护费。只要你付了款项、在一个月之内，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分毫、也尽量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你知道的，我们万事屋说到做到，绝不扯皮耍赖——现在也没有接到要杀死你的委托、当然也没有接到过保护你的委托，你现在交了钱，之后的雇主加再多钱、也没办法让我伤你，甚至我还会把你可能受到谁的伤害的情报告诉你。”
人身保护费吗、听起来好像意外得……不错？
只是在她的话语里又出现了“一个月”这样的字眼让人不得不去在意……
“一个月——”苏瑾咽了一口口水：“一个月到底是什么？”
“啊咧？不会吧，瑾弟不是已经读高中了吗，而且我经常听你们班级那个排名第四的风纪委员长抱怨，为什么那种轻飘飘、黏糊糊总是和青梅腻在一起的宅系小说才会出现的讨人厌的男生总是在成绩单的首位——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月是什么？英文是month、西班牙语是mes，基本有三十天、不过也有三十一天和比较特殊的二月——在闰年……”
“停停停！”苏瑾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看起来如果不拦着琴姐的话，这里就要变成琴姐堪比小学生入学教育的小课堂了。
“怎么？刚才其实只是瑾弟一时健忘，把‘月’这个概念短暂忘掉了而已，经过我一提醒瞬间就想起来了？嗯、嗯，我就知道瑾弟不可能那么愚蠢，就连五岁的小朋友都明白的概念都不懂——”
“不、也不是一时健忘，我是真心想追问‘一个月’到底有什么深意的，但并不是那种五岁的小朋友都知道的常识解析，而是……”
苏瑾发出了“咕唔”一声——完全说不出话来。
咽喉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之后又狠狠用绳子勒一般疼痛，眼珠子都要从眼眶中蹦出。
肉体也像是快要裂开了一样剧痛——
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角、嘴角渗透下来。
腥咸的味道、鲜红的光影——
苏瑾以为他的眼睛和嘴巴里流淌出了大量的鲜血，可是捂住了嘴巴的掌心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脑海中闪过雪花、准确地说是又闪过雪花——
不连续的片段夹在雪花中——
模糊的幻听——
“0……0……0625……”
滋啦。
“五岁……”
滋啦。
“其实不救我也没关系的——反正、我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滋啦。
“不要！小瑾、你醒醒！不是和我约好的、至少要陪我到■■年——陪我到■■岁——”
滋啦。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这些事情我全部都知道！所以、不要再逼我了！我是一定会负起责任来的！就算自私也好、扭曲也好——那是他答应我的事情，他必须做到！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这里抢走！”
滋啦滋啦、滋啦滋啦……
不连续的片段不断闪现着。
声音——
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即使化成灰、经过调音器无限扭曲他也能听出来的声音——
艾林的声音。
甚至阶段也钉死在了某个狭小的区间。
在上小学之前的、艾林的声音。
我自认为自己记忆力还算不错、不过小学之前的事情，我都不怎么记得了——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毕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身高还不到桌脚高，随便一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广袤的森林一样无边无际——
在血红的视野之中、似乎还有着幼年期的小男孩特有的逞强——想要早点长大的逞强——
艾林在女孩子之中个子不算很高、却也绝对不算矮。
尤其在幼儿园四五岁这个阶段，大部分的孩子之间不会在身高上有很大分别。
闪现的画面中的艾林、却是以俯视视角留下的记忆——完全是一个貌似比现在的苏瑾还要高一点的视角、低头看着个孱弱的小孩子。
艾林和自己同岁——他心想，那当时大我概是站在桌子上在俯视着她？
可无论是艾林的话语、还是站在桌子上俯视的视点，苏瑾都一点也回想不起来。
苏瑾的双手抓着头——指甲似乎已经有些嵌入到了额角里。
额角如同脉搏跳动一般疼痛、而被手触碰到就像是用发红的铁块灼烧一样，更是痛得难以忍受。
“呜哇——！”一大声惊叫、像是被扼住了咽喉苦闷的叫嚷。
“喂喂、瑾弟，你怎么了？没事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琴姐、脸就悬在苏瑾视野的边缘。
乍看到了她的脸，他更是吓得大叫了两声，手不知道碰翻了什么东西，发出了“沙沙”声音，白色的烟在空气内散开。
“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苏瑾的大喊大叫瞬间召来了三个护士、像无敌的贞德腰带国配一样凑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瞎了、或者是空气中的白雾散得太厉害，他一眼看过去，这三个护士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偏偏发型服装也一样，都是垂在双肩的绿色双马尾、配上粉嫩的护士装，堪比在宝可梦中心工作的乔伊小姐一样高的相似度。
脖颈上的花纹——是刺青？还是纹身贴？或者只是在夜市路边摊花了十五元左右的纯天然果汁彩绘？样式还蛮别致的、是栩栩如生的花枝。
三个护士在距离他们还有一个灶台的距离都停了下来、一脸错愕看着他们面前。
苏瑾的视线和她们重叠。
刚才本来和他有一点距离的便携锅砧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苏瑾的眼前——
不对、根据这些器具和检查室的门扉的距离，不是它们移动到了他的眼前，而是苏瑾站在了方才琴姐站着的位置。
他受到惊吓随手拍打到的东西是那袋开了一点点小口的面粉，白烟则是翻倒的面粉。
关切的声音、立刻变成了充满愤愤不平，咬牙切齿的声音。
“喂——！”站在最中间的那个护士小姐姐的手拍到了便携锅的边缘，旋即发出了“嗷”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手，口中“烫烫烫”叫个不停。
另外一个护士看到她的手被烫到的时候、充满了好奇小声问询：“真的有那么烫吗”就把手伸了出去，也发出了一声惨叫——两个人保持着同样的频率摇晃、比广场舞跳舞的人群、和演唱会打call的粉丝还齐。
“你们两个、还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站在左边的那个长得看不出来有啥差别、但就是觉得性格更稳重的护士低声叹了一口气、从自己的口袋里撕下了一张什么出来，重重地拍在了刚才被烫到的两个护士的另一边。
“这是什么？”
苏瑾的目光循着她的手掌看下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罚单”的字样——
“罚……罚单？”他左看右看、上面的字也没有改变。
“对、是罚单。”护士小姐姐给予了肯定。
上面的数字肯定没有琴姐刚才提出来的金额高、但也比在学校日常乱丢垃圾风纪委员所罚的金额高了不少。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是交警对违规停车还是什么的罚单要求您转送么？那您八成是找错人了、我们是坐救护车来的，没有使用交通工具，应该不会有交通罚单。”
一边的琴姐发出了微妙的咳嗽声。
苏瑾“嗯？”了一声微微转眸、看她好像露出了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来，还用手指指向他，又拍了拍自己的钱包，把口袋从内到外翻出来让她们看看空空如也的样子。
啊这、不会……吧？他差点忘记了她之前吃可丽饼的事了——她当然可以乘坐11路到达购物商场，不过以她那什么都能随便取出来的口袋，就算是拿出零式摩托、AE86也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既然你那个口袋什么都能拿出来，就不要在付钱的时候假装口袋空空如也啊？再说你不是还带着手机么？就不能用手机付款？
“原来如此。”那位护士小姐顶着和其他两个被烫到的护士差不多一样（也许只是他自己脸盲），表情却显得极端冷酷、盯着看一会竟然意外能寻到差别的脸——以冰冷毫无温度的语气：“原来医院下面那个可疑的摩托是你们的啊、那确实也应该开罚单呢……”
她的目光从琴姐绕到他身上：“看起来你的共犯没钱、就需要你来付罚单了呢。”
“……”
搞什么鬼啊、琴姐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私人医院的医托吧？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查监控也好、调指纹也罢，我没才没和什么可疑的摩托扯上过关系——而且那完全是她的私人行为，只是她自己为了买甜点吃，又不是为了帮我的忙，这罚款我是不能付的。”
“欸？是这样吗？”琴姐一副无辜的样子：“可是、摩托车的钥匙都从你的上衣口袋里露出来了耶、那不就是你的摩托？即使我真的只是为了自己买甜点用了用、你这么推卸责任都太过分了——何况我又不是为了饱自己的肚子，完全是为了你才出了趟门。该不会是商量得好好的，一看到账单你就退缩了吧？”
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轻蔑哼了一声：“小气的人超可厌、尤其是对我们这种做生意，当心女孩子们突然对你虾头哦。”
“虾头！”
“小气！”
刚才在那里谜一般尬舞的两个护士背靠着背，一边吹着掌心、一边以比琴姐更露骨的目光鄙夷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