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今日瑾致吾徒云浮雨、人各为仁且各自有命

作者:氷室爱丽丝 更新时间:2023/7/16 23:19:14 字数:3239

“不,算了,左京还是算了。”苏瑾撇撇嘴:“无论艾林变成怎样、至少目前的我能自信说出,元气少女、地雷系、病娇或者病切怎么都好——都是可爱的、我都喜欢,可是……

我明白耳朵长在艾林你身上,不管我说什么,都有不听从的权利……可嘴巴长在我自己身上、不管你听不听,我也有表达权。

拜托你限制在左京、托马的那种水平,把犯病的范围限制在我身上——对、最好只有我。连自残的行为也不要有是最好的、实在按捺不住,也不要滥伤无辜。路人是无罪的、没有任何人有义务为了他人的情感当陪葬品。”

苏瑾稍微停顿了一下——

“你真的那么做了,我也不见得就会因此讨厌你——不对,一定不会因此讨厌你的,那并非是无论如何我的心也不会变质、无论你做出什么我都能理解你的承诺——

只是为了对我的恋慕之心、牵连了不相干的人,在事情演变成这样之前都没能做出合理的防范举措来的我也有责任——在最严重的状况发生前、不可能没有一点预兆;结果偏在你做错了事的时候割席也太可恶了。”

他的声音并不高、吐字却很清晰,语气冷静得连他自己都有些害怕——此刻的感觉、和方才握住琴姐给我的匕首,连贯做出并不擅长的甜点是是一样的。

这道甜点,他似乎做过——还做过不止一次,所以能如此熟练。

这些话,他仿佛,也曾经对谁说过——所以才能连腹稿的时间都省略,就很连贯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艾林认为他为了做出个像样甜点,应该是之前失败了无数次,反而是了解他的表现——的确按照他之前那差劲的近乎为负数的烹饪天赋,想要做出这么精美的点心来,估计厨房内早就一片狼藉,肚子里和垃圾桶里已填满了焦糊的、透出谜之气味的微妙料理以及过硬的料理了。

他说是一次成功会很像是为了虚荣心逞强的,反而那就是事实相对比较不真实。

艾林小心翼翼把嘴巴靠近到可丽饼旁——靠近了三五次、还是一口都没能咬下去。

估计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他口中说那是加满了辣椒酱的整蛊食物的话——还在踌躇不定,大概。

“假如……”

迟疑的她两只手指按压裹着薄饼的包装纸。

冰淇淋离开冷柜,稍微有些融化掉了——好在琴姐的方子里面有提前加入放在冷水中泡好的鱼骨胶片,在制作冰淇淋的时候一起搅拌进去,冰淇淋稍微融化掉了、只是在视觉上看起来那两个球表面能看出一点水渍,并没有黏哒哒顺着包装纸流淌下来的液滴。

“我只是说假如哈、我真的牵连了不相干的人。那个人就像是《剑为君舞》的左京荒线的那个孩子一样,没有父母、也没有家人,即使活着也不见得会有好事发生、死了更是可以把一切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当作无事发生。说着无论我变成怎样都觉得我可爱的小瑾,你会怎么应对?

你会为了我,把那孩子的死亡埋葬在黑暗里,和我成为共犯者吗?”

“……”

她的语气为什么这样认真?就好像是在讲述真实发生过的事。

那些令人作呕的红色雪花又开始在他的脑中一闪一闪、以及令人烦躁不安的电流声。

无论是按照艾林的说法、还是按照艾林的姐姐,他身边的一切要素都暗示着他,在他们还在上幼儿园的年纪就已经很亲近了。

幼儿园的事、对他来说却是完全为0的记忆。

幼儿园的同学、幼儿园的阿姨——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过的游戏什么的,就连残影也没有留下。

偶尔闪现的就是地板、俯视着艾林的他,和俯视着摇晃着他的艾林,如同泡沫一样,稍微一戳就“噗”一声破裂了。

人们能扭曲自己的记忆、人们能美化自己的记忆。

幼年时期替家人埋葬凶器、也能误以为是自己不喜欢的血红色八音盒——

从肚腹蔓延到心脏的已然愈合,却还是留下了浅浅白印的疤痕。

忽然就开始隐隐作痛——

生理意义的伤口早已愈合,即使上游泳课也不怎么需要避人——当然我的身体可以理所当然帮我逃开这种课程,可是一个人趴在教室的桌子上,不考虑不利于建立校园内人际关系、度过连续的两节课时间也怪无聊的——

而且他不能依仗有艾林的存在,就真的完全不考虑校园最基础的人际关系问题——不如说正是因为艾林,他更不能频繁逃课。

苏瑾知道自己要留在教室、艾林一定要陪他一起放弃体育课——运动全能的艾林为了他无端减少了不少出勤率就太可怜了。

穿着泳裤、装模作样戴着游泳镜,抱着膝盖注视着加入明矾与硫酸铜净化过的碧蓝的水。

哪怕他竭力降低存在感,这种弱气少年的姿态,让他反而比那些欢乐在水中扑腾的家伙更引人注目——

有人调侃他简直像个娇滴滴的小少爷、他基本只是微笑颔首——大概也只能微笑颔首,毕竟连他自己心中隐约也会有些嫌弃这种运动不能的弱体。

艾林不厌其烦每一次都会以轻松的语气、表面看起来是玩笑其实是暗戳戳替他怼回去,当然这么做的最终结果是只让他变得更加瞩目而已——他却没有什么想要得便宜卖乖的埋怨的念头、仅是暗自累加着他并不确定是双向奔赴、还是他单箭头的好感度数值。

游泳课是四个班级一起,穿着泳裤、坐在一边的他把上身整个暴露在众人视线内,除了他真正的朋友陆沉风之外,那些点头之交、普通的同学,以及那些连普通同学都称不上的家伙——哪怕已经无聊到数他的肋骨、从来没有什么人注意过那条从肚腹延续到胸口、从背部联结到心窝的白印。

甚至对机油陆沉风,他以“啊、可能是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墙壁的灰”也敷衍了很长一段时间——

苏瑾每一次脱衣服的时候都能注意到那道疤痕、无非是抬起眼看到了纯白色的墙壁的一个黑点,认识到了它的存在,之后越来越在意、逐渐变成了每一次目睹着那堵墙的时候下意识就会盯着那个黑点看。

在感知上它好像变得越来越大,逐渐侵蚀吞噬了整个墙壁,其实从头至尾也就是个微不足道、不提醒不会注意到的尘灰罢了。

毫无疑问最初修复伤口的细胞都已通过新陈代谢迭代到不知道第几代的后裔,现在却还在隐隐作痛的话——是类似于幻肢的疼痛吗。

还是、疼痛的是心本身——?潜意识内留下的深深伤痕、还在有意无意影响神经系统?

“共犯者……么。”

染成红色的记忆深处翻涌出泡沫。

她所设下的前提实在是、一如既往的充满了狡猾感。

即使消失也不会被任何人所在意的存在、即使被抹杀也不会有任何人怜悯的生命——

即使活着也不一定有好事发生、说不定,反而是死了比勉强活着更好——比起在无止境的地狱一般的人间长活一世,不如早点去转生才是真正设身处地为其考虑的仁慈。

那样的人、除了在看到的故事中是烂大街的设定,在现实内他本来不应该知晓。

他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也的确找不到对应的对象——

可是、他却是知道的。

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是知道。

罹患失忆症的患者,却基本也不会忘记吃饭、行走、睡觉这种本能性的技能,甚至连社会的基本常识都没有忘记,就只是忘掉了自身的名姓、以及和自己切身相关的某些经历、人际关系——

很奇怪的,对那种即使活着也不一定会快乐,就只是没意义的悲伤、忧郁和哀痛堆积起来的个体在现实中,对他而言就仿佛是一般论常识一样存在在内心的某个角落中。

枷锁封闭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清楚回想起来的那一隅,他有这样的一种预感——把它彻底解开的那一刻,恐怕可怕的名单会不断涌出、像是关也关不掉的病毒木马一样侵占我的整个大脑。

而与此同时,他将会付出自己甚至可能都的无法想象的代价。

艾林拼命想要隐藏起来的东西、护士小姐姐们意味深长的话语,琴姐微妙的态度的答案,全部都藏在那道枷锁的深处。

然而无论是对她们而言,还是对他自己,把枷锁解开似乎都不是最优解,甚至可能驱散目前开始渐渐显露出阴影,才是真正的目的。

作为艾林的竹马,他们的日常中有无数无关紧要的闲聊。

在这里她似乎也拼命想要让他把她的提问当作是闲谈。

可惜的是正因为他知道她只是看到了什么小说、追着哪部番剧,心中积累了各种情绪急于倾诉的模样,他才能看得出来她这副做作的模样并非是一如既往的闲聊。

关键性的FLAG分支选项——

在这里没有回答出最为理想的答案,之前积累的所有flag都会全部折断,他的命运也会就此定格。

那个理想的答案、他本来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却变成了情报不足的一方——也就是他绝对不可能通过回忆和迄今为止所掌握的线索来抵达所谓的“正确”。

无论那是多么厚重的回忆——

装订成册厚得像砖块,将影像播放出来应该是比《楚门的世界》内知晓真相前的楚门的生活一样无趣、没有新意、回看时有哪里又无比珍贵的肥皂剧——

正确答案却偏偏存在于回忆之外,存在于摄影棚之外。

他能仰赖的只有直觉、以及——真心。

他用像是做心肺复苏的节奏,一下一下按压着自己的心脏。

艾林故作毫不关心、双瞳却充满了谜一样的期许——

简直就像是站在审判台上,等待审判的眼神。

不是他的审判、而是命运的审判。

沐浴在那样的眸光之下,他很想把眼睛转到别处去,他却强迫自己直直盯着她的双眼。

一旦开口,他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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