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圣女房间的路上,海蒂面容肃穆,身穿一套黑色修女服。
庄重沉静的装束,在她娇小身躯的演绎下,可爱极了。
服装的裙摆恰好垂至脚踝处,随着怒气冲冲的步伐,前后晃动。
领口点缀的白色彼得潘,与一头灰白色的马尾辫,形成微妙的色彩呼应,使得整体形象看上去既柔和又灵动。
“您居然...这么狠心...”赛琳娜神情落寞,呜呜咽咽地说,“还打那么重!”
“谁让你把水灌进去!”
“明明是您让我换一种方式——”
海蒂蓦然转身,怒视赛琳娜。
后者在她犀利的眼神下,不禁发出低落的嘤嘤声,如同一只无辜的小狗,用哀怜的表情和委屈的叫声,向主人撒娇讨饶。
“唉。”海蒂踮起脚尖,摸摸赛琳娜的脑袋,“打疼啦?”
“很疼!”
“不准再做这种事情!还害我换了一套衣服!”
“您穿着很可爱...”
“哈!哈!”
赛琳娜记吃不记打,脑袋里油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肯定会被责骂,还是算了吧。
“又在打什么算盘?”
“没。”
海蒂耐人寻味地看着赛琳娜,“你一想事情就不说话。”
“我要是说出来,不许生气!”
“嗯哼。”
“您穿修女服的模样很可爱...”
“就是这个?”
“嗯——”赛琳娜仔细端详海蒂的脸庞,试图捕捉到爆发前的蛛丝马迹,以便能够及时逃离,“您能不能...像修女那样虔诚地祷告?”
海蒂一时未能领会话语中的深意,但当她看见赛琳娜弯曲的手指,瞬间瞪大眼睛。
小小的拳头随之高高举起,重重捶打在赛琳娜的背上。
“你!你!你!”海蒂想象着那样的画面,顿时恼羞成怒,打骂道,“简直就是变态!变态!”
“我的意思是——跟着您一起祷告。”
“胡说!”
赛琳娜轻轻伸出双手,从容不迫地示范:左手的五根手指依次弯曲,宛如柔韧的藤蔓紧密缠绕住握成拳头的右手。“就像这样,”她笑着澄清,眼中闪烁着一丝逗趣,“您想到了哪里?”
“胡...胡扯!”
“没关系,我喜欢您,自然会包容您的想法。”
海蒂咬住嘴唇。
继续讨论只会被牵着鼻子走,毕竟没有真的发生此类事情。
于是,她瞪赛琳娜一眼,朝着通路尽头的房间走去。
就在这时,海蒂敏锐地触感到指尖自上而下快速划过脊背带来的刺激,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与此同时,身体不由地向前微倾,发出一连串短促而惊慌的“啊啊啊”。
赛琳娜掩面窃笑,招致海蒂一记重击,额头瞬时传来的痛感,让她的情绪再次低落下去。
“您竟然...打我两次...”
海蒂面色涨红,气呼呼地佝偻身体;前额凌乱的发缕垂在颊边,恍如一只骤然炸毛的猫咪,显现出不加掩饰的怒意。
赛琳娜再度尝试施展小狗一般的撒娇手段,立刻遭受新一轮猛烈地敲击,只得一边擦拭眼角溢出的泪滴,一边低低地啜泣。
“再哭就继续揍你!”
“呜——”
“保持这样。”
“呜——哇——”
“吵死了!”圣女不堪门外的喧嚣,毅然推门而出,见到海蒂默默注视哭泣的赛琳娜,责备道:“你在干什么?快让她别哭了!”
“为什么?”
“你不觉得烦吗?”
海蒂凝神思索,决定用实际行动回应圣女——她抬起双臂,揉捏赛琳娜的脸庞,仿佛是在把玩一团柔软的可塑泥,调侃道:“吃了饭还哭得这么没力气!”
圣女明白过来,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好吧...允许你在这里宣泄一番情绪。”
“您最好了。”赛琳娜抽抽噎噎地靠近圣女。
这一举动挑起了海蒂潜藏的醋意,迅速抓住赛琳娜的手臂,不容分说地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头,面对圣女,转换话题道:“麻烦你的地方太多了,我们来这儿就是想道一声谢。”
“不客气。”
“还有一个问题,我的禁闭多久能结束?”
“禁闭?”圣女困惑地摸索下颌,“我不记得有让你重新禁闭。”
“看来是修女的自作主张。”
“你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海蒂一边安抚赛琳娜,一边说:“现在结束只会降低你的声誉,信徒们的信仰动摇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想清楚,禁闭最少是一个月。”
“等不了那么久,我必须赶在下个周末前回去。”
“有事情?”
“这就...和你没关系...”
圣女就此沉默一会儿,“最好现在就走。”
“我不能让你——”
“和名誉没关系。”
海蒂明显感觉到有什么过分的不自然的东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还没有。”
“只是感觉?”
“你走以后,教堂的修女都惶恐不安,我还以为是打破生活规律的哭泣...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我无法用言语描绘心里的感受,只是一种感觉,就像动物凭借本能预知危机。”
“这么玄乎?”
“可能是错觉,毕竟我一直生活在规律里,你的同伴不吃饭的行为给我带来了一些焦虑。”
海蒂揉揉赛琳娜的脸,打趣道:“你看看,不好好吃饭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还不是因为您...”
圣女上抬手臂,缓慢而庄重地整理发缕,继续说:“教授,你不是这里的人,不用照顾别人的心情。”
“放心,我同意禁闭不是为了你。”海蒂笑着耸动肩膀,“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迈过心里的坎儿。”
赛琳娜听到这里,抬眼看向海蒂,嘟囔道:“刚刚才说结束禁闭会降低圣女的——啊!您又打我!”
“哭你的,别插话!”
“既然如此,”圣女提高音量,“最近一段时间都留在教堂里。”
“禁闭嘛...”海蒂吞吞吐吐地回应。
“肯定要出事情。”
“只是一个感觉,别自己吓自己。”
“我的直觉还是挺准的——”圣女望向窗口,“没有强大的第六感,我也当不成圣女。”
海蒂同样看向窗外。
天空如同一副密不透风的灰绒帷幕,唯独中间横着一道白线,像是飞艇破云疾行喷薄而出的尾迹。地面上,修女们三三两两地聚集,神色紧张地交谈着某人的失踪——确有重大的事情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