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船长最终的结尾并没有让他本人满意,但他为此付出的努力却庞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而船队的商业化活动便是他努力的成果之一。
虽说船队在一开始排斥了所有商业性的行为,但船长明白,纯粹的冒险家作风不能让船队长久地存在下去,于是船长想要做出改变。
可改变船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船长甚至看不到船队可以被改变的点。
此时的船队就像一台由大量老化零件拼凑而成的卡车,而坐在上面的人,也就是船长,他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散架,也不知道该怎样去维修。
在并不算漫长的时间过后,船长想到了一件事,知识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而他恰恰缺少知识。
他始终只是一个平民,少有可以获得知识的途径,正因如此,他才需要维克托。
不过说到底,维克托并不是船队中的一份子,船长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在一个阳光不算明媚的早晨,他站在被湿气浸润的甲板上,与雷塞尔相遇了。
这时的雷塞尔已经交出了属于他的那份投名状,满脸轻松地坐在一个货箱上。
船长的表情则正好相反,恍如密布着阴云的天空。
“嘿,船长,你看上去很不爽,是码头那边的管理员又找了你的麻烦吗?”雷塞尔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自己的双手当做自己的枕头,躺倒在了货箱上。
船长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了一个苦笑,说:
“还好吧,我已经习惯了那个老家伙了,我现在更担心那群贵族,唉,那群贵族就是群将利益当成血肉的鬣狗。”
雷塞尔说:
“不要区域性打击了,船长,我和维克托先生也是贵族。”
海风吹起雷塞尔的发梢,他接着说道:
“贵族们是让人厌恶,但你不能对所有的贵族都抱有这种偏见。”
船长叹了一口气,顺着光的方向,看向了难得平静的海面,说:
“或许你说的没错,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能指望我对贵族有什么好的看法吗?”
船长的声音缓慢地穿透了风,让稍显长久的沉默出现在了两人之间,直到船长转过头,直视着雷塞尔时,雷塞尔才一脸无奈地说道:
“就算如此,你也该笑一笑,毕竟啊,老是摆出一幅苦恼的表情会让衰老来得更快。”
船长做模做样的笑了笑,说:
“我还是觉得,解决如今我们正在面对的问题才能真正地延缓我的衰老。”
当声音落下,雷塞尔坐正了,他说:
“船长,你想要我做什么?”
船长眨了眨眼,说:
“我要你当我的老师。”
雷塞尔歪了歪头,说:
“你的老师?船长,你有点太看得起我了,我啊,从小就没读过什么书。”
“有关于经营船队的书籍也没看过吗?”船长一脸不死心地问道。
说实话,雷塞尔看过,毕竟他身为一个贵族,在来这里应聘之前,总得看一下有关于航海的书籍吧。
而那些书籍中自然就有着有关于经营船队的书籍。
但尽管如此,雷塞尔依旧没有在第一时间说出这件事,他的脸上带着点疑惑,他说:
“您需要专业的经营知识?我们不是所谓的冒险家吗?”
船长的目光转移到了甲板上,他说:
“我想,我应该是需要的。”
“船队得转型,得有自己的资本,不然我们迟早会被那些贵族撕碎。”
雷塞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说:
“那就做好准备吧,船长。”
声音停顿了一瞬后,他抬起头,微笑着说道:
“毕竟我是第一次当老师嘛。”
两人的师生关系就此缔结,但雷塞尔没有想到,这位独特的学生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一开始,专业性的知识让船长的脑子发胀,可令人惊讶的是,在一周不到的时间内,船长就学会了足以应付一般情况的知识。
雷塞尔对此感到惊讶,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面对学生的优异表现,他只是静静地传授着更多。
船帆之下,雷塞尔不明白船队的未来将走向何方,但他并不迷茫,他已经加入了船队,将眼前的船长当做了自己的老大。
他知道船长学到的知识会让船队走上商业化的道路,他知道是自己为了祛除那些贪婪贵族降下的枷锁而来到这里,但他依旧没有行动。
他不迷茫,但他很怯懦。
在谁也不知道的角落里,他将希望寄托在了船长的身上,他想,自己的选择一定不会出错,船长将自由的声音喊了出来,那么船长也必将践行所谓的自由。
眼前的教学只是为了让船队在面对那些贵族时,拥有自保之力,这一定没有错。
如此想着的雷塞尔完成了这次教学,而由此诞生的结局便是船长进行了一次向教堂提供食物的行为。
这时的雷塞尔本该明白,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教堂和贵族一样贪婪,只有少数的虔诚信徒才会遵守那儿戏一般的教条,但他就是没有阻止船长。
他天真地想,万一呢?
万一船长遇到的就是一位心怀天下的信徒呢?
自欺欺人的行为往往不会造就好的结果,可这一次并没有验证这个道理,毕竟做出抉择的人是船长。
船长从没有相信过教堂,他只是想通过接触教堂,找到破局之法。
幸运的是,他真的找到了,那个方法就是构建信仰,但这个信仰绝不能脱离现存的信仰体系,毕竟船队所处的王国不会允许有第二个信仰体系出现。
王国的信仰体系很简单,就是将人的美德视为神明,而船长想到的方法也很简单,他要将船队的商业性行为伪装成供奉神明的一种方式。
至于跟谁进行商业性行为?
那必然得是教会人员。
船长早已准备好了一切,他相信,在教会摇晃的灯影中,他迟早能够摆脱那道名为贵族的阴影。
这无外乎是驱狼吞虎,可船长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至少船长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他能做的只有竭力让船队存留下去。
可教会真的会是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吗?
刚刚到来的煤油灯照不亮整个囚室,品尝着记忆的鲁冰缓缓说道:
“谁也不知道,但当结局来临,一切都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