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从晨曦前
作者：【咸鱼党】子不语4509，代号【死歌】
代表作：《黄昏后》《西北偏北》等
从晨曦前，到黄昏后。
他一如既往的，起身，着衣，洗漱。
趁着朝阳初生起，还有一夜倦鸟朦胧的啼鸣。
趁着黄昏尚远，远到天尽头，白云像孤帆，摇曳沉浮，幸存在波涛间。
船，已经出港了，借着夜色和烛火，带走藕断丝连眼神和鹅毛信。
那就好，一切如故，少了笑声，多了风声。
没人再去一大清早吵吵闹闹的去玩弄古铜镀金的铃铛，没人耍赖撒娇绝对不去看一眼深奥繁杂的经文。
神像微笑着，带着空洞枯燥的双眼俯瞰人世间。
孩子们不知道鲜血和烈火相互共生时那种苍凉和绝望，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永远都只是鲜花，带着芳香。
他早就忘了自己的年岁，洁白的胡须用麻绳从中间系上。
一株野花牵连大地，两片枫叶挟持苍天，人们活在天地间。
所以这世间唯一有的只是人啊，唯一奢求渴望欲望能掌控世间万物的只有人啊。
打开了盒子，就会看到一面的真相，它是另一面的悖论，或者又是成千上万个面的悖论。
有一个人相信，就是有成千上万个人反对。
他的鹅毛笔停在白纸上太久了，乌黑的墨水滑落在纸上，渲染了一圈又一圈狰狞刺眼的污渍。
排列有序的叫文字，杂乱无章的叫污渍。
他就像那么一点污渍，众神眷恋的世间最醒目又最隐秘的污渍。
他于圣山山巅之上，他的堕落甚至染黑的洁白的天空。
他是圣山最不可告人的辛密，就像昂贵的雪貂皮不能有一点污染一样。
所以，他将会被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方法安静的清理掉。
像是吹掉簸箕上的一点灰。
用烈火，弹掉圣山上最深层的乌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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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脱下了神袍，递出了权杖。
要是有人问他为什么，他明明身体依旧健硕，精神依旧充沛，却甘愿从高位退居下来。
那是神的旨意。
他会搪塞的说。
可是神呢？恐怕根本都不认识他吧。
“狂风前是大地，暴雨后有天空。”
“魔鬼从天上来，它们的双翼遮蔽了天际。”
“带着雷霆的笑声，还有充满了欲望烈火的太阳降临。”
“人们曾逃过一劫，但是魔鬼却永远不会满足。”
“它们如潮水，他们是蝗虫。”
“它们所吞噬的远远不只这个世界。”
“它们的欲望无边无际，而它们却冷酷至极。”
“我们只有逃，远远的逃。”
“这个世界不是圆的，这个世界好像没有边际。”
“不知道，我们是否能最终逃离。”
“也许希望渺茫，也许我们根本不用逃。”
“洪水会退去，蝗虫会死亡。”
“而我们呢？是否会拥有翅膀？”
我们会飞吗？
他站在窗口，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
湛蓝色的，如他的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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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信，在油灯下如此的洁白。
它跟随着马车，它闯过风雪，它越过山涧。
它跟着她一起长大，从那个懵懵懂懂的窈窕少女，成长了十年。
还有那个驾车的少年。
有一天公主逃出了她的城堡。
她像故事里的一样，可爱，单纯，懵懂无知。
可是她没有遇到善良的小矮人，没有遇到好心的猎人，没有遇到邪恶的大灰狼，也没有遇到阴沉沉的巫婆。
她走了一路，这一路有十年那么长。
她遇到的永远都是浅显的人们。
就好像，故事里的世界都是虚构的一样。
十年，怎么度过的呢？
公主没有了蕾丝裙，没有了听话的侍女，没有了取之不尽的钱财。
鸟逃离了牢笼，会饿，会渴，会有大风大雨。
鸟只是为了自由。
一个根本无法解释的词，一个人们创造出来的，空虚的词。
“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纳纳坐在屋顶上，她抬头仰望着深邃的夜空。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样。
那一夜匆忙的突然答应了她出去玩的任性要求，他年迈的身躯都似乎显得有些疲惫了。
结果这么一去，就没回去过。
只是想回去看看他啊，就那么一个亲人。
还有香皂的味道，大胡子间藏着阳光的温暖。
不知道他现在能否接受她，一个一点都不举止优雅，甚至有时候还酗酒的女孩。
“有点天真，不是吗？”
纳纳自言自语的说着，她身后只有寂静，还有小雷蒙德甩尾巴驱赶苍蝇的声音。
他们全都睡着了，只有她一个莫名感性的人还大半夜的坐在这里数星星。
“等我呢？”
契卡老爹粗犷的声音像极了他熊一般的体形。
“你总也不给个信儿，我怎么能不担心？”
“我没有问你担心我啊，再说了，你担心我了吗？”
纳纳随意的笑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前天没有过来，是因为有点事情。”
契卡老爹边说着，边从自己腰间的皮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封。
“毕竟是圣山，就算是我们，想从圣山上弄到点消息，也很费劲的。”
“所以呢？”纳纳接过信封。
“到底找到了没有。”
“没有。”
契卡老爹很干脆的说道。
“不过，我们有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什么收获？”
纳纳问道。
“你自己看喽。”
契卡老爹说道。
闻言，纳纳只好随手拆开那封封的随随便便的信。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甚至契卡老爹都掏出了自己的烟斗准备抽上一口。
“丫头，你都看了五遍了，都能背下来了吧？”
“别抽烟。”
纳纳猛的将信揉成一团，然后随手按掉契卡老爹举起的烟斗。
她的声音有点小小的颤抖，就好像害怕虫子的女孩子遇见了一条毛毛虫一样。
“怎么.....怎么才告诉我....”
“你看起来很不好啊....要不先睡觉去？女孩子熬夜对身体.....”契卡老爹好像没听见纳纳紧张的说话声，他慢悠悠的说道。
“你！怎么才告诉我！”
突然，纳纳一把抓住契卡老爹的衣袖，她低吼着。
如果契卡老爹再矮一点的话，纳纳一定会抓住他的衣领的。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不就是神殿的人要来了吗？”
契卡老爹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纳纳。
“.....”
纳纳没有说话。
“你看，你是不是神经质了？”
“万一，这群大老爷们，是来找我的呢？”
嗤的一声，契卡老爹到底点着了他那填满了烟草的烟斗。
他长舒一口气，淡淡的蓝色烟雾悄悄的消散在了他那络腮胡前。
“所以啊....我要先离开这里几天喽。”
他轻快的说着，好像离开这里就会有什么值得他高兴快活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不行...不行....”
“我也得走啊...”
纳纳将被攥成一团的信攥的紧紧的，她轻声的说道。
可是契卡老爹并没有回话，他只是抽了一口燃烧并不完全的烟草。
然后吐出长长的一阵烟。
“恐怕你有点麻烦啊。”
他说道，顺便拍了拍纳纳瘦小的肩膀。
契卡老爹下手很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