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二人一马重新冒着雨上路了。
身体健康,人马平安。
过程,咳,过程不重要。
马背上的大少爷手握缰绳,满脸好奇,对着身前娇小的少年问个不停。
起初在大少爷说什么“你是不是能放别的魔法了”或者“你有多少厉害魔法啊,这么牛,我输点儿魔力一下子就能给我治好”的时候,艾斯缇只是留给路德一个严肃的后脑勺,然后冷冷催上一句快走。
直到那憨憨大少爷问出那句“你抓着我手摸的啥,怎么软软滑滑的还那么烫”的时候,艾斯缇终于是彻底绷不住了。
他涨红了脸,下意识捂住了小腹,然后回瞪给大少爷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呲了呲牙:“别乱寻思了!翻一次差不多得了,控好马!”
不好说是不是雨天的恶作剧,他们掉沟里的时候雨下得都成瀑布了,现在好不容易爬上来,不仅雨小了,月亮也从乌云后探出头来,向地面洒着微微的银光。
艾斯缇越想刚才的事儿越羞恼,他都已经做好毅然赴死的准备,都要以死明志誓死守卫莫莱家的香火传续了。
结果到头来发现,发现......
那什么,跟书上写的魅魔那什么,就那什么一样的纹身,在他的小腹上也有差不多的刻印......
可那是治愈法阵啊!到底谁设计的法阵!形状居然!居然...就是说......
啊啊啊啊啊!!!!
还好!还好这大少爷是个蠢货,是个木头石头砖头脑袋,不然艾斯缇就算把人救回来自己没死,也得找块砖头一下给自个呼死。
这形状也太羞耻了!
双叉树状暗色纹样几乎将整个小腹铺满,两侧树杈上还带着含苞待放的小花,树杈中间甚至还挂着棱形的闪着棱彩的魔力结晶印痕。
放在别人身上他可能会表面夸句有特色,背地后感叹一下很烧。
放在恶魔身上他会说这是魅魔,恶魔的一种,这种纹样是她们发育出来储存魔力的印痕。
放在自己身上的话——艾斯缇现在只想说草泥马。
他好想给这个世界一拳。
怎么说呢,现在那“纹身”带着大少爷家传的驱魔火焰魔力,烫人的很。
原先还是微微的灼烧感,可艾斯缇越是试图吸收那股魔力越是觉得那法阵勾勒的繁杂线条越来越烫,跟烙铁似的。
然后治疗法阵又启动了,小腹处的皮肤被烫伤——修复——烫伤——修复。
除了肚子好热就是好痛,她现在都不知道该夸还是该骂这不知道哪儿来的法阵了。
救是把人救了,可发生这么多破事儿十之八九是跟它脱不了干系。
而且闲的没事就吃自己的魔力,搞得跟被寄生了一样,这随身带着个移动型高耗能治愈法阵,也就是艾斯缇天生魔力量就多,换别人估计早被抽成干尸躺板板了。
“怎么雨下小了你反而骑这么慢了?”
“这不是怕再出事儿么,我摔那一下衣服都蹭烂了,也就是有你在能救回来......”
大少爷本来还想撩撩自己破了个大洞的衣服外套给艾斯缇看看,但前面趴着抱这马脖子歇着的艾斯缇根本头也不回,尴尬的路德只好挠挠头,接着控马,稍稍加速。
“莫莱领到了,再快点儿。”
艾斯缇的声音闷闷的,他趴在马背上,腰被马鞍硌的难受的要死,但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没有,他只好就按着这别扭的姿势暂时歇会儿。
“要到了?你咋看出来的?”
“你连自己家种的什么都认不出来么?往前看,那个镇子,莫莱领又不大。”
艾斯缇还是没抬头,路德也得以获得了相当开阔的视野,借着月光一览前方。
虽然就算艾斯缇坐起身也当不到他的视野就是了......
“还真是!”大少爷语气里有些高兴。
“那你还不快点儿!”
“是是!”
大少爷一夹马腹,这跑了大半夜却仍旧精神焕发活蹦乱跳的倒霉小马又不得不马不停蹄地开始迈腿。
不得不说这法阵还真挺好用,治愈肉体的时候顺带给精神也治一治,直接把马当驴使了属于是。
要不是魔力用得多他现在都想直接往田里一站开始给莫莱领创收了。
雨干脆是直接不下了,二人出发的时候是小雨,走到半道是大雨,现在要到门口了又成小雨了,很难说不是上天的捉弄。
夜色也深了,但今夜的月亮很大,银光闪闪洒着月色,把前路映得清楚。
这条路他们走过很多次了,莫莱侯爵府正门前的大道,从记事起他们就在这生活。
墙壁,栅栏,大门,都有些破旧了。
但这也没办法,莫莱是个靠打仗得到爵位的边境家族旁支,混乱的战争时期存活至今,家族的主系都因为站错队被灭了个干净,莫莱能活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实属不易了。
而且他们还得养活一堆骑士,也不知是为何。
到了正门口,艾斯缇甩了甩脑袋,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一堆破事,翻身下马。
大门前铺了石砖,还算平稳,但艾斯缇正在魔力匮乏状态里,身上还被那莫名其妙的魔力漩涡和治疗法阵搞的一点儿力用不上。下马落地时脚下不稳一个踉跄,还好大少爷眼疾手快四肢发达,大手一伸就给捞了起来。
“谢......”
“又说谢?兄弟之间哪来那么多废话,记着我好就行。”
艾斯缇本来还感动着呢,刚挤出一个真挚的谢字就被这露着口大牙傻笑的大少爷给一句话堵了回去,差点儿没给他一口气憋死。
深呼吸,顺了顺气,艾斯缇一把拍在扶在他身上的手劲儿贼大的手掌上,没好气的说:“你去开门,几个月没回来连守夜的都没有了?”
总觉得不对劲,虽然这才下过大雨,可就算穷的叮当响,好歹也算是挂着侯爵的名,手底下还养的一群骑士,哪个不能拿出来门口站个岗的,到底是亭子不够挡雨了还是军饷发的少了?
路德上前,膀子上的肌肉隆起,吱呀呀就把没上锁的铁门推开了个供人通过的小缝。
“怎么样?劲儿大不?”
“......先整个能让马进的空再吹牛行不?”
大少爷回头,看向自己那匹跑了一夜眼神却依旧愚蠢清澈的马。
挠了挠头,尴尬笑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