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从桌前起身，口中还含着廿秋的手指。
擦净手上的油污，她慢慢推开桌上的碟子和碗，爬到桌上，爬向廿秋。
松开口来，廿秋抽走滴着唾液的手指，唐糖嗅向刚洗完澡的脖颈，“我今天就把身子交给你吧，妈妈拿完要好好负责，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哦。”
怎么可能......廿秋推开唐糖，她不要再一辈子待在那个房间里了。
可刚想说不要，就又想起唐糖之前头也不回的举动。
而一想到唐糖真的会走，她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廿秋一直不想承认的是，她真的一看到唐糖就特不想离开她身边。
唐糖总是可以给她安全感，她喜欢待在唐糖身边......可是她真的不想一辈子只待在房间里了，她还想上大学。
况且这辈子有钱了，她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知道该怎么做，上辈子都是唐糖帮她做选择的，她只要听就好，就连当时妈妈的葬礼都是唐糖一手操办。
这一世要她做决定也很少，重生四年了，她只有一次强烈的希望做成一件事。
而那件事也还是和唐糖有关，那就是救下唐糖的妈妈，以及买下那栋别墅。
不想思考，她闭上眼睛。
“今天不行。”
廿秋有些痛苦地说出这句话，她本来该说的是“不行”才对。
今天不行就像是在说以后可以一样。
估计以后唐糖再提，她也只会再说一次“今天不行”。
“那好吧，今天就算了吧。”唐糖有些失望地坐在桌子上，她伸出手指戳向廿秋的嘴唇，“那帮我舔干净，有油。”
廿秋拍开手，唐糖继续塞过去，“你都拒绝我了，人家期待好久了，总得给我一点奖励吧。”
她有些无法拒绝，因为在拒绝唐糖时，她真的有些愧疚。
虽然多半是因为她两年前在那个家里跑了。
任由她把食物喂到口中，她主动，可唐糖却不停地蹭在上面。
“秋秋妈妈，好吃吗？”
廿秋瞪向唐糖，刚想开口骂，嘴里的东西却主动咽了下去，让她觉得有些反胃。
“下次如果我用这两根手指跟你做，现在算不算咬呢？”
她这下真的恼羞成怒了。
虽然“恼”多半是因为被说中了心思，而“努”也恰恰是因为这些心思廿秋不想承认。
抽出唐糖的手指，她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
书桌上支着一本日历，在这个月第二个星期六圈着一个红圈。
廿秋走卧室坐到桌前，用书包挡住那本日历。
她不知道唐糖有没有注意到这本日历，她只能祈祷唐糖没有看见。
那个日子很重要，上辈子唐糖曾经让一个女孩“失踪”，而那天就是女孩来重庆的日子。
廿秋刚重生就想起了这个日子，上辈子她没有保护好，这辈子一定不可以叫她再“失踪”，所以她一定不能让唐糖知道那个女孩的存在。
唐糖坐到床边东张西望，明明是第二次来了，却搞得好像很稀奇。
廿秋不喜欢别人不洗澡就坐床上，即使是唐糖也不可以。
她的洁癖和强迫症就是唐糖给的，结果现在反而是她更严重，“你去洗澡。”
唐糖不仅没有听她的话起身，更是一点洗澡的意思都没有，“门禁卡和家里钥匙给我。”
“不给。”
“给我嘛，给我嘛。”她像是小孩一样从身后抱住了廿秋，脑袋在脖子旁边蹭来蹭去，像是要染上气味。
不洗澡就往洗过澡的人身上蹭叫廿秋有些烦，她大力推开背上的人，“别碰我。”
这些举动再次告诉廿秋：唐糖真的是不一样了。
上辈子她不可能不洗澡就抱上来，而廿秋即使一直在房间，也必须在唐糖回家前洗干净迎接。
“对不起妈妈，但是我等会要回家，在这洗回去还得洗一次，你就给我好不好?”
“你要回家？”
廿秋左手抓住了右手腕，脑袋缓缓看向身后。
唐糖坐在床边，现在的她脸上还没有饱经风霜的皱纹。
“对。今天没和妈妈说要出来，所以等会要回家。不过下次来我会过夜的，但是你不给我钥匙和门禁卡，我来会很麻烦。”
“你来就好了，我会给你开门。”
给唐糖门禁卡和钥匙会变得麻烦，廿秋其实不想给，但她总是碍不住唐糖的软磨硬泡。
“给嘛，给嘛......”
“你以后听话，我就奖励你。”
结果到最后又变成这样了。
廿秋其实不想说这句话，因为说了就像是又回到两年前，她从最开始的一些小奖励，慢慢同意一些肢体接触，到最后也满足唐糖更深一步的请求。
用奖励来约束的话，唐糖就会听话。
“那我要做到什么样？”
“总之就是听话。”
“那好吧。我要回家了。”
廿秋一时间又忘记了唐糖要走，因为唐糖在身边好像是理所当然。
眼看着她真的拎起书包往走向玄关，廿秋心中竟然涌起一丝失落。
等到门咣当一声关上，唐糖真的走了。
家里又安静起来，廿秋看向桌上，鸡锁骨还没有吃完，就连骨头也没有收拾。
唐糖上辈子不会忘记这些小事，她总是要求自己把每件事都做完。
在小学时唐糖送她上学，告诉她不可以因为红灯还有1秒变绿就先起步。
到了高中的时候，她说，不可以因为作业还有一个字写了，就先一步玩。
总之就是，要严格要求自己，并且还要做到“慎独”。
唐糖上辈子直到她死去那天都是强迫症晚期，她不仅强迫自己的一生要严格律己，就连她最喜欢的自己也得做到。
而这辈子，唐糖竟然连饭都忘记收拾了。
廿秋忽然有些好奇唐糖童年是怎样过来的，因为在她第一天认识唐糖开始，那个人到死都没有再变过。
她把剩的鸡锁骨端到冰箱，看着碗中干干净净的骨头，她想倒进垃圾桶时，却又忽然开始好奇，别人口中的东西真的会好吃吗？
抿着嘴唇拾起一根干干净净的骨头，她放到鼻子底下嗅嗅，上面没有什么味道，非要说只有一丝若有若无唾液风干的刺激性气味。
廿秋好奇地咬上一口，果然什么味道都没有，除了胸口会有些愉悦的心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