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没有。”卡侬下意识否认道。
“是嘛。”少女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眼睛眯成狭长的弧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该死，不会被察觉到什么了吧。
这个名为尤利娅的女人实在怪物一般的强大，卡侬也摸不准她有没有察觉到他体内凭空出现的恩赐。
卡侬尴尬的笑了一下：“我有些看呆了。”
这并非谎言，他确实看呆了，只不过看的不是少女而是胸膛里被赋予的白光。
尤利娅吃吃的笑了起来，也没说信还是不信，总算是不再深究。
卡侬松了一口气，自己还是过于激动，差点被发觉什么。
一想到刚到手的恩赐要是立马被发现然后剥离什么的，他的心就与这和这清冷的石化林一般充满寒意。
不知不觉，泥土的小路到了尽头。
前方一片宽广，隐约能看到远处有恶魔城镇的点点星光。
是城镇，不是村落。
恶魔天生的强大和扎根于灵魂的恶劣让他们很难接受“合作共存”的概念。
魔界绝大多数的地方仍然很是荒芜，如之前的鸢尾花领已经是异类中的异类，更多的是散落的恶魔氏族村落。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极端者仍然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所以穿过林海得见城镇，才显出别样的惊喜。
旁边还有湖。
绯色夜光犹如一柄团扇，如血的月光肆意地挥霍在了这水天交织之处。
一湖潋滟，粼粼月痕。
美得不像是魔界。
尤利娅似乎也很喜欢这样的场景，罕见的撒开怀抱住的手臂，脚步轻快的走在前面。
卡侬跟在后面，看着她曲线柔美的背影，被风带起的白色长发，还有那一身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的纯黑色洋裙。
尽管是仇人，他也不得不承认——很美。
尽管是仇人。
少女的皮肤尤为白皙，扎着可爱的黑色蝴蝶结，细细的水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如梦似幻。
少女停下脚步，扭过漂亮的脖子，转过身，向卡侬挥挥手。
嘴里说些什么。
声音逆着风，他有些听不清。
看着毫无反应的卡侬，尤利娅重复了一遍。
“亲爱的，我们去那里吧。”
声音清晰得犹如耳边低语，他甚至隐约能感受到那温热的吐息。
不是命令，而是询问。
卡侬费劲的将差点沉浸其中的心神拖出。
割裂感、异样感充斥了他的内心。
“为什么？”
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什么？”少女歪过头，有些疑惑。
“为什么突然这么对我？”
不只是现在，从聚会结束到现在，乃至聚会中。尤利娅的表现都让他感觉很怪异，与之前的她格格不入。
聚会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恶劣的少女想要折磨他的计策，结果直到现在……
“因为——”
“我不是答应过亲爱的吗？”少女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亲爱的在外面是我的男朋友，在家里才是我的宠物，这里好像不是家里吧。”
“还是说——”
“亲爱的在外面也不想要当我的男朋友，很想、很想、已经忍受不住的想要当我的宠物，让我这个饲主狠狠的来管教。”
绯色的眼睛有着和月亮一般的颜色，闪烁着星点浮光，妖冶而美丽。
“那我也能满足卡侬的要求哦。”
卡侬不觉自主的咽下了一口口水，鸡皮疙瘩竖起。
心脏跳得不太规律。
他输了，输给了这该死的具有魔力的氛围，败给了这个名为尤利娅的少女。
卡侬摇了摇头。
……
沿着湖泊，穿过广阔的平原，很快便来到目的地。
红石磊砌而成是高耸城墙，和高耸到足以让大多数形态恶魔进入的高大城门。
即便是夜晚，魔来魔往的极为热闹——恶魔天生异于人类，昼伏夜出的占了大多数。
只是这么热闹还是很难得。
很明显，这是一座不亚于鸢尾花领的伟大城市。
月光映在不规则的卵石路上，两侧有着石块砌成的高大房屋还有商铺。
房屋相连的绳子上，悬挂着一盏又一盏的灯笼，白光闪闪，应该就是在远处看到的星光由来。
其中一条岔路的尽头，卡侬暼见了一座宏伟的神庙，里面青铜铸成的羔羊雕像直立而起，却唯独没有点上眼睛。
成对穿着斗篷的恶魔正在雕像面前下跪祭祀。
这是『羔羊』忒弥拉的信仰之城。
卡侬恍然大悟。
也是，毕竟是在忒弥拉所在的『牧地』旁边，有如此宏伟的信仰之城并不奇怪。
这座城市有很多弯弯曲曲，铺设鹅卵石的小路，卡侬便在其中一条这样的、沐浴在月光的小路上被少女牵着走。
路上有披着黑色斗篷的恶魔向他们低头行礼。
恭敬异常，看上去像是认得两个魔王。
尤利娅没有理会，继续拉着卡侬向前走。
卡侬倒是微微点头当作回应。
前面是夜市。
烤肉、鱼肉、酒、魔界兵器、人类造物……各种各样的东西出现在了成排的摊位上。
商贩老板的吆喝声，烤肉摊上升起向上的白烟，空气中混合着丝丝的酒气生出了怪异的美味。
卡侬有些阴影，这种地方很容易刷新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绿头发女孩。
幸好，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
“想吃些什么？”尤利娅问道。
卡侬摇了摇头，他对于少女上一次问这个问题时的表现印象很深，好不容易让她不再做饭，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这样啊。”
少女嘟囔了一句，踩着轻快的脚步，拉着他的手朝着卖糖块的摊子走去。
“我要两根糖果。”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两根彩色糖果，少女将其中一个含在嘴里，轻轻咬着。
饱满的唇瓣上沾着糖块脱落的可食用颜料，反着别样的亮光。
卡侬呆呆的看着，嘴里突然被塞进了另一根糖果。
甜味顺着舌尖传遍了他的每一处感官。
“卡侬喜欢吃甜食吧，我是知道的喔。”
“要是实在不喜欢的话，也可以还给我哦。”
手指捏着手帕，少女轻轻的抹去卡侬嘴角的粘腻。
“我可是很想吃亲爱的嘴里的糖果呢。”
糖果制作工艺粗糙，实在比不上人间时的美味。
可就是甜，甜得让人心发慌。
甜得让他忍不住再尝一口。
嗯，还挺好吃。
“……”
“客人，还没给钱呢。”糖果摊主的声音弱弱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