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莫寒谣有些诧异于赛娜抛出的这个提案，主要是疑惑于具体的表现形式，于是不由得反问了一下。
“是的，指的是更加正式的……在‘众生’的能力见证下，以契约的形式展开更密切的合作。”
“……我不是特别明白老板娘你的意思。”
莫寒谣只能大致理解赛娜说的意思。
契约……是指类似合同的东西么？虽然她在原本的世界也没签过什么合同就是了……
不过听起来，像是结合了众生的某种力量，来保证双方合作关系的意思？
“潼恩女士会疑惑也是正常的。”赛娜依旧保持着握住枪管的姿势，脸上的笑意稍微柔和了一些，“方便你理解的话……参考我们的大厨，费马就可以了。”
赛娜将已经掐灭的烟递给了一旁的艾丽莎，艾丽莎则是将那根烟扔掉了。
“费马其实与我签订了契约，啊对，我得先解释一下。”赛娜面带些许愧疚，用手枪的握把不断地轻敲她自己的脑袋，“这里的契约是指众生能力的一种，签下契约之后，潼恩女士也可以自由使用安全屋的功能。”
说着，赛娜挥了挥手指，通向客房区的那扇门就这样自动打开。
随着赛娜再次挥动手指，那扇门又关上了。
“就像这样，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赛娜说到这里，莫寒谣倒是想起来了。
之前费马离开和进入这里的时候，确实好像都是他自己开关的门。
啊，就是相当于给自己发一把能够自由出入这个酒馆的万能钥匙是么，莫寒谣倒是很快就用她熟悉的概念理解了这一点。
“当然，这些都是些不那么重要的功能，重要的还是基于我之前分析的那些情况。”说到这里，赛娜用手枪敲她自己的脑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语气和神情都更严肃了一些，“现在迪斯凯新区和旧区都发生了一些未知的情况，我们合作的话，能够彼此都更加安全。”
赛娜稍微顿了顿，继续往下补充：“安全屋能够提供一个抵抗危险与污染的环境之外，也能强化签订了契约的对象……简单来说，我们签订契约之后，潼恩女士在我的安全屋内，也能获得能力上的强化，这样潼恩女士无论是使用自己的能力，还是探寻提升污染等级的方法，都能获得一定的助益。”
“总结来说，如果潼恩女士愿意与我契约，那么我也会将安全屋与潼恩女士分享，食宿就像现在这样包揽自不用说，潼恩女士有别的需求我也会提供助力。”
说到这里，赛娜一只手撑在吧台上，脸上挂着很淡的笑意。
莫寒谣听着赛娜说了这些，大概总结出了要点。
第一点，包吃住。
第二点，自己有别的需求，能获得来自赛娜的帮助。
虽然第二点有些虚浮，但这两条对于莫寒谣来说都很重要。
吃住自不必说，她现在都没有什么稳定的收入来源，也没有父母和好友能帮衬她了。
解决吃住问题后，想要探寻如何回到原来的世界，肯定需要各种思路与探究的平台，虽然不至于直接将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这件事告诉赛娜，但若是能在相关的方面获得赛娜的帮助，那自然是好的。
但，莫寒谣也明白，她一直记得母亲告诉她得失的平衡。
不可能好处全是自己拿，而不需要付出什么。
于是她开口了：
“……那么，若是我同意，老板娘需要我做什么呢？”
“自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潼恩女士暂时并不打算离开迪斯凯城作为前提。”赛娜挑了挑眉，张开双臂，示意了一下这个大厅，“想必潼恩女士也能看出来，维持安全屋除了需要实际的物质，同样也需要消耗体内的魔力来维持，因此契约的一部分便是要分担维持安全屋的魔力。如果有潼恩女士的加入，我也能因此有更多的精力去处理别的事情，以及——”
魔力……感觉出现了之前向佐娜与莱莎请教常识的时候没有出现过的词。
这词倒是在好友江铃墨玩过的游戏里见过，虽然感觉可能不大一样，但不知道能不能帮助理解……
说到这里，赛娜的眼神也锐利了一些：“就如我之前所说，现在迪斯凯城无论新区还是旧城区，都面临着一些变数，新区那边即便遭到了袭击，依旧有更加完善的防备与人手。但旧城区这边不同，哪怕是为了我这小店还能安稳地开下去，在调查甚至处理隐患的过程中，我自然希望能获得像潼恩女士这样稀少的魔女的帮助。”
啊，这下真的变成打工了。
意思就是，赛娜认为老杰克变成污染造物、鲁德尔受到精神污染这些都属于隐患，因此她打算去调查处理，所以想和这边建立正式的合作关系，请求协助。
虽然莫寒谣对于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基本没有什么信心，毕竟现在的她，不光是还未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就连能力也不强。
但，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我能先想一想么？”
说实话，对于莫寒谣自己而言，她很想现在就通过赛娜的提议。
尽管能猜到对于赛娜而言，这份契约更多是为了她所看不出的某种利益，不如说，大概率自己会因此而涉险吧。
但，这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世界比起原本的世界，本就足够危险了。
这不是固步自封的借口，她迟早要面对这一切的。
不然，回家的方法会突然伴随着水声直接从脑海里冒出来么？
不能因为题目很难，就不去尝试解题。
不能因为自己成绩不行，就再也不去刷题。
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她没有直接答应，却也有另一个考量。
她得问问佐娜与莱莎，从她们的角度看看，赛娜的提案是否有什么问题。
以及……感觉会牵扯进来，多少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救了佐娜与莱莎。
她得问清楚。
“自然没有问题，不如说，若是潼恩女士打算回房间思考，我甚至有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
“我能看出潼恩女士是一位比较重视个人意愿的人……因此也就不开玩笑了。”虽然这么说，不过赛娜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出于我之前说的那些理由，因此同样的提案，我想请潼恩女士代我询问那对双子，是否愿意与我签订契约，成为这酒馆的助力之一。”
莫寒谣皱了皱眉，稍微思考了一下。
记得之前赛娜好像还提醒自己，让自己注意佐娜与莱莎来着。
不过，似乎是因为脸上的疑惑过于明显以至于被赛娜看出来了。
赛娜很快便轻笑着摆了摆手补充：“如潼恩女士你所见，我没有探究别人过去的兴趣，只要能守规矩就行。”
莫寒谣也再次意识到，赛娜已经将鲁德尔队长赶走。
若是这一切真与佐娜和莱莎有关，那，早已有个人情欠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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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客房，莫寒谣招呼了两姐妹，让她们乖巧地坐在床上，把下面的情况简单地跟她们说了一下。
一开始，佐娜还笑眯眯的，不过在听完之后，笑容都淡去了许多。
“你们是因为什么受的伤？”背靠着桌沿站着的莫寒谣先是问了这个。
看着佐娜与莱莎坐在她面前的床上，莫寒谣顿时有种自己成为了老师在教育学生的错乱感。
“……如果我们说实话，潼恩姐姐会相信么？”佐娜微微仰起头，眼神闪躲地问道。
“那也得先等你们说了再说。”莫寒谣叹了一口气，面露无奈。
感觉愈发明显了，小时候江铃墨和她被老师带去办公室的时候，老师好像就是她现在这种口吻。
“我们被曾经的同伴抛弃了。”说到这里，佐娜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愤恨，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了明显的不甘。
“被同伴抛弃……被谁抛弃？”虽然知道就算佐娜和莱莎说说了，自己也未必认识，但为了了解大致的前因后果，莫寒谣试着追问。
“商队的同伴。”回答的是语气淡漠的莱莎。
“商队……”说到这里，莫寒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并加以联系，“袭击了新区仓库的那个商队？”
毕竟能联系上“商队”这个词的事件，莫寒谣就只能想到这个。
佐娜与莱莎同时点了点头。
“他们为什么抛弃你们？”
“不知道。”佐娜耸了耸肩，“可能是嫌弃我们是累赘吧。”
“准备一起撤离的时候，队长给了佐娜一枪，还添了一把火——”这是莱莎的补充，莫寒谣也注意到虽然佐娜管莱莎叫“老姐”，但莱莎称呼佐娜却是直接喊名字，虽然对于目前来说也没什么就是了。
“如果不是因为黑日恰好出来了，就算这一枪打歪了，我们也会被烧死了！”佐娜就像是受伤的幼兽那般呲了呲牙，语气十分激动地抢了莱莎的话。
黑日……啊，正好是前天她和赛娜一起去找瞳植的时候，恰好对上了。
那时候新区仓库被袭击，她和赛娜在外面找瞳植，找到瞳植之后黑日出现。
黑日之下，火焰难以燃烧，所以佐娜与莱莎得意侥幸逃脱，互相扶持来到了旧迪斯凯城区下水道。
这就是她们身上枪伤和烧伤的由来么……
莫寒谣在追问一些细节之后，也算是得知了一些细节。
“我和老姐本就四处流浪，被队长，啊，现在是曾经的队长了，总之是被她收留了。”
她们这个商队，实际上算是以商队为名的佣兵队，虽然也干经商的活，但更主要的还是售卖武力，接受雇佣，因为有能力者。
袭击新区仓库原本并非商队队长的意思，而是副队长的计划。
不过最终，副队长还是说服了队长，制定了收集情报，袭击新区仓库，最后撤离的计划。
佐娜表示她并不清楚计划的细则，整个计划只是安排她起一个掩护队友并对新区警卫进行骚扰的作用。
“或许那时候我就该注意到的喽。”坐在床边的佐娜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两条腿前后晃荡，“她们根本就没有让我参与到计划的核心中去，或许那时候就已经没打算信任我，把我当做弃子了。”
这也就是她被新区警卫队追缉的缘由。
佐娜耷拉着头，平时那种活泼的氛围此刻也都在她的身上沉寂，莫寒谣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一旁的莱莎倒是直直地注视着这边，却也什么都没说。
说实话，情况稍微有些复杂了。
她也判断不出佐娜说辞的真假。
根据她的说法，出于队长的要求，她们并没有真正伤害那些被她们偷袭的人，所谓的求财不害命，但最后所有的物资也是被抛下她们的商队带走了。
前者无法判断，后者的话，莫寒谣在帮莱莎涂药的时候就看了个七七八八，可以确认。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甚至迪斯凯城会怎么定性这种事情，她只是个外来者。
但，如果自己不相信她们，那么就把她们推出去吧。
不如说，正因为自己是外来者，她们也没有什么理由对自己撒谎。
“现在，潼恩姐姐会怎么做？”佐娜抬起头，金色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莫寒谣，“要把我们交给那些人么？”
要是非要抱有疑虑，那一开始就不该救人。
既然选择了救人，那就把之后的责任承担到底吧。
在莫寒谣看来，佐娜与莱莎都还是孩子，或许从自己救了她们的那一刻起，她们的部分行为就要由自己负责了。
若是哪天因此遭了恶果，那就怪自己吧。
世界上哪有什么行为不需要承担后果？哪怕是善意的举动也是如此。
自己也毫无疑问地需要她们的帮助，她们也确实在对抗老杰克变成的污染造物的时候，帮助了自己。
啊。
恍惚间，莫寒谣想起了过去。
自己被班里的同学误会，并恶语相向的时候。
江铃墨和那些人打了起来，还被叫了家长。
殴打别的同学自然是不对的，但，莫寒谣清楚，这只是纯粹客观的分析。
重要的是自己，自己应该认定这种行为是错的么？自己要因此责备江铃墨么？
当时的自己……
想到这里，莫寒谣冲着佐娜与莱莎摇了摇头，笑意有些苦涩，更多的却是释然：
“你们已经经历过一次背叛……我没有什么理由再背叛你们一次了。”
——她们会背叛莫仔，但我不会。
好友昔日的心情。
是否与现在的自己相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