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鲁德尔与在仓库内造成了精神污染的那人实际上并不是合作关系，是他们几个思考方向错误了？
亦或者，这是某种有意为之的计划，只是他们没有看透？
四人都沉默了，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这趟下来也有收获，起码不会空手回去向老板娘报告了。”抬手摁稳脑袋上礼帽的费马以较为轻松的语气打破了沉默。
“也是呢……”
莫寒谣感觉，把这些告诉赛娜的话，她的心里应该会有数的吧？
毕竟在这里住了许久，更加了解这里环境。
“费马先生也没什么头绪么？”想到这里的莫寒谣试着问了一句。
毕竟，费马给人的感觉应该和赛娜有些接近，主要是赛娜不是本地人，而听费马之前聊起那个男巫时的口吻，他应该也是从外面来的。
“我只是个厨子，也干点医生的活计，除了这两点之外的方面，没法和老板娘相比。”费马自谦地笑了笑，面具的乌鸦嘴朝着佐娜与莱莎，“在侦察与反侦察的经验上甚至比不过两位双子女士。”
说到这里的时候，刮过脸颊的风带走了更多的温度，天空中的乌云似在翻涌，好像在酝酿一场灰色的风暴。
“得加快脚步了。”
随着费马这句话，所有人都加快了返回的脚步。
等到莫寒谣一行返回往昔的时候，赛娜与艾丽莎则是在进出厨房，清点一早上去补充的物资。
而莫寒谣他们也就在这个时候，与赛娜交换了她们在那个废弃仓库里发现的情况。
“精神污染虽然会引起极端的情绪，但却未必是攻击性。”在吧台用笔记录着物资情况的赛娜根据莫寒谣他们提供的情报，进行了一些补充分析，“止不住泪的悲伤、癫狂的笑意……这些都有可能因精神污染而起。”
“但根据你们的描述，仓库里的老鼠在自相残杀，甚至最后活下来的那一只也试图对你们发动攻击，如此强烈的攻击性……”赛娜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左脸上的那道疤痕，神色变得凝重，“再结合最近的情况，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战争’体系的能力者。”
“‘战争’体系的能力者所引发的精神污染会令受感染的人根据攻击性，从而引发纷争。”赛娜继续解释，“除了特定体系的能力者能够人为地制造精神污染之外，一个人或者生物长期处于极端情绪中也很容易自然滋生精神污染，但这显然不符合那个废弃仓库的情况，老鼠很难产生那样的情绪，就算产生了，也不至于如此严重。”
最终，赛娜停下了正在记录的笔，说出了结论：“所以从你们调查的结果来看，那个仓库很大概率就是被‘战争’体系的能力给影响了。”
“至于那位死去的居民……”说到这里，赛娜的目光移到了费马脸上，“你说他就是昨天你治疗的人之一？”
“嗯。”坐在吧台的费马点了点头，“因为那里无人使用，他便把那里当成了临时居所，我离开前在那里找到了应该是属于他的生活用品，没有人动过，鲁德尔队长也并没有清理的打算。”
“看样子他想掩盖的只是死亡本身……毕竟没有人会关心一个随处可见的人悄然无息地死去……”说到这里的赛娜稍微低垂了目光，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理由返回了仓库，看上去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所以被灭口了。”
“从潼恩女士感觉到鲁德尔队长的状态来判断，这应该是出乎他预料的，对方的独断专行。”赛娜看着莫寒谣补充了一句。
“我们能告发他么？”虽然知道可能性不高，但莫寒谣还是试着提了出来。
“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至于他身上的精神污染……”赛娜瞟了一眼佐娜与莱莎，“那说明不了什么，他甚至完全可以推给袭击仓库的那支商队，说是在那时候受到对方的能力攻击导致的，查无对证。”
“以及……”说到这里，赛娜的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弧度，“之前因为我的冲动，与鲁德尔队长闹了矛盾，所以我也不是很方便出面。”
“今天去新区补充物资时还得躲着鲁德尔队长呢。”艾丽莎在旁边笑着调侃了一句，“虽然也没遇到就是了。”
根据赛娜与艾丽莎的说法，在莫寒谣她们出发之后，她们也去了一趟新区。
在这里居住许久的她们也算是半个本地人了，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
莫寒谣这么一算，赛娜与艾丽莎还比她们先回来，看来他们四个在废弃仓库那边还花了不少时间。
感觉得找机会弄个手表之类的东西……这个世界有么？
莫寒谣再次感慨手机没了是多么不方便的事。
“所以，目前基本已经确定了有一位‘战争’体系的能力者与鲁德尔队长有联系……这种情况下，视为合作关系比较好，结合昨天的推断——”赛娜的声音压低了，不过围在她身边的五人依旧能听清，“除非迪斯凯这小地方一下子来了好几位能力者，不然基本可以断定，昨天推断出的那位属于‘战争’体系的神秘女人，应该就是鲁德尔队长的合作者，这么一看，鲁德尔队长也有可能是在合作的过程中单纯被她影响了。”
说到这里，赛娜摸出了一根烟，对上了艾丽莎的眼神之后又收了起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战争’体系会将周围的人拉入纷争与极端的漩涡，这是没法避免的结果。”
最后作为收尾，所有人都简单聊了几句之后，费马决定返回新区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
“你现在自己都是病人了。”赛娜揶揄了正打算离开的费马一句。
“还好，伤的只是手。”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出费马的表情，不过能够听出在那之后的笑意。
“我送你过去吧，以防万一。”
“那就多谢老板娘了。”费马倒也没有特别客气。
“你看一下店，别乱跑。”赛娜叮嘱了一下艾丽莎之后，便跟着费马一起出门了。
看着赛娜离开，艾丽莎也去厨房之后，坐在大厅内的莫寒谣向佐娜与莱莎问了一个她刚注意的问题。
“感觉老板娘好像很了解‘战争’体系的情况……”
主要是莫寒谣想起之前佐娜提到过一些特定的污染道具也能传播精神污染，但刚才赛娜在收集了这些线索之后，好像十分确定有一位“战争”体系的能力者在暗中散布污染，并与鲁德尔队长达成了某种合作。
莫寒谣当然不是想以自己贫瘠的经验来质疑赛娜的决断，只是想借此从佐娜与莱莎的角度看看她们的观点。
“潼恩姐姐以前没有遇到过‘战争’体系的能力者么？”坐在她身边的佐娜问道。
“我以前住的地方比较……安全。”莫寒谣只能如此回答，说这话的时候她都渐渐有些习惯了，“起码我自己没遇到过。”
毕竟这也不算撒谎。
“就像那位老板娘说的那样，‘战争’体系的能力者，该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受的精神污染比较严重，所以喜欢搞事么？”佐娜用较为诙谐的方式向莫寒谣解释，“也不知道是污染把他们变成了这样，还是因为他们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满足了某种成为‘战争’体系能力者的条件，反正他们的能力与散布极端情绪密切相关，并且好像不可控。”
“‘战争’体系的能力者几乎没有办法融入到一个正常的群体中。”接着说下去的是莱莎，“‘战争’体系能力者周边的人很容易受到精神污染的影响，最终变得好战与极端。”
“不过其实对于之前的我们来说，‘战争’体系麻烦的还是别的地方，毕竟要和他们打交道基本都是用武器说话了。”佐娜一边摇头的同时摊了摊手，“据说‘战争’体系的能力者拥有在所有体系中数一数二的身体素质强化，不仅力量很强，身体也很耐揍，同样的子弹打在他们身上和打在我们身上完全是不一样的反应。”
“这样……”莫寒谣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之前就稍微听过战争体系能力者的说明，不过现在更详细了解之后，莫寒谣大致理解了。
也就是说，‘战争’体系的能力者，无论是否处于他们的意愿，都会散播那个什么精神污染影响别的正常人，成为“害群之马”，因此人人喊打？
“那位老板娘对‘战争’体系的了解确实比较深。”而做出回答的莱莎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莫寒谣，以至于莫寒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自己最初的那个问题。
这也让莫寒谣感觉更清晰了。
同样都是这个世界的人，佐娜、莱莎甚至费马显然清楚“战争”体系的危害，言辞之间却没有赛娜那种严肃与重视的感觉。
而赛娜似乎会用一些比较严重的词来描述“战争”体系所能造成的影响。
是经历过什么吗？
又坐在大厅里思考了一会儿，赛娜从外面回来了。
然后，直接问了莫寒谣一个问题：
“潼恩女士既然身为魔女，那是否持有一些未被污染的知识？”
这一瞬间，莫寒谣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已经听过不止一次的，翻涌的水浪声。
就如同最开始，赛娜问她是否知道怎么清除知识污染时一样。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方法以及答案。
现在没有。
但是，可以通过某些手段，弄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