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希望这是个还没有醒来的梦。
不过染上尘埃,手指的知觉,干燥得如同被吸干了水分。
即便这样,也禁不住一遍又一遍触摸那图案,就像是想要把它抹去似地擦拭着。
身后“吱嘎”一声,大概是有谁进来了。
如此一来,栖身此处黑暗的真实必将暴露无遗,而最不想看到这个结果的,却是被瞒在其中的自己。
与其流浪在残酷的事实里,还不如就那样在谎言中活下去。
在很久之前,就声称对命运妥协。
只不过到现在,还无法完全做到。
果然,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连半点改变自己的力量都没有。
“Master。”
“啊!”我俯下身装作正在收拾地面的书籍。
还好,是Saber的话,就还可以拖延下去。
“对不起,Master...是我的能力太弱,无法保护你,差点让你......”
我回头望见Saber的神情有些低迷,给人的感觉像是小女孩做错了事情,正低下头埋怨着自己。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没期望完好无恙地活下来,也不知道下一次有没有这样的奇迹。所以表面十分硬朗地说出,其实心里知道这话空虚得不着边际。
“但是...”
“啊啊,Saber,我肚子好饿啊,出去大吃一顿吧!”
Saber面露惊讶。
但在眨眼之间她又拉下了脸。
“Master,我觉得有必要澄清现在的状况!”她说,“现在,我能使用算做宝具的,也只有这把龙血十字!”说着她在我眼前举起了那把赤红的十字剑。
“宝...具?”
“那些随同英雄征战的武器,铠甲或者道具,只要有非凡的实力或者凭借着英雄获得了不凡的力量,都可以算做是宝具。”
如此说来,古董店的老板就是最大的赢家了!
“但是...这...和我们现在的状况又有什么关系啊?”
就一般魔术师而言,这样的问题大概会让他们抓狂得杀人放火。
对于脾气不太好的英灵来说,这会促使他们一刀劈了提出这种问题的Master另择新欢。
我庆幸Saber有着魔术师和英雄都少有的耐心。
她只是脸上有一点惊愕,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宝具的多少和强弱,是决定英灵在战斗中胜败的关键!”
“单单凭着这把剑的力量,是根本无法在圣杯战争中生存的!就这样出去的话,恐怕连保障你最低限度的安危,我都难以做到!”
这一席话说得我头脑有点混乱。
“那么...不是连一点胜利的希望都没有?”好像思绪还漂浮在空中,嘴巴就这样张开说着自己都不理解的话。等发觉的时候,这句话已经漂亮地抛出去了。
听到这么刺耳的话,Saber没有言语。
话说得没错,但说出话的人让我无法原谅。
彼此沉默着,气氛十分尴尬。
“...Sa...Saber,抱歉,那个...我......”犯错的嘴终于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来。
“就是这样——Master!活下来,赢得这场战争,于我们而言,没有希望。”
是这样吗?没有希望?
似乎深有体会,我望着连话都说得如此坚定的Saber苦笑。
不过也没说参加了就一定得赢吧?
但是不可能,从那么多战斗中活下来吧!就像上次那样和Archer作战都差点一命呜呼。
或者说,原本早已死掉,不过是凭着运气莫名其妙地活了下来。
每每落入像是思考着宇宙一般深邃的思维中,我的肚子就“咕”地一声提醒我还活在现实里。
“不过Saber,我的肚子还是很饿,很需要出去开开胃......”
“Master——!!!”横在门前,Saber甚至对我举起了剑。
她神情严峻,如临大敌。
“让我,出去!”
说完便有微弱的红光在我眼前闪过。
尔后Saber望着我,一脸诧异,放下剑终于让开。
为这奇妙的不协调感困扰,我无意识地举起手背,发现监督者所说,控制Servant的令咒就这样少了一截。
也只有我这样的傻瓜,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吧......
伏在栏杆上,被晚风吹着,各种各样的思绪乱成一团,在脑子里扭打。
城市向四周辐射出的光芒,落在河中沉船的遗骸上,非但没有增加任何色彩,反而将那副黑漆漆的画面染得更为冷清。
任着流水腐蚀,为过往船只所避讳的身躯,大概并不喜欢这样的光亮。
这样暴露出破碎的身姿,连在夜晚的安宁都已失去。
话说,为什么没有拖船来把它处理掉呢......
“Master,这样待在外面太危险......”
这女孩仍然催促我走,仍然改变不了称呼的方法。
“再呆一会,而且已经说过了吧,叫我如月就好了。”只能很无奈地说道。
事到如今还有动力回到凌姐的家吗?
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不行,完全受不了那种会让我反胃的感觉。
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还能去哪里呢?
连手机和零钱都是凌姐给的,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反抗,仿佛只能活活溺死在自己曾渴望的生活里。正是这样,就算是被凌姐给亲手杀死,恐怕我的内心都感不到任何恨意。
“喂,Saber,”我回头望向有点忿恨的少女,“我想就在这里呆着,不回去了。”
像个离家出走幼稚的小孩,说出了不负责任的话。
Saber没有说话,好像对我的所思所想有所了解似地沉默着。
白色连衣裙是凌姐昨天交给我的,在出门之前被我以不穿常服不能出门的理由,逼着她穿在了身上。身后还背着一个凌姐的中提琴盒,藏着龙血十字。
这幅行头对她意外地适合,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杀气,倒像是个学中提琴的普通少女,正要去某处公园里练习琴艺。
“喂喂喂——”
一个中年大叔朝我跑了过来,他光秃的头顶被桥上的灯光照得十分闪亮,很符合怪叔叔的美学。
“不要跳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找人商量啊!”他似乎误解了我神情黯淡的原因。
“总之,先活下来再说吧!!”
“活不下去了!”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出来。
没料到这句话导致的结果有些严重,不仅有更多的观众参与,还甚至引来了警察。
话说,只想在栏杆外站一会就这么麻烦吗。
“啊——”人群里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好像在那里听到过,于是我望向声音的来源。
“如月君————!!!不要这样!”平野诗尖锐的叫声,让围着我的其他人捂住了耳朵。
“啊...啊,平野同学,再叫我就要摔下去了......”
这是实话,我从来没听过一个女生能发出这样骇人的叫声,就像是为了发泄把空气撕成了碎片。
被这样的场景逼迫着,只能抬起腿就要跨过栏杆。
不料脚下一滑,心脏真空得似乎已经跳了出来。
整个身体失去了重心,往后倒去。
“如月君——————!!!”平野诗尖叫着。
如填满布偶的碎屑充塞于耳中的空气中,仿佛听到桥下急湍的水流向自己扑来。
尽管身体离水面还有几十米的距离。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我的生命再次为死亡吞没......
“Master——!!!”
“啪”的一下,我的左手好像被谁抓住了,身体像是掉落一半的广告牌晃荡在半空。
这个女孩啊......
我只能无奈地对她笑着。
到最后关头,这女孩还是换不了称呼的方法。
终于被狼狈地拉进了栏杆内,我提心吊胆地靠在栏杆瘫坐着。
路人和警察各自安慰我几句后,唏嘘着散去,只剩下平野诗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没......没事吧?”
似乎被我精彩的表演吓坏了。
“还好着呢。”
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晚上好,平野同学。”此刻我表演出正常人应有的礼貌。
“晚,晚上好,鱼,鱼...不是!”她早就发现了吧,想要客气地念姓的话是很别扭的。
“晚上好,如月君!”
“真巧啊,在这里碰面,”按规矩来寒暄,“已经很晚了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太安全吧。”
平野诗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水,卫生纸之类的生活用品。但是中间很明显地塞了一个便当盒。
还没有吃晚饭吗?已经接近10点了啊。
“刚,刚刚打完工,正要回家...”平野诗低下头,提着塑料袋的双手不停摩擦着,“......如月君才是,为什么还没有回家呢?”
回家?不错,投一个硬币决定到底回不回去面对现实吧!
大概冷冷地哼了一声让平野诗感觉不太好。
“怎么了?如月君。”她赶紧追问。
“我,已经没有真正的家可回了吧......”
头一次像是把心间的重量抛了一半给别人,只是心意外地反感这样的行为。
听到我的话,平野诗睁大眼愣住了,大概是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是...这样吗......”
也难怪,和正常的思维脱节的话,是不能为正常人所理解的。
“如果...”平野诗的脸一下子红得像是在燃烧,“...可以的话......如月君可以到我家里来!”
我真的不敢相信这腼腆的女孩会说出这样大胆的话。
这是不是太缺乏风险意识?!
“这,不太好吧,要是平野同学的家人在的话,那就更不好了。”
“没有的事!!!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住...”
“...所以,如月君!请务必要到我家里去!”
应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所措望了望Saber,但是Saber脸上并没有明显的表情。
好像好坏并不重要,只要能将事情顺利地进行就可以了。
“谢谢!那就给你添麻烦了,平野同学。不过......”
我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我们有两个人哦!!”
平野诗把便当放进了冰箱里,结束了我心中的一个疑问。
如果当面问她,便会显得啰啰嗦嗦的惹人不快。而不看到便当盒的最终去向,心里又觉得放心不下。
所幸结果让人满意,使我的心又舒坦下来。
平野诗操练家务的身手很是厉害,一眨眼的功夫便把屋内乱七八糟的局面料理得井井有条。
正是这样,才感觉到这样脏乱的房间似乎并不是她的家,可是对于各种器皿的摆设,乃至茶叶放置何处的诸多细节,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样的事实又彻底驳倒了我。
“嗯——真好喝!”
尽管我的舌头并不是品茶能手,但客套还是要走的。
“是,是吗?”只是平野诗似乎不太自信,“这是头一次,听到别人称赞呢......”
这和我从井上光那儿听到的描述不太一样。
平野诗应该是班上很优秀的女孩子吧。
成绩能进年级前列,而相貌也是没得说的。
大概性格不好,没有朋友。井上光说着啧啧发出声,神情表示很遗憾。
不过,怎么才算性格好呢?
是必须要按照规则来做人吗?
看到开心的事就要笑,看到伤心的事就要难过。
非要表现得跟别人不一样的话,如果不成为神让人畏惧,就会被当做招人厌恶的怪物来看吧。
“很好喝的茶叶,叫什么名字?”
“是中国茶,好像是叫...毛尖...吧......”
“难怪...”心猛烈跳动了一下,再次喝了一口茶,“...这么好喝呢!”
心里却是又苦又甜复杂的感触。
“如月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平野诗坐下来问道。
“什么?”
“你的家啊!怎么了?”
怎么说呢?
总不可能把魔术师和圣杯战争的事情说出去吧。
于是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和家人吵架了吧?”
不得不说平野同学真是我的救星,连理由都帮我想好了。
“...嗯......”
平野诗却神情恍惚地望着地板。
“家人...吗?”她奇怪地笑了笑,“如月君真幸福呢!”
是讽刺的话,我就接受。
“真不好意思,恐怕...要麻烦你很久,”就索性厚着脸皮说了,“都不知道回去彼此见到面,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
“是那样吗......”像是有什么难处,平野诗听到这话露出难为的表情。
“拜托了!!这几天我们不会白吃白住的!!!”
说着,我把包里所有的纸币硬币统统放在桌上推过去。
感觉真是窝囊得要命,这些钱还是凌姐给我的。
高中生零用钱用得多吧,这张信用卡给你哦,还有这些现金。凌姐那样说着,甩给我一大把,金额大得绝对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所能拥有的零钱。
摸摸包里还是崭新的信用卡,暗暗发誓这回过后,再不能用凌姐的钱了!
“啊!”平野诗叫着像兔子一样跳起身来,“完全,没有的事!如月君你想在这儿呆多久就多久,不需要给钱...的......”
很明显她看着桌上的一大把钱犹豫了一下。
但平野诗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样贪财的人,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另有苦衷。
“平野同学,你天天都这样晚回家吗?”我试探着问了一下。
她再次坐了下来。
“是的...因为不打工的话......”她的眼睛盯着脚下,没能把话说下去。
浴室的门“哐啷”一下打开了。
Saber穿着平野诗给的浴衣走了出来。白色的浴衣裹在Saber身上,居然不可思议地有一股强烈的气势。
“总之——先交给平野同学保管吧!因为我也不想用家里人的钱了!”
像是内心在挣扎着,平野诗咬了咬嘴唇。
“那...只是暂时保管......一定会还的!一定!!”她慌张地找了一个木盒,把桌上的钱全部放进去。
“还有,”她盖上盒子后看着我。
“叫我的名字——诗,就行了。”
平野诗的家只有两个房间。
理所当然,男生和女生各睡一个房间。
但Saber不赞同这个做法,非要跟我睡一起。
经过我和平野诗反复劝说无效后,我终于无奈地举起手背。如果不同意的话就命令你了哦。这样说着Saber终于不再争辩,乖乖和平野诗睡了去。
有过一次教训后,Saber知道,我就是干这样蠢事的傻瓜。
我的房间十分空旷。
一张简单的单人床,上面铺着看来时常清洗过的白被单,靠墙有一个大概三尺多宽的黑衣柜,和衣柜隔了半米的窗户下面,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摆放着,桌上没有任何东西。
给人的第一映像很像是廉价的小旅馆房间。
躺在床上,心思乱七八糟,难以入睡。
再过两个多小时,大约在三点钟的时候,凌姐就会回到家里。有时候早一点,会在11点回家。
每一次我都能听到凌姐关门的声音,沐浴的水声,吹风机和启动微波炉的“呼呼”声。
这些声音时时刻刻刺激着我提心吊胆的神经。
即使在梦里。
我都能听见。
因为害怕着,随时被赶出去......
◇
女人的身影在城市里游荡。
刚刚下过一阵下雨,路面湿淋淋的,氤氲的路灯还在雨雾中没有解脱。
不过这湿漉漉的空气刚好对女人的胃口。
带上一点水分的空气能被肺部厚实地呼吸,不会像八月的天气,干燥得感觉不到实感。
就连呼吸的到底是沙子还是氧气都分辨不出。
唯一的不足,是鞋子落在屋檐上容易打滑。
这是城市的房屋,还是在新区,高度一般都超过四层楼。
若是失足落下,便会看到黑压压的楼群像潜伏已久的野兽,一霎间围上前来将自己的躯体撕咬得支离破碎。
于是朱色在柏油路面缓缓展开。
于是又会被平凡的人类所不齿。
但女人在房顶上跃动的影子,像猎鹰一样平稳。
这对于只能在地面行走的猎物来说,连看清对方面貌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嘲讽高高在上的她,是怎样没有自知之明的可笑。
昏暗的路面于楼层森严的阴影之中铺展开来。
这城市偏僻的一角,留有几栋没有开发完的高楼。
大概有四五层楼高,向上伸出的钢筋暴露在空气中,为灯光照着的身影似乎完全被锈色腐蚀。
大概是泡沫经济的产物吧。
如荒野孤魂被禁锢在此数十年。
现在,有一个活人的影子,正倚在它们的身下,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Lancer!”
女人身旁披着银光铠的年轻男子,提着和铠甲同样映着银色光泽的长枪,如流星一般划破夜空。
“轰隆——”
路面裂出的大坑,持枪的男子和另一个持枪的黑影陷在了里面。
他们的枪交错成十字。
黑影所持的枪很特别,两边都有双刃枪头。
着着的盔甲和Lancer的银光铠相像,不过更有威严的气息,如夜一般黑。
“呼”,轻轻一横,双刃枪头撕裂空气,把Lance逼退。
此时女人正好落在靠近城市街道的另一头。
戴着眼镜,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立在四周野草丛生的另一边。
他瘦削的身材直直立在夜中,看来十分沉着。
“Bercerker!干掉他!!”
被面甲覆盖了整个脸的黑影如野兽一般向Lancer冲去。
空气在Bercerker的枪头收缩,爆破,溅射火花。
他们彼此相当,拥有着叹为观止的武艺。
一枪快捷,一枪毒辣。
挥舞出的圆弧仿佛流动着,却被银枪从中挑破,露出中间如虚无的破绽。
明明有力气躲闪,Bercerker却站在原地,等着Lancer踏上一步。
枪头贯穿了黑色的铠甲,连涌出来的血都是一片黑色。
像是浸入了毒药,败坏的血液。
眼看Lancer的银枪穿透Bercerker的身躯,但女人的脸没有表现出一点轻松。
不可能,这么简单!
“Lancer!!”当她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后,黑色的枪头比先前的银枪还要快上两倍,轻而易举刺穿了连惊讶没来得及做出的Lancer。
所幸他预感到女人的叫声,事先移动了一点身体,使黑色的枪头没有刺中心脏。
彼此惨烈地刺穿对方,他们停顿了一下。
“Bercerker!!”
就仿佛没有痛感,Bercerker迎着银枪冲了上去。
连Lancer都为这不断贯穿血肉的触动感到心寒。
好像离死亡越近,Bercerker的力量就越无法收拾。
单凭用手,就可以将他的心脏取出。
“Bercerker!!!”但看见Lancer的手握着背上的剑,男人吼了一声。
早已感应到呼声的Bercerker往后跳出,伤口在一瞬间几乎完全愈合。
现在,已经捕捉到Lancer背上宝具的级别,Bercerker不慌不忙地立起身,就要做最后一次攻击。
这将是Bercerker进行的最后一击,或者是Lancer接受的最后一击。
谁活得下来,全凭运气判断。
地面突然颤动起来,宛如飞机起飞的轰隆声沿着烟尘扑面而来。
转眼之间,冲天而起黄色的尘土覆盖了整条道路。
废楼像被砍掉下身的参天大树,撞在另一边的楼房,化作破碎的几段如沙尘暴一般落了下来。
等着男人再次睁开眼睛,女人和Lancer已不见踪影。
会有一瞬间破坏整个楼房的力量,给人的感觉很像是魔法使。
男人走过去,看着不甚均匀的断面,知道了这个魔术师厉害的招数。
从一开始就用魔眼一点一点撕裂楼层,开辟好撤退的道路。
“真是个——”
“难缠的女人。”
这不是男人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但夜还是和第一次见面一样。
漆黑得如同在世界偏僻的角落里早已死掉,只剩在潮湿的空气中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