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姐轻蔑似得看着我，像是因为自己感到轻松而得意着。
“你不紧张吗？”我自然不紧张，因为董姐不紧张，但我选择了不回答而将问题抛向董姐。
“怎么会？”
“怎么不会？上主可是一切的主宰，他要是死了，谁管世界？”
“不是有碎生组织嘛。”
“他们怎么会管？”
这么一想确实如此，要是上主被处刑，谁来打理这些世界，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跟着董姐轻松地对话着。
“那就佐佑来管。”
“不过奇怪的是，董姐你貌似不止不紧张，甚至还有些开心？”
“对啊，我终于可以不用研究这个讨人嫌的雨城了。”
讨人嫌...
“啊，抱歉，这好像是你的故乡吧？”董姐像是注意到我的表情后，改口对我道了歉，但语气还是有种令人不舒服，难以言喻的感觉。
“话说上主现在在哪？”因为感觉再说下去双方心情都会变差，我于是转移了话题。
“他——该说不愧是神明么？——他正在某个交叉口淋着雨。”
我惊讶地看向董姐，为了寻求进一步的肯定，董姐注意到我的视线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载他过来呢？”
“我也想载他过来。”
“那，是他自己说想要淋一会儿雨的？”
“嗯。”
“不愧是神明啊。”
“嗯，不愧是神明啊。”
“不过，你就真的让他淋着雨了？”
“肯定不会啊，只是他威胁我要是我再不走，他就消失，让我继续研究雨城。”
雨城对你来说是有多麻烦...
“天天活在繁杂的混沌计算中，纸张，图像，那个工作室我都快看得反胃了。而且上面还在不停的催，毕竟是为了国家，但也会烦的啊，到底要干什么？这几年的混沌计算就只是一个神力就解释了的？我……”
“好，好的，我明白你的心情了。”我打断了她的抱怨，同时认同了她嫌弃雨城的事实。
话音就此停下。我直视着驾车面板上方的玻璃，玻璃外不断的出现小水圆，差不多快覆盖完玻璃后即被雨刷洗去。前方只有无尽的公路，耳边传来着不停的车鸣声。
“话说白其你和纯语是从小就认识的？”
“没错，小时候还挺受她的照顾，父母有事的时候就会请她过来帮忙看着我们。”
“我听说她小的时候那会儿不是笨手笨脚的吗？”
“对，所以反而每次都是我们看着她。”
虽说纯语高中时十分笨拙，请她过来后还经常是我们照顾冒失的她，但现在想来貌似就是“她很冒失所以我们放心不下”这一点使得我们在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安稳的呆在家里。等会，这个因果关系有这么巧吗？还是说其实纯语高中的时候一点都不冒失？
“看来又有一个可以调戏纯语的点了。”
“她现在也能弱到被调戏？”
“是我太强了而已。”
我身旁好像坐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我瞄了瞄董姐，像是穿了较久的白色风衣内是一件朴素的白色毛衣，腿部则被一件棕色的长布遮住。那是什么？是风衣？还是围巾？话说她在这开了暖气的车里也冷么，看来是畏寒体质。
“白其，你想知道纯语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我知道，是个可爱，想让人调戏的弟弟，而且比较色。”怎么回事，她是发现了我刚才在打量她么。
“哈哈，她还真会遣词用句啊。”董姐轻笑了一声，撇过头，带着一抹坏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两秒后，又转过头去开车。
“怎，怎么了？”她竟然没有先吐槽好色这一点。
“你知道她对我说的原话是什么吗？”
“是什么？”董姐这人貌似特别喜欢吊人胃口。
“她说你是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可爱，极其不自然的想让人调戏，极其不自然的好色的一个弟弟。”
嗯？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一件事。”
这次我没有开口引导她说下去，因为我不怎么喜欢她这样子吊胃口。而董姐这次也像是没想让我引导话题，自己说出了下文。
“就连像我这样在学术氛围浓厚的家庭中成长的女书呆子，看到你之后也变得不自重起来了。”
她这是在夸我可爱吗？虽然不好意思，但我就不好意思地接受了吧。
“说真的，我现在就想停车把你给吃掉。”
这就不好意思了，虽然说我也想，但现在貌似不是干这个事情的时候。
“白其，你的呼吸稍微有点乱了。”
董姐的语调变得十分轻柔，带着一点慵懒。这个情况是像是要来真的了...不会吧，难道说我的身份现在就有可能会晋升吗？董姐的这番话以至于我的呼吸真的开始急促起来了，而且还伴随着时不时的吞咽。
“要不要现在就停车呢？”董姐这次不再是坏笑，而是温柔地看着我，像是真的在征求我的意见一样，而且不知为何她脸上还像是泛着一丝微红。不好，这次貌似真的有戏，决心快动摇了，快帮忙给我挺住啊价值观！
车内游荡着可有可无的车鸣声，还装有两个人的急促呼吸声。
“哈哈，像这样的话，你在你那两个姐姐里大概听过几回？”董姐一改之前的“想要教给小孩子什么事情的性感大姐姐”样态，变成了一如既往的高傲董姐。
是怎么做才可以做到装的这么像的啊！
“你脸红了诶，你是真的有在期待着什么吗？连我这种女书呆子的调戏你都能有反应啊，白其你是不是太欲求不满了点？”
“五次。”
“什么五次？”
“从晓情晓佳那听到那种话的次数。”
“还真会转移话题，那我就先不追究这个。”董姐无奈地看了脸部通红视线向下的我一眼后继续说了下去。
“我从纯语那听说这几天你那两个姐姐都在晚上去过你的房间，你不心动吗？”
“心动。”
“没有行动？”
“没有，怎么可能啊，她们是我的姐姐。”用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对应过去了。
“你刚才跟我说从你的姐姐们那听过五次这样的话，嘛，记得很清楚这点我就不追问了，不过，五次了，你都没有下手？要是刚刚我继续那样说下去的话，你可能会要求我停车的吧？”
董姐说的没有错，所以我现在正在想要是我没忍住，在玩笑没有揭开前就说停车会是个什么状况，但随即脸更红了。因为预想的只有被吃掉和被嘲笑这两种结果，不管是哪个都足以让我感到不舒服。
“脸更红了。又在幻想什么色情的事情吗？”董姐说完后，就伸过手来，用食指和中指的中关节夹了我的脸颊。
“噫...”
我没反应过来，很遗憾，我没反应过来，于是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董姐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我。
“…你这是怎么回事？”
“…”
“你刚才怎么叫的这么色情？”
“…”
董姐随即又夹住了我的脸颊。
“…”
“为什么不叫了？”
“谁会叫啊！”
“再叫一下嘛，就用那种色情的感觉。”
“…”
“再叫一下，就叫一下，不然我就一直夹着你哦，真的就叫一下就可以了，我只是想听听你的那个叫声，只是叫一下而已，叫叫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仅仅再……”
“噫…”
“哼…”董姐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哼哼声。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你，噗，你怎么真的叫了？”
“不是你喊我叫的吗？”
“还挺听话，不，不行了，等我一会。”
董姐把头低下，捂住嘴巴，不停地发出憋笑声。
“噗，他竟然，噗，真，真的叫了。”董姐小声嘲笑着，以她认为我听不见的大小嘲笑着。别太过分了，我其实听得到的啊！
于是大约这么笑了半分钟后，她重新开口了。
“好了。”于是把脸对向前方，面相奇怪的开着车，一脸强忍的表情。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好了吗！”
“噗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没忍住哈哈哈哈！”
“好好开车...”
嘟囔完这句话后，我把脸别过去看向窗外，等待董姐笑完。
雨下的越来越大，阴沉的灰暗色彩笼绕着雨城，我注视着远处的林山，它们的色彩在雨中变得十分鲜艳。尽管雨势宏大，但类似远处林山的事物又因此而被衬显出来。好像有点明白我为什么会舍不得这个雨城了。
“白其你喜欢你姐姐她们吗？”
“当然喜欢，不过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好奇而已。”她有点惊讶，随后微笑了一下，继续问了下去。
“那你想把她们转变为你的私有物吗？”
“这个...是那个层面上的意思？”
“就是那个层面上的意思。”
这是曾经得出过结论的事，因此我迅速地回答了她。
“很想，但不行。”
“哈哈哈，还挺诚实。”董姐像是听到有趣的答案一样不含蓄但也不夸张的笑了起来，随后又是持续的微笑，但和上次不一样，这回的微笑我更能看出有董姐的样子。
“以后和你姐姐她们坦白一下吧，让她们知道你已经长大了。”
“这是我一直都在做的事情。”
闲聊就此暂停。董姐不会是在用她的方式来关心我吧？
“董姐你是在关心我？”
“是啊。”
“怎么突然这么诚实了？”
“我一直都很诚实的，而且也怕这之后我和你就再也没有交集了。我跟你说过你都可以让我不自重这句话吧？”
“……”
“不过你还没有看到吗？”
“看到什么？”
“我还以为你看到了，所以我才突然变得诚实的。”
“到底看到什么？”
“就是前面的黑点，那大概就是上主了。”
我将视线从董姐转向前方，道路中确实有个黑点。
“白其，要不要停车？”
“什么意思？你想吃了我？”
“不是，我是怕你真的会受伤。”
“佐佑没有告诉你么？没关系的，我有时间停止的能力。”
“嗯……好吧。”
黑点越来越近，渐渐地可以看清楚是一个站着的人形。
“先下车吧。”董姐对我说。
于是我们各撑着一把伞，在距上主大概150米的地方走向上主。
“你好！白其！”
距离已大约只有100米的上主边挥着手边大声的向我打招呼。
在思考了会儿我该怎么回答之后，我向只隔50米的上主挥了挥手。
然后，上主向我们这跑了过来。
那的确是一个美男子，但这么概述也感觉不太准确，因为他也会散发出让人感到这是个帅气的人的气质。
“谢谢您的帮助，您可以离开了。”上主双手放在膝盖上，向董姐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黑色的头发随着甩出的雨珠而摆动。
董姐转过来，凝视着我，她的雨伞在风中不停的轻微摆动。
“那董姐你就先回去吧。”
“好吧，那我走了。”董姐叹了口气，之后往车的方向走去。
“对了，请把白其的伞也一并带走。”上主直起身子，指了指我，不知为何，上主竟然会给我一种可爱的感觉。
董姐皱了眉头，满是疑惑地看着上主，直到我主动将伞递向董姐，她才继续离去。
我和上主目送着董姐，在看到她终于上了车，驶离这里后，上主才开口。
“好了，白其，接下来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上主对我说。
“嗯……”
“那么拘束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上主笑着说。
“我叫你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主收起了笑容，他的眼睛中有着许多我不能知晓的东西。不过这一切在他那可观的脸蛋上显得不是那么沉重。
“什么事？”
“顺着自己的心去行动吧。”
“怎么突然这么说？”
“毕竟，我快撑不住了，碎生组
突然，轰鸣声响起，其中参杂着地面破裂，空气爆裂，雨水逬裂的声音。
嗡嗡……嗡……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在耳鸣过后，进而补上听觉的是不尽的雨声。
上主躺在离我大约2.5米的地方，那里的地面已然裂开一大片，除了上主躺在那还有银越握着长刀站在那。他身上被一把长刀给插入，血液慢慢的溢出，从伤口扩散成一个半径大概6cm的圆，在雨水的渗透下血液的颜色显得难以言述，能让人感到的除了不安只有不安。
上主的脸朝着灰色的天空，双眼呈现着死后的木然模样。
银越把刀抽出，刀尖的血液按照离心力和重力的影响甩向上主和地面，而上主的眼睛依旧木然地凝视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银越握着刀，转头看向了我，她哭着微笑着，就像是以前那样，脸上满是泪水和雨水，用着与往常一样但更加浓烈的温柔语气，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
“白其。”
她仅仅只是叫着我的名字，其它什么都没有说。
雨还在嗒嗒嗒嗒地下着，也笼罩着我和银越还有上主。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没有说话，而替代言语的，是不停地呜咽。
刀从她的手上无力地掉了下来，伴随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而在这碰撞声之后的是她瘫坐在地上发出的响声。
然后在这片嘈杂的雨声里，在上主的不断泵血的尸体前，她放声的大哭了。
随后用了最畅快，最兴奋，最快乐，最凄惨的声音，喊了我的名字。
“白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