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的名字(上)

作者:有希哥哥 更新时间:2017/2/5 23:51:07 字数:1906

按当下的语境来说,我应该使用的正确提问方式是: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别扭地问起对方的名字呢?理由很简单——那份似曾相识的、怀念不已的、萦绕不绝的感觉,使眼前的“他”显得那样熟悉,仿佛从很久以前我就理所当然地认识“他”了一样。

所以不必再问。我当然知道“他”是谁。

然而,叫不出名字。

呼之欲出却如鲠在喉的那四个字,我说不出口。我、我怕……我怕说出口后,等来的回答是不予理睬、是默然摇头、是无情转身,一如七年前那一幕无法忘却的梦魇。

我宁愿听“他”亲口告诉我。

不,是恳求“他”。

告诉我吧,你的名字。

我明显地感觉到,在我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摇晃了一下。并不是身形上的摇晃,而是意志上的。“他”那咄咄逼人的态度变得支离破碎,以至于在接下来的数十秒中无法组织任何语言来对我进行回答。

“他”的胸前剧烈地起伏着,一对形状姣好的半碗将那身白大褂支撑得饱满。忘记了,应该改称为“她”了才对。跟那时候比起来,那两团脂肪似乎又成长了不少。

“我原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你不回答我的话……更让我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你认识我的,对吧?”

她不置可否。

“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的,对吧?”

她退后了一步。

“你又想要逃吗?”

我往前紧走了几步,将她逼到墙边,重重地用手掌往她头侧的墙面拍了下去。

壁咚!

一般的女性绝对无法从这个状态下逃离……

下一幕,出现在我眼前的并不是一位被“壁咚”后心跳不已的小女人,而是黑漆漆脏乎乎的天花板。进入到我耳中的“壁咚”声也不是我拍在墙面的动静,而是我的尾椎骨与地面亲密接触后的惊呼。

一股剧烈的痛感如电流般从下往上,光速地贯穿了我的脊椎,使我的四肢百骸瞬间陷入了短路状态。

虽然身体不能动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整理思绪,我认清了前一秒所发生的事实:在我伸出手时,她接过我的胳膊转身就是一个过肩摔,在天旋地转的感觉还没到达大脑前便已经把我夯实在了地面。

我不禁感慨地想起了这么一件事儿——就算是七年前的她,也绝不能看作是“一般的女性”啊。现在的话,就算是大猩猩也敌不过她吧。

今日的所见所闻,着实将我的世界观大大地刷新了一番。在我印像中是个唯唯诺诺的内向女生——美浓琉璃,居然能成为那么厉害的大明星;在我记忆中是个天下无敌的完美女仆——新藤千条,竟然会怕鬼;还有像师父啊、DOLL啊、她啊这些匪夷所思的家伙,人类竟是能够强大到这般地步的生物吗?

我对自己与他们间实力差的估计,简直是过于乐观,近乎于幼稚了。得通过何等程度的炼狱,才能造就这番实力?

我背部所依靠着的那双腿,已不是当年如猎豹般矫健而线条优美的腿。虽然肌肉健美的线条依然存在,但它已经历了无数的修罗之地,每一条都饱含杀机,仿佛动一动就能将人的脑袋完美平整地切割下来。

“别靠近我。”她终于说话了。透过面具传出的声音,冰冷而沙哑。

与此同时,她从我身后撤开了腿。我连忙凭借稍稍恢复的行动力,挣扎着转了个身……呼……还好,还好她还在。

我往后挪了挪,将背靠在墙上支撑起上半身,就这程度,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要我马上站直身子,不是依靠意志能达到的领域。

就像我怎么锻炼也强大不到她的领域一样。

“能够……把面罩取下来吗?你这样,我听不清啊……”

思念,也传达不到啊……

时间流逝,太阳的位置更低了。她背对着照射进房间的夕阳,身体轮廓被染得一片火红。

“我可以取下面罩……但是,你不要后悔。”

笼罩在她阴影中的我,毫无犹豫地点了点头。

在取下面罩之前,她先退去了身上的白大褂,露出了一具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奢华女体,那婀娜有致的身体线条,犹如美神维纳斯般完美,但其中蕴含的破坏力,更比战神阿瑞斯凶险。

我看得有些发呆。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到面罩上了。

啊啊,啊。

即便在背光状态下看不真切,我也清楚地看到了。随着缓缓挪开的面罩,渐渐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无法忘怀的眉,是刻入骨髓的眼,是印在眼底的鼻,是温存指尖的唇,是魂牵梦绕的颜……

呜呼着、哀嚎着、咆哮着的感情,如满涨的洪水,即将破开水坝,夺眶而出。

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明明是久违的再会,心结的了却,我不想用什么“喜极而泣”的话语来展现自己的脆弱。她知道的,他知道我很坚强的。父亲死了的时候我都没在她面前哭过啊。

但是啊……

但是……

自从你离开后。

我真的变成爱哭鬼了呢。

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眼角滑落了。无论如何也停止不住。

真是丢人。

随他去吧。

反正,更丢人的样子,光着屁股的样子,都被她看过了。

与变得懦弱的我不一样,她的模样还是一如从前,还是那副坚毅的表情、炯炯的双眼。非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便是那一头银色的短发,染上的颜色吗?

“看得清楚吗?”

她轻轻地发问,如百灵鸟的叫声。

我的心脏被那久违的声音狠狠地掇紧了。

还用害怕什么呢?她就在这里,既没有沉默、也没有摇头、更没有转身,她哪里都不会去,就在我的眼前。

来吧,大胆地,勇敢地,将她的名字说出来吧。

“咲夜……木下咲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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