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工作似乎变得简单起来,当我夺走第八名犯人性命的时候,就决定收回前言。
人类真的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生物。
我不得不这么感慨,前三次我认为杀人会是一件很恐怖,很痛苦的事情,但是当杀完第八个人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那种恐惧感早就消失了大半。
如果细想的话可能要分析很久,但是在这里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我可能不会成为一个杀人魔,但我却会成为一名冷酷的行刑者。
当杀人被看作一种工作,或者义务的时候,罪恶感会出奇的小。当然,这是指现在的我,而不是还未杀人之前的那个我。
只要有足够的理由判定对方有罪,那么我就可以面无表情地挥下利刃。
这个心态的转变或许出奇的戏剧性,从身后传来的略带欣赏还有颇感兴趣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之后的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所以他们有被杀的理由,说得文艺点就是有——取死之道。
所以我听完他们类似忏悔的发言后就按照他们的要求选择死法,尽量毫无痛苦地取走他们的性命,然后在心中祈祷他们下辈子可以做个好人。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
我将剑刃上第八人的鲜血甩到血迹斑斑的地板,然后习惯性地看了一下纸条,突然发现对方竟然是教会的人。
罪名是顶撞皇帝!
真亏他能活到现在。
我抬头看向对方,却发现对方正仔细观察着我,然后视线交汇他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容,熟悉的嗓音从他的喉咙传出:“终于见面了呢,浩君小兄弟。”
“你是——卡洛夫?”
他点了点头,即使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破布衣,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却流露出一种圣人或者说令人内心放松平静的气质。
这就是教会的大主教吗?
当我识出对方身份的时候,就感觉手中的铁剑出奇地沉重,或者说我的右手再也使不出力气来。
之前的结论被毫不留情地打破,哪怕处于任务,迫于无奈,我也无法对自己认识并且某种程度上帮助我的人挥下屠刀。
哪怕之前根本没有见过面,只是隔着墙壁聊过几句话的程度。
剑尖无力地垂向地面,我陷入了极度的纠结当中。
卡洛夫理所当然地看了出来然后轻声说道:“你不必如此,德莱特将军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会死,所以与其让我在这里受苦,不如在这里将我了结,这样我也可以早日侍奉我主。”
“......”
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从右边传了过来,“哈哈哈,老神棍死到临头依旧是老神棍,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女神不用你们侍奉吗?怎么到现在改口了?”
我同样一瞬间通过声音就认出了最后一个人的身份,这个暗蓝色毛刺短发的中年男人正咧嘴笑着,本来富有魅力的脸庞被一个巨大的伤疤毁掉了一半,显得无比狰狞。
“不过老神棍说的对,与其这样苟延残喘,还不如早点升天,啊,只不过不知道我能不能升上去,哈哈哈!”
“可以的,你虽然看起来有些吓人,令人难以接近,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卡洛夫没有看泽雷,他阖上双眼,语气有些悲恸,“而且这个世界对你也有所亏欠。”
“哈!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不过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不过这个世界没欠我什么,我能让这个世界欠什么?如果它欠我,那它就应该欠世界上的一切。”
“对啊.....它欠世界上的一切。”
我始终保持着沉默,静静地听着他们说着一些无聊的话,可越听,我越感觉手中的铁剑越沉重,甚至连精神上都开始变得无力起来。
“闲聊的时间到此为止,你该送他们上路了。”德莱特冷漠地嗓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也将我进退维谷的心情彻底激化。
我可以感受到自己身体中正疯狂流动的血液,已经停止流血的耳朵也变得湿润起来。
我最终还是无视卡洛夫那鼓励与安慰的眼神,松开了握着铁剑的双手。
“我——做不到!”
我低下脑袋低声吼道,然后似乎听见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随机一声冷哼传来,我感觉周围空气的密度正在不断变大,几欲将我压垮。
“你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他冷漠地问道。
知道,但是即使知道,我也无法对他们挥下屠刀!
那样的话,我就真的和杀人魔无异了!
所以!
必须,必须想到什么办法说服他,既要让他认同,也要为他们求得一丝生机!
否则就算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被杀!
“我知道!但是,但是大人您——食言了!”我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想到了一个似乎可行的方法。
“哼......说来听听。”他向我投来了锐利的视线,似乎如果我的话无法让他满意的话,就会让我付出惨痛的代价。
“大人您还记得开始说过什么吗?”我鼓起士气向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