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样啊,好吧。”
人来人往的公园,不起眼的电话亭里,北溺拿着自己的手机,电话厅外人声嘈杂,厅内却安静的令人恐惧。
门外,玛莎闭着眼睛靠在门上,被后背遮挡的门上贴着一张破旧的纸。
这是一种隔声结界,纸张上的符文会让北溺的电话变得无法被窃听,再加上一次性移动手机,彻底断绝了被窃听的可能性。
“在此之前,记得不要走漏风声,小心‘蛇’。”
北溺挂断电话,手微微一松,手机便滑落在地,化为灰烬消失在世上。
他抽了口烟。
“天蓝宝石吗……能赚票大的了。”
那天之后,经过两天的休息过后玛莎和肖发已经无大碍,可仁德还在神音那里接受治疗……
北溺叩了叩门,一瞬间外界的声响涌入,孩子的叫声,女人的笑声……
“怎样,‘货’的具体情况搞明白了吗?”
接过北溺的烟,玛莎用一种非常夸张的方法,用手指点燃了烟。
“再过三天就到了,蜜笼正在办理手续,据说是一颗非常贵重的……”
“翡翠天蓝宝石是吧?”
!
北溺猛地一回头,神音正坐在轮椅上。
“你怎么在这……不,你怎么知道?”
“咱只是路过而已,看到金色魔术师在这,就过来看看,结果就听到了。”
“金色魔术师,那是啥?”
玛莎正在疯狂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北溺也明白了是谁要神音这样叫的了。
“话说回来你居然能破解玛莎的符文魔术……你难道有什么魔法的潜能吗。”
“欸?可是金色魔术师,他用的是几百年前的符文魔术了,基本上有魔力的人都可以破解的吧?”
“啊……也就是说……迄今为止,我们进行的成功计划……”
神音微微歪头,笑了一下:
“只是运气好吧?”
……
“所以说你们是要走私一批宝石?谢谢。”
北溺递给神音一瓶果汁,脸上满是无奈:
“这不是走……算了,就是走私,只不过是接了一个富豪的委托,事成之后会有一笔不菲的补偿费。”
“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吧,得到报酬之后要怎么花呢,啊,抱歉,是我多嘴了……”
北溺摇了摇头,抬头看向远处:
“我希望用这笔钱把孩子送出这座城,至少要离这里远一些,他们还太年轻,不该过早的被埋葬。”
“……这里真的蛮恶劣的呢。”
神音一手拿着果汁,另一只手在腿上画圈,从短裤和袜子的缝隙中,一道道可怖的黑纹若隐若现。
突然,他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一样:
“那既然咱要和你合作,那咱也给你一些好处吧!”
“不,既然都说了是合作……”
“咱可以完成你三个要求,只要是咱力所能及的都可以嗷。”
北溺擦了擦虚汗,看着从隔壁小卖部跑过来的玛莎——可怜的金色魔术师被罚跑腿买点心了。
“不过你要注意,不要和贫民窟的人打交道,外表看起来像个人,锅里却煮着不知道谁家的孩子……”
“欸……”
“你们在聊什么呢,总觉得北溺和神音酱关系很好呢。”
“我们刚刚从伙伴变成了雇佣关系,应该说是关系恶化了吧。”
“欸?!”
北溺接过“玉米热狗”,所谓玉米热狗,如字面意思一般,真的是热狗中间夹了根玉米。
“既然是很贵重的货物,那么我们也来帮你们……”
“我倒是有个计划……”
玛莎将俩人的耳朵拢过来,小声的密谋着。
……在稍早之前……
刃把车停在路边,摘下了手套,露出了如被冰封住的手。
“要不要休息一下?喝杯咖啡。”
刃指着路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饮品店,猫山点了点头。
看着和机器店长交流的刃,猫山心里的不安感也略微削减了一些。
这次该说是,故地重游吗?
离暗巷越近越是呼吸困难,那是源自童年阴影的恐惧……说不定,真的会在那里出生,在那里死去。
十七年前,猫山出生于暗巷;三岁时,父母虽忙,但是日子也还可以;六岁时,猫山的父母死于不知名事故,后来,猫山便被刃带离了暗巷。
她永远也忘不掉,父母那时的惨状。
“事到如今了还在想什么。”
撤下一半车窗外,刃靠在车门上,那如冰块般的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再不接过去,热咖啡就变成冰咖啡了。”
猫山拿过微热的咖啡,纸杯上已经有了冰霜的味道。
“我……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下去了……总觉得,暗巷向一只可怖的眼,死死的盯着我……”
天色微亮,伴随着冬天的脚步,寒冷却早来一步,仿佛临行前的小卒,吆喝着将军的到来。
“噗。”
他笑了,但没笑。
“这样的话,就把它想象的可爱一点吧,你只要保留你的天真,这便是你最后的底线。”
“你这话说的我像个小孩子一样……”
“谁说只有小孩子能保留天真的?天真和成熟并不冲突。”
猫山看着杯中的缭绕水汽,有些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比起那个……”
冰晶在空气中凝结,将整个车都包裹住保护了起来。
三枚奇怪形状的飞镖被冰晶弹开,那条漆黑的巷子里,貌似藏着觊觎猎物的猛兽。
“又是‘妖祟’吗……”
刃不慌不忙的戴上手套,手中的武士刀猛烈的颤抖着。
“真是心急的家伙……妖祟就在那了,还能让他逃了不成?”
刃祭出自己的刀——隐雾雪女,空气中的水滴瞬间凝结,结冰从脚下开始蔓延,刃的身上也被坚冰包裹。
淡蓝色的刀刃,越是接近刀镡刃的形状越是扭曲,而仔细一看,隐雾雪女的刀鞘也是用冰做成的。
随着刃的两次挥刀,两道寒气形成的剑气朝着阴暗的小巷飞去,剑气还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冰路。
三秒后,一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现,“妖祟”终于显现在刃眼前。
巨大的人类身躯,却长着牛的头颅,背后还有已经被剑气削掉的翅膀,紫色的血液不断滴落。
“咔——!”
只见那妖祟一个箭步,似虎,似马,眨眼间边来到了剑客身边,那硕大的拳头径直朝剑客招呼过去,不禁让人为剑客捏了把冷汗!
只不过毋庸担心,那剑客丝毫不躲闪,只是将右手举到胸口,好嘛!只见他一个手势,四周的温度如同坠入无底冰窟——
“——呿!”
之间那空气中突然出现一枚巨大的冰刃,在妖祟的冲刺下直接将其斩成两段……
隐雾雪女重新回到鞘中,那似乎永远不会融化的结冰也重回自然。
“他们已经跟随到这了吗……”
“是啊,这是只有咱们两个人……”
刃点燃了香烟,看着那明亮的小巷。
“才能杀死的怪物。”
……
“是个好主意,不过再联络蜜笼那边就有点危险了吧?”
玛莎一脸得意的看着北溺,食指指着自己的脑门。
“不必太担心,她照常走她的,倒是我们这边可能会绕弯路。”
正说着,神音在一旁戳了戳北溺的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我们等会是要去你那里吧?”
“嗯?喔,是啊。”
北溺挠了挠头,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把神音的轮椅运过去。
“那我们先去一下商业街吧,咱想买点东西。”
“可以是可以,不过时间可能不太够用……”
话还没说完,一辆长的夸张的车就开到了三人面前。
神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看起来就很厉害的黑色卡:
“今天所有费用咱买单喔。”
……
“今天真的是‘洗劫’了一番呢。”
“没想到逛着逛着就到了这个时间……太阳都快落山了。”
今天的司机米兰在后面慢慢地走着,始终和前方三人保持一定距离。
“那不正好吗,咱也买了很多菜,一起来做饭吃吧。”
“真拿你没办法……我们到了。”
“啊……”
那是公寓楼后的一块空地,地方虽不大,但也很整洁。角落处散落着一些不知名的健身器材,最远处还有一个篮球架。
“大哥你回来啦!”
目视归者,几个小孩和两个大人朝北溺他们迎来。
“这些就是你的同伴吗?有不少小孩子啊。”
“看看他们的年纪,所以我那么想让他们离开这里。”
“你真温柔呢,他们来了。”
“嗯。”
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神音往后面看了一眼。
“可爱的小姐,请问稍后有心情和我共度良宵吗?”
米兰一动不动。
“喔,不要再害羞了,我可是很温柔的。”
米兰二动不动。
“噢噢,小姐肯定是默许了吧,那让我花费三五分钟决定今晚的月桥吧——”
北溺手伸向腰中的那般若——早前神音扔给他的那把刀,那之后神音直接赠予了北溺。
神音摁住北溺的手,摇摇头。
“总觉得不砍他过意不去。”
……
“诸如‘身上哗啦啦响的哥哥’、‘总是带着糖罐的人’、‘一直在坐着的人’啦,小孩子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啊。”
“抱歉,小孩说的话都不怎么经过脑子,别太在意。”
神音摇了摇头,切菜的手没有停下,眼里倒是有些许感触在流动。
“没事,我倒是更喜欢小孩的天真,如果大人也有着这般童真,诸如‘暗巷’这种地方就不会存在了。”
北溺升起了火,火光映照在他的眼里,眼睛略微有些干涩……
“累了吗,休息一下吧。”
阿蓝手中拿着小篮子,里面装着些许玉米。
北溺在成堆的玉米杆子间穿梭着,所到之处的玉米全都干净利索的掉了下来。
“等我干完这块地!”
每年收玉米的时候,北溺便是家里的主力,阿兰在后面慢慢跟着,北溺则在前面开路。
拿起阿蓝现榨的果汁一饮而尽,路边放学归来孩子的嬉闹声在耳边回荡。
“北溺啊,我想让你去上学。”
“……不要。”
北溺沉默了一会儿,望着远处的落日。
“我想陪着阿蓝。”
那年的落日像火焰般,至今烧灼着男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