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成乾跟正派猜拳赌输了。
——这是必然的事情。
当对面那个绝色美人出来的时候,宿成乾身后的魔教弟子就开始坐立难安了,而后美人巧笑嫣然提出了打赌的时候,身后的魔教弟子已经开始捶胸顿足哀鸿遍野了。
呜呼哀哉,谁特么泄的密!
魔尊大人一生水逆逢赌必输啊!!
是你吗?还是你小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魔教碎蛋流阿鲁巴奥义要不要尝一尝啊!!!
魔教弟子掐脖子揪耳朵,最后被雷劈了一般只听见“你输了”三个字,灰溜溜地撤了小板凳瓜子水果按摩椅,溜了溜了,大不了五百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宿成乾带着成千上万的魔教弟子,行军有素地前往了禁地。
一路上乌鸦夹道相随,喊着“傻瓜、傻瓜、傻瓜”。
天降新鲜热乎的鸟粪,能在移动的一万人之中准确无误地落到宿成乾的脑袋上,可见这个操作相当的熟练。
禁地是一个蛮荒之地。
敲黑板,用“蛮荒”是一个比较客气的形容词。
魔教弟子平时就靠着以前劫富济贫攒下来银两,跟禁地边界线上的居民非法交易,换取日常所需用品。
就这么日子清苦,但还能过活地凑活着过了100年。
安安分分地待到便秘的大橘都能够成精说话了的时候,魔教里酝酿一百年的幺蛾子终于破茧而出了。
什么坐吃山空手里没有银两了啊,什么带来的牛近亲繁殖都生出六条腿了啊,什么一百年了还没有个好情缘、洗个泥土浴的地方都开始叫断背山了啊。
这一天就跟约好了一样,开荒的种植的修炼的讲学的,有秩序的魔教弟子们撂杆子不干活了,跑来泥巴造的大殿静坐抗议。
宿成乾原本是不为所动的。
大男儿愿赌服输,怎么可以辜负上万人见证下的赌约呢?
更何况,跟自己打赌的可还是一个天上地下都难以找出的那么一个美人啊!
不行不行,你们再静坐抗议一百年都不行。
说是五百年,多一天少一秒都不是五百年!
——时机是那么刚刚好。
DUANG一声。
从小看着宿成乾长大的那个魔教长老,捂着心脏倒下了。
紧接着差点将刚出生的宿成乾弄到痰盂的那个胆小接生婆腿脚抽搐瘫了。
一眨眼,倒了一个。
一眨眼,又倒了一个。
茶在手里还没有喝的功夫,就这么比碰瓷还厉害配合到位地倒了一片。
这泥土造的平日背一背三字经的地方,现在比大型车祸现场还要惨烈。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没钱生活,大家都营养不良了!”
中间一个人抱着口吐白沫的魔教弟子痛哭,以头抢地。
宿成乾手里的茶杯在愧疚地震动着,里面的茶水差点洒出来。
想想自己第十九代“普天之下至高尊魔尊大人”,居然沦落到要饿死教徒的地步。
真是离家容易守家难。
“唉……都起来吧……”
宿成乾满心内疚地站起来,背过身负手而立,似乎在思考着是否要离开这个禁地。
倒在地上一群重症瘫患者冲着彼此竖起大拇指,一双机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宿成乾缓缓而又沉重地转过身来的时候,刚才“回光返照”的魔教弟子已经躺下装残废了。
“我们在世间,总得有些原则。”
宿成乾微微握紧手掌:
“跟别人的约定是不可以毁约的。”
一旁的大橘喵一声张嘴,后爪挠下巴:
“真喵的迂腐。”
“诸位都不是普通凡人,再忍个400年……”
“喵的再过400年,跟你打赌的那个美人说不定嫁做人妇了喵~~~”
“——!”
“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喵~~~”
“——?!!!”
“说不定美人刚好完成百年修炼,准备找情缘哦喵~~”
“……忍个400年是不可能的,这样……我去偷偷赚点经费回来。”
宿成乾负在身后的两只手嘿嘿嘿地动着小心思。
众人装傻装瘫装智障的不由得向正在舔毛的大橘投去赞赏的目光,果然是魔高一尺喵高一丈。
宿成乾走的时候是众人夹道相送送走的。
毕竟一百年的革命情谊放在那里,走的时候还是依依不舍抹了小眼泪,动情的魔教弟子甚至还抱着宿成乾说我们会想念你的云云,悄默默赚了钱记得回来养这一大帮的魔教弟子。
等到宿成乾影子消失在禁地的另一头之后,前一秒脸上还挂着泪花的魔教弟子,后一秒变脸谱一样欢呼雀跃,激动地开了一个庆祝宴会。
“庆祝禁地造银厂成功落成!”
“庆祝禁地边界贸易市场圆满开幕!”
“热烈庆祝跟着魔尊大人反着买球,别墅靠海!”
“热烈庆祝推翻正派垄断主义地下组织搬上明面——!”
“……”
夜夜笙歌,日日欢舞。
一个字,浪!
两个字,很浪!
三个字,使劲浪!
这边众位魔教弟子热闹翻了天,欢欣鼓舞,打开瞒着宿成乾藏下众多粮仓之一,放怀畅饮,真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那边宿成乾正一人一马一喵独自上了路,心心念念越念越愧疚,就怪贫穷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让他看不见众位教徒一百年来生活在无边无尽的苦楚之中,他自责的背影越发清凉,显然大写着孤单、寂寞、冷。
“啊啾——!”
宿成乾拢紧了身上的单衣:
“大橘,我怎么觉得心里有点虚。”
“喵,你可能是肾虚~~~还有喵现在改名了,叫做[圣上专宠小公主]!”
大橘抽了抽自己的猫胡须。
它虽然身形壮硕,蛋蛋硕大,但是它有一颗魔法少女的心。
“大橘啊,我总觉得那群人在我走了之后不会那么安分。”
“你放心,你不走他们也没那么安分~~还有都说了不要叫喵大橘,叫喵[圣上专宠小公主]!”
“大橘啊……”
“喵了个橘子,你喵全家都大橘为重!”
“大橘,你说那美人家在何方,是哪里人?”
“你去问问一百年围剿你的门派不就知道了喵~~~还有再叫大橘,喵咬你哦!”
“好吧,大橘啊……”
“……算了。”
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不会有千依百顺的铲屎官。
夜晚的风掠过大橘的毛发,吹得它眯起了深邃的眼睛。
驯化人类的道路任重而道远,简直比神医谷小帅白喵的位置还要远!
想到这里,我们的大橘(雄性♂)流下了一把辛酸泪。
——看看喵肉乎乎粉嫩的小爪,天可怜见的喵还只是个孩子啊!
为什么要让喵瘦弱的肩膀承担这样的重任!
喵生不公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