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烛光摇曳,纱帐摇动。
在一张放在地上的黄花梨有束腰三弯腿螭龙纹茶几前面,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正两腿侧着交叠,宛如美人鱼一样坐在地上,女子看起来约莫20多岁,眉心一点金粉,两只纤白无力的手托着一面跟她的身体一样大小的圆铜镜,她穿着一身西域服装,大波浪的头发垂下来更是勾勒出她水蛇腰一样的身材。中年男子裴柳的声音从圆铜镜里面传来:
“宗主,经过改良后的【亚河将】一举定兵,势如破竹,并没有得到任何的阻拦,宛如碾压蝼蚁一般,将碧海国一日之内夷为了平地。守卫军无法制服,已经弃城逃跑。”
圆铜镜稍微转了偏了一点角度,可以从圆铜镜里面看见一个带着长冠的中年男子站在一处狼藉的土地上。他身后都是血流成河般的焦土,一眼望过去就可以明白,这是一场胜负已定的战斗遗留下来的痕迹。
在圆铜镜接近角落边缘的地方,传来一个巨大的骷髅身影。这个巨大的骷髅像披着铠甲走起路来叮当作响,金属的声音仍然可以从空间里面翻到铜镜之外的人耳朵之中。
圆铜镜里面所显示的巨大的骷髅,完全就是前几日在城镇里面出现过的暴走的那个骷髅战士,属于幻灵之中的英杰类,前身为逆境作战之中被朝野抛弃的孤军之将。比起在宿成乾所在的城镇模样来,在圆铜镜里面的【碧海国】所呈现的巨骷髅状态更加完整,身上的骨头的粘合度也更加密切。
碧海国,属于一个独立的小国。
与其说是一个国家,更相当于一个城镇的大小。
夹在五大名家纳兰家青木国和疍家所在的霜月国之间,多年来一味地讨好两国凑成半个附属地,才能够保障得了这一个小小的国家平安。
充满讽刺意味的是,碧海国的名字虽然带着个“海”字,但是它身处于内陆,地貌干旱本身水源就急缺,连江河都没有一条,更不用说靠海了。
“虽然说碧海国只是一个小国,但是在这个国家还是敛收到不少的财产,其中包括一件特殊的召唤信物。宗主你看要如何处理?”
虽然说幸运值够高的人早晚可以对应等级的幻灵,但是所能召唤出来的毕竟是随机的幻灵,而不是自己随心所欲想要得到的幻灵。身上带有编号的那种特殊化的圣杰,一般只能通过召唤信物才能够指定性召唤出来,当然也有一些幸运值特别高的人,可以无视这些限制与规则,直接召唤出自己想要召唤的幻灵。
这毕竟是奇迹般的少数。
坐在茶几面前端着半杯茶水一边摇晃一边思考着什么的裘琴歌微微抬起眼帘道:
“带回来吧。”
“是。”
裴柳在圆铜镜的里面行了个礼。
圆铜镜里面的画面一闪,恢复成了普通铜镜的模样,照映出深紫色长发少女毫无表情的脸。
“可怕可怕,琴歌真是可怕,竟然将自己生母的国家一日之内消灭了~~~~”
那像是雕饰一样托着一个人大小的圆铜镜的婀娜女子低低笑起来,裘琴歌的事情处理完之后,这水蛇一样坐着的女子才开口型眼前的少女来。
“托镜女,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怀里永远抱着剑,闭着眼睛靠在就是边上的男子哼了一声道。
“人家是跟宗主说话,又不是跟千剑你说话。”
托着圆铜镜的女子伸了一个懒腰,嗔怨起来:
“千剑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千剑嘴角一弯,握在手里的剑蹭地露出一点星白。
托镜女缩了缩肩膀,西域女子的服饰随着她的身体一动,金属片的光泽从肩膀的一头晃到了另一头。
“退下吧,托镜女。”
裘琴歌适时地阻止了两个人之间的吵闹,托镜女低头应了个是,身体如同烟雾一样散去。
赛如月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惊,裘家的宗主果然不是一般的任务。
光是从对话听来,她目前手上已经有了两个圣杰级别的幻灵。一个是门面上经常带着进进出出的剑士千剑,而刚才那个托镜女,似乎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可以将远方的画面呈现给裘琴歌。
赛如月听过托镜女这种圣杰的存在。
很早以前说书先生还会讲述记录在册的圣杰的习性,后来由于听的人感兴趣的比较少,最后也渐渐不说了,只讲现在当下,野史八卦这种撩人心扉又能够赚足眼球的故事。
相传托镜女是某个国家的侧妃,因为两国议和而嫁到边远国家,但是她终究是一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说白了也就是一种工具。听说嫁到了当地之后,国主并没有重视她,新婚之夜一过,反而把她打入了冷宫。
托镜女日日顾镜自怜,每天对着镜里面的自己聊天,包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最近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全是自己编出来的,靠这点乐趣过日子。后来两国重新交战,国主为了拉拢托镜女的国家,平息混乱,终于将托镜女从冷宫召回来,让她说服自己的国家不要挑起战争。最后托镜女身穿白衣从城门上跳落,用自己的鲜血和性命劝退了自己的国家,成为了一时的佳传。
赛如月当时听的时候,只觉得这样的故事都能够成为佳传,真是不知道现在的世界的人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在这个地方重新听见托镜女的名字,她正想跟宿成乾分享的时候,却听见前面的窗户被人推开,对上了裘琴歌的深邃如同深海的眼睛。
“在这里头偷听不是一个好的行为。”
裘琴歌的视线没有落在赛如月身上——此刻赛如月依靠鬼使隐身,裘琴歌只看见宿成乾一个人靠着墙站立:
“你可真是喜欢偷偷摸摸的事情,这次是偷听,上次……是偷看。”
偷看说的是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宿成乾刚要解释上次那完全是误会,是偶然,是意外,可不是人为的时候,便听见关着的房门被人打开了,裘琴歌的声音从里面仿佛叹气一样传来:
“进来。”
这……
现场人赃俱获,宿成乾百口莫辩,提脚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