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这裘家怎么那么大?我明明记得是从这边进来的,现在怎么找不到出口了。”
赛如月觉得自己宛如进了一个迷宫,左转转右转转,哪里的景色都是一样的,就是转不出一个头来。
“如月,镇定点。”
宿成乾穿上从护卫休息区里顺手牵羊的外衣,说道:
“这不过是件小事。”
“镇定?!”
赛如月深吸了一口气,她全城最佳女骗子竟然被一个下等人说让她镇定点?!
吸气——呼气——
吸气——呼气——
我不气我不……果然还是好气!
念再多的心经都没有办法消气啊啊啊!!!
偏偏这股气,对着这张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的无辜脸,完全撒不出来。最后赛如月只好撸起自己的袖子,“啊”地迎合了一句:
“是是是,我、我很镇定,我真他娘比如来还镇定。”
两个人完全拐进了密密麻麻的回廊里,这个地方正是之前陈皮总管给自己介绍过的地牢。
四面高墙立起,如同巨大的笼子,一旁的墙壁上没有任何一个窗口,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从里面也只会感觉到无法离开的绝望。
这种绝望很快如同传染病一样,染上了赛如月的眉头。
一个死胡同,没有出口,要命的是周围的石墙高得需要她把脑袋仰成90°才能够看得见顶端,墙体上每一块砖块都在显示它的坚固,不容破坏。寂静的空气里回荡着自己的急促的呼吸声,让她感觉到自己更像一只无路可逃的困兽,脚步声可以在这里走出回声的节奏来。
没有办法了,只能够飞出去了。
这墙再高,也高不过铜雀楼的高度。
“招财。”
塞如月弹开手掌,她的手掌中心凝聚着碧绿的荧光,长得像皮球一样圆滚滚的幼兽从荧光之中滚落出来。招财晃着跟它的身形完全不相符的小巧肉翅,深吸一口气,膨胀成一个圆球,悬浮在空中。
“走——!”
塞如月正准备将宿成乾拉上招财的后背,这时候,忽然传来了千剑的声音:
“可惜的是,你们的逃亡游戏到此为止了。”
还没有找到他的人,就像听见了他的声音。
“某种方面上倒是很厉害,自己进了裘家别院,还带了个小情头。”
等到真正看见了他的人,却发现他已经站在了自己要离开的那堵高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情头指的是赛如月,听得赛如月脸红得炸毛:
“你不要胡说八道,谁跟他是情头!”。
这反驳化作了千剑嘴角浮现的一抹冷笑:
“不过就是一个下等人,能够接我两招,已经很不错了。让你们多活儿一会儿,就当做把你买进来这个决策的赞赏,不过下等人终究是下等人,虽然我很想看到你成长起来的样子,但是我是很没有耐心的人呢。”
千剑那露出一条缝隙的眼睛里映照着月亮的清冷而无情的光芒,在这帮忙的深处还藏着一股要将眼前的敌人嚼碎撕烂的兴奋。
他是一头以剑士为名的野兽。
追逐逃跑的猎物,才能够更加刺激他的捕猎冲动。
今天晚上真是一个不错的夜晚。
一个比想象中要更加耐打的猎物,又跟想象之中一样的逃跑动作。
简直是为捕猎者写的最好的剧本!
“我想问一句为什么。”
宿成乾抬头看着千剑,穿堂的风无聊地拂动他身上不合身的外衣。
“为什么?就凭你这个下等人,想知道自己的死因?”
薄剑被千剑握在手里,蠢蠢欲动:
“你只需要知道死在我千剑的剑下,是一份到了阎罗地府都值得骄傲的荣誉就可以了!”
“无故杀人,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宿成乾喜欢千剑挥动薄剑的时候带出来那种华丽的光影,但却不喜欢这个人说的话。
“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一个理由吧——那就是你、宿成乾——你的存在本身!”
剑尖在千剑的身边画了一个圈,对准了宿成乾心口的方向:
“好了,你和你的小情头可以安心的上路了,我会用我的【饮雪】为你们送葬!”
话音刚落,千剑便如同坠落的流星,俯冲而下。
缠绕在饮雪剑周围的剑气,凝聚成了新的剑影。剑影一字排开,就像是流星坠落的时候,擦着地球表面的空气燃烧出来的火光。只是跟火光的颜色不同,剑影破空是森然的阴寒的光泽。
赛如月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高墙之上落下的俯冲之力将击穿她和宿成乾站立的位置,但是在这四面都是墙的环境里,他们并没有可以躲避的位置。
总得做些什么。
光是傻站在这里能做什么,被人当做靶子吗?
赛如月咬了咬牙。
周围的空气为千剑结起武器的盔甲,剑影如同会自行分裂一样凝聚得越来越多,乍一看上去,便是一千把【饮雪】聚集成了一把巨大的、如同高塔那般壮观的大剑!
呼咻——
赛如月似乎能够听得见这大剑破空的声音,她已经来不及思考了,本能地脱口而出喊了一句:
“招财——!!!”
只见一般被当做赛如月坐骑使用的圆滚滚气精招财,这个瞬间身型忽然膨胀到先前的数十倍,如同一团巨大的肉团挡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没用的!”
被剑影包裹的千剑轻而易举地击穿了招财的肉盾,势不可挡!
招财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啪地击飞贴到了墙上,化作了一道荧光消失。
“招财!!”
赛如月担忧地大喊。
可是这时候已经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了,大剑悬在头顶,落下即是三途之河。少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用双手交叉挡在了自己的脑袋面前,尽管她知道就凭借她这双手是无法阻拦住那千剑的剑,但是除此之外,她已经没有别的可以护身的东西了。
已经……
无能为力了……
可恶,宿成乾这个家伙……
每次扯上他都这么倒霉……
赛如月的身体颤抖着。
轰隆隆——!!!
有什么东西被击落,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赛如月所站立的地面如同突然引发了地震一样震动着,被卷起的泥土呛鼻地涌入鼻腔。
还没落下吗?
她还活着吗?
赛如月试探地从交叉的双手之中抬起头,却惊得目瞪口呆。
那本应该刺向他们的大剑,如同被人中途折断一样一头戳在地上。大剑的外壳仿佛脆弱的玻璃一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化作星光散去,最后只剩下一把饮雪,扎在泥土之中,剑柄剧烈地摇晃着。
而它的主人,千剑,此刻脑袋如同倒栽葱一样被人按在地上,如同一具被人轻易毁坏的玩偶。
赛如月不由得得瞪大了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