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如月耳边轰隆隆灌入的是水的轰轰声。
她大脑中的意识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水淹没，只剩下一片空白。
刚刚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翻船了？！
不行得游上去！
宿成乾呢？那个二愣子呢，在哪里，他会不会水的啊！
赛如月在水底睁开眼睛看去，被水中燃烧的蓝色火焰光芒刺得眼睛睁不开，就好像有人用尖刺的银刺刺着她的双眼一样。
痛！
比起溺水者无法呼吸的痛苦来，这刺眼的光芒更加令人感到疼痛。
嗯？
等等。
呼吸？
赛如月渐渐镇定下来，发现自己竟然在水中可以自由得呼吸，甚至像是被这河水包容了一样，虽然感觉不到浮力的存在却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失重。
她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蓝色的火焰没有那么刺眼了，这才全部睁开了眼睛。等到双眼完全睁开再去看河水之中燃烧的火焰之时，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舒服，吸引着人不断地看着那团火焰。
火焰映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赛如月痴迷地看着，越看越投入，等到那人影渐渐清晰的时候，她却像是看见什么吃惊的人一样，缓缓瞪大了眼睛。
*
*
“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也看见了那团蓝色的火焰了吗？”
湛蓝的天空之中飘过几片白云，俨然是一片风和日丽的场景，不远处还有成群的归鸟扑棱着翅膀飞向巢穴。
但是仔细看去，实际上天空并不是真正的天空，而是中间燃烧着一道蓝色火焰的河面，也就是宿成乾他们顺着大槐树的根系一直往下而见到的那条河流。
“天空”波光粼粼，偶尔晃动两下，像极了微风吹过河面看见的场景。
说话的人正是刚才星市入口处撑船的船夫，抬头仰望着头顶的河流，河流的流动很缓慢，但燃烧的蓝色火焰却很鲜明。
这里是河流的下方，穿过河流，来到了这里，就进入了星市。
宛如一个镜像之地，星市和城镇之间隔着一条神奇的河。
但是往往一般人经过琉璃光彩的河流都是绕了远路，按照莫比乌斯环那般顺流而下，风平浪静地来到了这里。但是今天宿成乾一上船，河水便传来了它本身的意志，要让他们直接穿过河流本身，从“天空”降下。
船夫开着小船在这里等待的时候，第一个落下的就是姬灵椿。
寻常人都会经过“天空”之中燃烧的那团蓝色的火焰，在里面看见自己想看见的或者不想看见的东西，经历了河水的考验之后，才会回到摆渡的船上。
而这个过程要消耗的时间很长，像姬灵椿这种，船夫刚刚来到这里就看见河面上飘着一抹白色身影的类型，如果不是极快地通过了河水的考验，那就是这个人极其的幸运，河水不是考验她来到这里，而是“送”她到这里的。
这里的“幸运”，跟幸运值召唤系统的幸运值并不同，属于运气的本身体现。
“看样子是没有看见那团蓝色火焰吧。”
船夫感慨，这也是他百度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有人轮空一样走运地回到了正轨之上。
姬灵椿提着两袖湿漉漉的衣服，站了一会儿，那水就跟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从她的衣服身上主动离开，像是无数的水滴小人一般，跳回了河水之中。
头顶的天空是琉璃光彩的河流，现在身下的小船下面也是一条河流，确实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奇妙。
姬灵椿感觉自己处于一个被河流包围的空间，在小船找了个位置坐下，问道：
“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他们不如姑娘这边走运，应该要与河流对话一段时间。但是时间越长越是不利，毕竟虽然处于其中没有察觉到，实际上那里是没有办法呼吸的。”
船夫摩挲着日夜陪伴自己的竹篙，说道：
“也许看什么忘记了时间，最后窒息而死都不知道。”
“你是说，会死人？”
姬灵椿眉头一挑，问道：
“我们不过是要进入星市做些买卖，怎么会连星市都没有看到就要经历这么大的风险？”
“姑娘你自己说的，你们想进入星市。”
船夫露出发黄的牙齿歪歪咧咧地笑起来：
“星市，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难不成这里还是个什么副本？
如果进入星市有这么高的风险，风回不可能不会通知他们的。
似乎是看穿了姬灵椿的困惑，船夫解释道：
“姑娘，有些人是注定平安进入，无风无浪。这就好比人的一生，风平浪静，没有波澜，就来到了星市。但是有些人注定要掀起风浪，至死方生，这才是他们的轮回。
——‘轮回’二字，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懂得奥妙，旁人不可说破。
姑娘如此迅速穿过河流，说明姑娘目前没有任何风浪，将有一段安稳日子，这是一件好事。既然他们被河流选中了，要经历一些风浪，那就是看他们的造化了。”
姬灵椿心头一动，眼神却诧异地看着那船夫：
“你说我……没有风浪？”
船夫说道：“姑娘如此顺畅来到这里，实属罕见。不说姑娘这一生都是福星高照，神明护佑。如果姑娘有什么想要的，那必然应该是可以心想事成的。就算眼下不如意，将来也一定能够顺风顺水。”
寻常人听了这句话肯定是眉开眼笑，就算知道对方只不过是在恭维自己心情也好了不少，但是姬灵椿却仿佛被人判了死刑一样眼神一下子黯淡起来：
“我……会心想事成？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姑娘……”
“我连家都回不去，哪里是心想事成的样子？”
姬灵椿的话语里藏着一抹苦涩，看着小船底下的河水，这河水跟一开始的和并不一样，没有琉璃光彩，不过是普通的河流。
“不过我也明白，我这辈子，大概是回不去了。”
她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将手探入河水之中，冰凉的河水带给她一点清醒，就像是随时在提醒她要用她这个本来就不怎么擅长思考那么多事情的脑袋瓜子必须像永动机一样思考。
“船家，你能把我送过去吗？就送去可以看见蓝色火焰那里。”
姬灵椿将手缩了回来，手上的水珠又跟水滴小人一样不等她擦拭自己就跳到了河水之中。
船家脸色忧虑：“姑娘何必走回头路呢？既然无风无浪，又何苦自寻烦恼？”
“谁知道呢？大概是我的队友在那里的缘故吧。”
姬灵椿撩起耳边的碎发别在而后，说道。
船家叹了一口气，这姑娘的性子也是第一次遇见，哪有人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非得走曲曲折折的路：
“就算送你过去，你也未必能够见到他们。”
“你不是说我心想事成神明护佑吗？”
姬灵椿弯起了眼睛，却看不清楚眼神里面的情绪：
“一切自有幸运女神替我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