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当说完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与计划之后，我抬头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不自觉的提问。
对于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闭眼沉思了起来，似乎很是为难。
“之后一切顺利的话，我的出现反而会影响你的计划。”
确实，如果按照刚刚的理论来看，身为外来者的他一旦出现在主世界，可能会引来崩坏的关注。
“不过，我会时刻关注你的动向……如果你真的成功走到了最后一步，我会来帮你。”
“哈哈哈，到时候琪亚娜看到咱们两个一模一样的样子，估计脑子都要宕机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想到了这种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了，明明刚刚情绪波动还那么大。”
看到他不自觉摸了摸脸，还有这略显埋怨的语气，我心中又是一乐。
“可能是知道自己失败了太多次，也可能是因为想明白了未来的路，现在的我，反而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可别大彻大悟到啥都不管了。”
说完这句带着几分调笑意味的告别，他重新戴上了兜帽，指了指我的身后，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你该走了。”
那道已经显现出来的灰白屏障，已经出现在了我的不远处，只要跨过那里，就能回到大家身边。
我明白，不可能永远沉沦于过去，总得前进的。
哪怕前方是荆棘之路。
就在迈步之时，我的脸上却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雨，又开始下雨了。
和刚进来不同，这一次，它像是在助力我前进。
一滴滴的雨水落在我的身上，浸润了灵魂。
一声声的话语经过我的耳旁，加深了思念。
一幕幕的分离浮现我的眼前，稳固了决心。
我这幅失败了无数次的疲惫身体，在这场雨的洗礼中，重新焕发了生机。
那像是陷入了淤泥中的双腿，也走的越来越快，过去的思绪与失败，被雨水洗刷干净。
这段距离并不远，但我却像是走了很久很久。
当终于来到屏障旁时，雨也停了，当最后一滴雨水落下之时，我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那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这片空间，只剩下了一片灿烂的花海，随着微风轻轻拂过，每一朵都娇艳欲滴，像是蕴藏了一个世界。
“未来再见。”
在我离开之前，他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响起，愣了一下，我才明白他的意思。
“未来再见。”
我回过头挥了挥手，踏入了屏障之中。
真是的，我可不记得自己是个傲娇啊，想鼓励我就好好说呗，还拐弯抹角的。
以后再见到他，必须好好说说这件事。
…………………………
“布洛妮娅，你的状况怎么样。”
胸口的核心微微亮起，中年男性的声音从中响起，语气中带有几分担心。
“瓦尔特先生，布洛妮娅没事。”
她驾驶着变为摩托形态的重装小兔，如同一道蓝色流光在量子之海中疾驰。
虽然整个人的能量波动很稳定，但在布洛妮娅的眼神深处，蕴藏着浓浓的疲惫。
“不行！为了理之律者核心的力量，你已经连续穿越了数个世界泡，就算你再急切，也得停下休息一会了。”
“布洛妮娅还没有找到大家，怎么可以停下脚步。”
听到这话，瓦尔特还想劝说几句，但看到布洛妮娅坚定的眼神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全力探测着能量波动。
“那边有异常的波动。”
瓦尔特的声音再次响起，随着他的提醒，布洛妮娅也是感知全开，随后捕捉到了波动的坐标。
“有穿梭世界泡的空间波动，还有大量的量子之影反应。”
“我们去看看吧。”
“好。”
…………………………
“草！我不会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谁能想到，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刚出门就迎面碰到了一群量子之影。
以后商讨计划的时候能不能选个安全点的世界泡啊！
我一边在空中的建筑废墟中躲避着敌人的追击，一边在心中吐槽着自己。
在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我还是收起了心思，开始环顾四周，准备评估情况。
当务之急还是得和布洛妮娅汇合，不然我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
“但这可怎么突破啊。”
我探出头看了看附近的情况，十几只量子之影将周围团团围住，并且在不断缩小包围圈，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这里。
“难不成要去找个别的世界泡躲一躲嘛？”
不行不行，这样太费时间了，并且可能世界泡里更加危险，这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就在我一边思考对策一边查看附近有没有世界泡的时候，一只量子之影悄然摸到了我的背后。
可能是身体经历了太多次的危机，也可能是第六感发挥了作用。
当后背感受到一阵发凉的时候，我便下意识的往前飞扑，随后身后传来了崩碎的声音。
那块用来藏身的巨石已经碎裂，而传出的声音也已经让周围十几只量子之影锁定了我的位置。
当感知到十几道带有敌意的视线后，我拔腿就跑，盯住了刚刚看到的世界泡，爆发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但是，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我就算再快，也只是个普通人。
量子之影冲过来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的多，照这样下去，我还没有碰到那颗世界泡，身体就会被洞穿。
“舰长！”
就在我的走马灯快要出现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随后蓝色的流光在身旁闪过。
下一秒，我的背后传来巨大的能量波动，那些令人感到危险的视线也消失不见。
下意识的转过身后，我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一具娇躯便扑进到了我的怀里。
“舰长，舰长，布洛妮娅终于找到你了。”
带着几分哭腔的语气，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心疼。
此刻的布洛妮娅，与我印象中的判若两人，不管是气息，外表，还是情绪……
她似乎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可靠，也更加令人心疼了。
不难想象，她到底经历了多少场艰苦的战斗。
“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充满歉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帮她擦了擦那快要流出来的眼泪，随后轻轻抱住了她。
我们并没有相拥多久，当感受到布洛妮娅那颤抖的身体逐渐变得稳定下来的时候，便有人出来提醒我们了。
“咳咳，两位，虽然我不想打扰你们的重逢，但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办正事。”
听到瓦尔特的声音传出来后，布洛妮娅立马离开了我的怀抱，虽然她表情竭力保持着冷静，但我还是看到了那红红的耳朵。
“舰长，我们路上说吧。”
布洛妮娅示意我坐到她的后面，而看到变成摩托形态的重装小兔后，我也是满心欢喜。
有男人能拒绝这个吗？有吗！！！
“舰长，抱紧布洛妮娅，这样安全点。”
听到这话，我也是下意识的轻轻环抱住了布洛妮娅的细腰。
刚刚看到重装小兔有防护罩，就算速度快点，冲击力也不会那么大吧。
然而，随着布洛妮娅不断地提速，我也是抱的越来越紧，因为重装小兔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算有防护罩，我也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在后座的我如此吃力，可作为驾驶者的布洛妮娅，则像是丝毫没有影响，这就是强者的从容嘛？
果然人类是有极限的。
因为有防护罩的存在，所以我们的交流并没有受到影响，我也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不少事。
包括布洛妮娅获得了核心的认可，成为了新一任的理之律者。
还有瓦尔特·杨并没有死去，意识还保留在核心当中。
说实在，一想到刚刚和布洛妮娅相拥的时候，中间还夹了个瓦尔特，我就有些尴尬。
“明明没有过去多久，但总觉得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舰长了。”
布洛妮娅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有些感叹，而我则打了个哈哈，想随口带过去这个话题。
“可能这就是量子之海的特性之一吧。”
总是穿梭各种世界泡，难免会造成时间观念上的错误认识，这很正常。
“布洛妮娅总觉得，有426天，没有与舰长相见了。”
啊？这么准确的嘛，都能计算到天数了。
可恶，为什么我莫名有种无法反驳的感觉，似乎真的有这么长的时间没见了。
“那个，我们现在是去找希儿对吧。”
看着扭过头的布洛妮娅，我能明显看出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幽怨。
那是丈夫在外玩够了终于回家后，审问去哪疯了的妻子所特有的气场。
这个时候不转移话题的话，就危险了。
“准确的来说，是去寻找蛇的所在。”
这一次，是杨的声音传出。
谢谢你，瓦尔特先生，你的解围对我至关重要。
“带走希儿的，毫无疑问就是蛇，并且我构建的迷宫已经逐渐消散，蛇很有可能就要返回现实世界了，我们必须阻止他。”
现在我们就是根据杨的指引前往某一个方向。
“舰长，那温蒂……”
布洛妮娅有些担心温蒂，在刚刚我已经将渴望宝石的情况告诉了二人，两边都是重要的人，布洛妮娅也是拿不准主意。
“无妨，先去找希儿，温蒂交给我。”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希儿和蛇，温蒂已成定局，虽然渴望宝石被蛇夺走，但有黑姬麟守护她的身体，应该不用太担心。
“气息已经越来越近了。”
随着量子之影越来越多，周围的气息也变得奇怪了起来，扭曲的光线与建筑，时明时暗，让人看的一阵头大。
终于，在一片空间的尽头，一颗巨大的樱花树矗立在那里，显得那样的违和却又神秘。
在树下，希儿与一名白发男子站在一起，而周围的量子之影，则化作黑潮一般，朝我们奔涌袭来。
………………………………
“刚刚那个世界泡，是你创造的？”
樱花树下，希儿看着身旁的男子，像是还没从刚刚的经历中回过神来，整个人显得有些迷茫。
“那些是我的记忆，是我未曾完成的约定。”
“记忆……”
听到这个词，希儿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刚刚的画面。
那段前文明的战斗与邂逅，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冲击，也充分感受到了眼前男子那浓重的情绪波动。
那是何等强烈的痛苦，愤怒，伤感，无力……
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着的东西，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来了。”
就在希儿还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听到男子的话，她下意识的回头看着远方。
那道伴随着炮火轰鸣的蓝光，不断靠近着这片区域，来者的容颜也在少女的眼中愈发清晰。
“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快离开那个人！”
只是眨眼的功夫，布洛妮娅便撕开了量子之影组成的黑潮，来到了希儿的身边。
我从摩托上下来，看着已经闪身到远处的男人，眼神平静。
“没错，虽然没有见过他的真容，但这个气息，他就是蛇！”
瓦尔特·杨的声音从核心中传了出来，提醒大家注意安全，而白发男子听到声音后，便看向了核心。
“理之律者，还有你的继承者，我们又见面了。”
对于瓦尔特还活着这件事，他似乎并不奇怪。
“我叫凯文，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蛇。”
面对我们，凯文的态度可以称得上傲慢，他似乎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中。
而且，他自始至终都在关注布洛妮娅，好像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本以为你是崩坏的使徒，但是在你布下的迷宫当中，我看到了你的过去，你确实是站在人类一方对抗崩坏，因此，我不想与你为敌。”
凯文像是在和杨说话，也像是在和布洛妮娅说话，虽然他说着自己没有敌意，但即便是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强横的能量波动。
“既然不想与我们为敌，那就把渴望宝石还给我们。”
我踏步向前，语气有些不善。
凯文像是第一次注意到了我，随后他手中出现了一块碧绿的晶体，正是温蒂的渴望宝石。
“对于蛇来说，这块宝石的力量不可或缺。”
听到他这强硬的语气，我也明白，他不可能将宝石还给我。
“你知不知道，你伤害的那个女孩，是我的人。”
听到我的逼问，凯文并没有出口接话，反而是看着眼前的樱花树沉思了起来。
现场陷入了瘆人的寂静，片刻后，凯文终于开口，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我的回答。
“1500年，我在量子之海被困了1500年。”
“在这1500年里，崩坏不断肆虐，我却只能在往昔的回忆中沉陷，感受自己的无能为力。”
“但现在，蛇归来的时候到了。”
他转过身，眼中只有无尽的执念，不被任何事情所动摇。
“无论你们是否接受，我，都将履行自己本应完成的职责。”
这话已经挑明了，凯文的意思很明确，不可能将渴望宝石还回。
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几分奥托的影子，他们两个都是为了一件事，几近疯魔了。
“布洛妮娅不会让你得逞的！”
“别！”
当凯文挑明态度之后，旁边的布洛妮娅已经忍不住了，她驾驶重装小兔冲了过去，目标很明确，正是凯文手中的宝石。
我想出口阻拦，但还是晚了一步，布洛妮娅的速度太快了，我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发动了攻击。
但是，凯文的实力太强了，就连瓦尔特·杨都不敌他，才接受理之律者核心不久的布洛妮娅，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果不其然，下一刻，布洛妮娅凝聚出来的浮游炮还没发动攻击，凯文身上就爆发出了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根本看不清动作，便瞬间击飞了布洛妮娅。
并且，布洛妮娅身上的核心正在被她强行剥离。
碾压，刚刚成为理之律者的布洛妮娅，在凯文手上没有走过一招，便被彻底击败。
“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看到这一幕想冲过去帮忙，而我则连忙拉住了她，此刻再过去的话容易添乱，到时候布洛妮娅就真的危险了。
凯文看起来并没有杀害布洛妮娅的意思，可能是与刚刚他承认过理之律者的地位有关，只是剥离了核心。
“布洛妮娅·扎伊切克，你穿越了无数的世界泡来到这里，你的身体早已经跟不上你的意志。”
当理之律者的核心被剥离后，布洛妮娅也变为了原本的样子，瘫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就在核心飘向凯文的时候，一道亮光划过，瓦尔特·杨出现在了这片空间，握住核心的他试图趁势夺走凯文手上的渴望宝石。
但凯文似乎并不意外，又是一道看不清的攻击，瓦尔特·杨便被打飞到了远处，他虽然没有拿到宝石，但保护了理之律者的核心。
“竟然用理之律者的能力重构了自己的肉身，和当时相比，你的力量也成长了。”
说这句话的凯文，竟然带着一丝赞赏的意味。
“但凭借那具残破的身体，又能做到什么？”
“瓦尔特，你与那两名女孩还有巨大的潜力。”
“世界蛇，需要你们这样的人。”
搞了半天，竟然是起了挖人的念头啊，先是伤人又想挖人，你要不要脸啊。
“别开玩笑了，我们不可能认同你的做法！”
瓦尔特·杨果断的拒绝了这个提议，他比其他人都知道蛇干过什么，加入他们是必不可能的事。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将来你会明白的。”
凯文似乎料到了杨的态度，因此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不断催动着手中的渴望宝石。
下一刻，整片空间都开始颤动，似乎要撕裂一般，而我们都知道，凯文正在使用渴望宝石的力量打通回到现实世界的通道。
可，我们根本无力阻止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不断行动。
“我对你们表示敬意，在这个世代，依然有一群坚定理想，为人类而战的英雄。”
“只是，你们还是太过天真，天真到会被理想害死。”
“你们对崩坏一无所知。”
“我将统率并带领人类，完成‘先驱者’真正的使命。”
凯文走向了那颗樱花树，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身上的气势便会增强一分，到最后，他身上的波动，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律者都强。
“喂，凯文。”
我出声试图叫住他，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真的停下了脚步。
“伤害温蒂和布洛妮娅这件事，我记下了，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你现在是？”
“我是休伯利安号的舰长，将来会战胜崩坏的男人。”
“让我们，在现实再会吧。”
说完这句话后，光芒闪过，凯文消失在了原地，蛇成功离开了量子之海。
在离开之前，凯文扭头看了我一眼，那道复杂的眼神中带有着的是什么呢？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那是蔑视与不屑，是对我不自量力的嗤笑。
但很久很久以后，我不经意间说起这件事时，他才说出了真正的答案。
…………………………
凯文离开后，震动还在不断持续，整片空间都在不断割裂变换，变得越来越危险。
“布洛妮娅姐姐，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第一时间赶到了布洛妮娅的身边，后者因为理之律者核心的反噬和长久的战斗，身体遭受的伤害几乎已经快到达极限。
在希儿的搀扶下，布洛妮娅勉强站起了身，她的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正在苦苦支撑。
“空间还在不断震动！这里快要支撑不住了！”
杨的声音传来过来，他因为被凯文打飞了，所以距离我们很远，此刻空间溶解崩溃，他赶不过来。
“舰长，看来你们经历了一场苦战。”
就在空间逐渐崩溃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来过来。
看来援军终于到了。
“薛定谔，你可算来了。”
量子之海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发强烈的波动，不管是里面的人还是外面的人，都一定能察觉到。
“舰长，能听到吗！？”
熟悉的声音从薛定谔身上传了出来，正是好久没见的爱因斯坦。
“我就长话短说了，蛇离开了量子之海，并且带走了渴望宝石，布洛妮娅重伤，杨还活着。”
听到了我一连串的报告，爱因斯坦虽然愣了一会，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始指引我们跑路。
“我们还可以全力打开一次海渊之眼，你们前往就近的通道，尽快！”
“杨怎么办？”
我环顾四周，因为空间的崩解，瓦尔特·杨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
“你们先撤离！我会安排其他人协助他！”
“知道了。”
在通讯完之后，薛定谔的身体变得很模糊，看着我疑惑的目光，她也并不打算认真解释。
“量子力学。”
“懂了。”
想必这只是她类似投影的状态，真身并不在这里。
“我们走吧。”
我和希儿一人一边搀扶着布洛妮娅前进，在我们附近的空间和地面正在不断崩塌，因此每一步都是惊险万分。
而根据之前的信息，我也知道了，温蒂就在附近的某个世界泡，只需要在撤离的时候找到她就好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