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
虽说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其实并不容易做到啊。
《非暴力沟通》里,倾听可是相当重要的一环了。如果不会好好倾听的话,基本上都不能做好沟通。
而现在——
我愿意倾听一念的心声。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不过,也算是如愿做到了。
她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润了润喉。
“我其实真正对自己感到恼火的,根本原因当然是因为自己了。事情的相对开始,要从见到那位小姐说起......我坦白,我曾吃过她的醋。她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我能看出来。司命哥,你其实骗了我吧?你本来就是认识她的。如果看你使那么多眼色还看不出来的话,我就不配还厚着脸皮和司命哥呆在一起拉。”
所以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啊……为什么三言两语就牵扯上我呢。
“司命哥应该已经猜出来啦……其实司命哥在我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不要用那样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啦……原因如果具体说出来,我倒是能够肯定,司命哥绝对不会比现在更开心的。那样我无论说什么,哪怕是我的心里话也没有意义了。”
所以这样遮遮掩掩的才更让人好奇啊……
“而这。如果司命哥执意问的话。”一念的语气突然间冰冷了下来:“会破坏现在的幸福,走向崩坏,亦或者……比现在更好一点的结局。不过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作为个体我是非常特别相当绝对说什么都不愿提及的。”
副词稍微有些多的样子!我忙疯狂摇头,示意绝对不问。
她似乎很满意的样子,语气立马变回了平常的样子。
“抱歉让司命哥感到不安了……不,不过我有时候也要为了大局考虑。”
啊,是,有大局观很重要。只是希望你不要乱想就好了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
“我……有过独占司命哥的想法。对于那位小姐和司命哥,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相识,我……在她死掉之前其实有过不能接受的时候。”
……不得了。
“是的,也在心里小小的诅咒了她一下。不,不是希望她死掉啦……只是希望她和司命哥不要产生什么过多的交集什么的。可是等到我亲眼看到她死掉的时候,看到司命哥痛苦的样子的时候,我却……为自己感到不齿。”
把手捧在胸前,似乎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我,以存有自己的私心为羞。”
……
这是什么工具人发言啊。
“或许司命哥会在心里吐槽我吧。嘿嘿。不过,就算没有今天晚上我们之间的谈话,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一直都是这么过的。所、所以!司命哥以后也不必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一切如常就很好了啊!”
仅仅露出了一点点疑惑的表情,而非之一或异样的目光。这个话题,对于一念来说这么敏感的么……
“呼……说出来确实轻松了一点点。司命哥,果然很温柔呢。”
……算不上是温柔吧。
紧接着,一念,似乎忽然激动起来。
那是我过去从未见过的光景。
“啊啊,司命哥在看着我呢……明明不可以这样的。我却、我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依靠司命哥啊。”
……
“想被司命哥温柔地摸头、想被司命哥拥抱、想在司命哥怀里撒娇、想被司命哥喜爱、想把我自己给你、想要成为司命哥的唯一、想要,好想要,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想要——
“好矛盾……不应当有‘我’这样的说法。不可以享受这样的事情。这些…不是我能够触及的——”
我不知道……一念心里有着对我这样的,近乎扭曲的…“爱”。
“因为,这样做司命哥是不会幸福的。这已经是最最最最最最最极端的要求了。说出来司命哥会失望的吧?”
……老实说,不知道。
“这些,都属于我的私心,就算是我也知道,这是错的。可它们就是存在着。原本以为,就算是‘我’的存在也不会影响什么,不如说,我也可以去享受、去爱、获得幸福——
“可是。它们!不光是它们!哪怕是最最平常的念头,也会违背我的存在意义啊。
司命哥,抱歉啦,给你添麻烦了。用司命哥的说法——感谢你这么喜欢我啊。”
就仿佛着了魔一样——这是我直观的感觉。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吧。司命哥不就是为此而来的么?”
——
“那个人威胁我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非常无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大脑近乎空白啦。不过,司命哥还是站了出来,保护了我,又一次为我做了这样那样的事——
司命哥,真是我的英雄啊。”
用平平常常的小女生崇拜的目光看着我。
“而我呢,就是个没用的拖油瓶呢。”
这个结论……
“明明没说什么帅气的台词,那时候的司命哥真的是耀眼啊。会成为焦点呢——这么想到。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烦恼呢。就算大家都喜欢司命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是那么优秀的存在。
“可我……我却什么用都没有呢。只是一味依赖着司命哥。我其实不奢求很多,前面的话可能吓到你啦。感觉脸色稍微有点不对呢,哈哈……虽然是这么说,也没什么夸张的成分,我就是这么这么喜欢司命哥。不过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出来的。我只想要在司命哥心里有一个小小的位置就好,具体说来——可以是一个心房,也可以是一个心室——开玩笑的,甚至也不用……总之,司命哥心里有我我就会很开心很开心了,甚至不需要变得重要,仅仅是茶余饭后闲来无事偶尔想起的程度,嘀咕一句“那个家伙现在在做什么呢”一类的,就可以。
可是,可是——”
她……在念叨着什么啊。
有些超出理解能力了。
“我啊,我啊……什么都做不好呢。
“程度…可能就是世界末日的时候,最多也只能抱着头痛苦,哭完了跪着祈祷黎明的到来这样的事情吧。
“这次也是,上次也是,每一次都是。都是一样的……总是司命哥来拯救我,我又有什么理由再呆在司命哥身边呢。我又有什么理由继续存在下去呢。
“保护、赞许、忍受,都是有限度的。某一刻之前可能是风平浪静,那之后……就只有凌厉的毁灭了。这样的幸福是不持久的、这样的不是幸福、这样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会结束、司命哥对我的爱,总有一天会消散——如果是像我这样的人的话。
“如果我不是司命哥的青梅竹马,甚至如果我们仅仅是普通同学,司命哥,还会这样对我吗——哪怕是百分之五十的程度?”
“.…..”
……
明明想着嘴巴动起来。
明明想着要说点什么。
明明知道这样绝对不行——
我,沉默了。
……
张开了嘴,发不出声。
如鲠在喉,甚至让我窒息。
努力。
说啊,什么都行!
颤抖的嘴唇,好不容易听一点控制。
“一……”
“好啦。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司命哥,为什么还要说出告白一样的发言呢?”
一念笑了。
像朵惨惨垂头的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