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萨西莉之后，法兰回到屋内，脸色越发阴郁。
他迈开步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眉头紧皱，似乎对某事十分忧虑。
“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萨西莉真相？”诺露尔忽然问：“你信不过她？”
“萨西莉是我为数不多的挚友，当初在隆基港的时候如果不是她的话我早就死了，她绝不会出卖我。”法兰说：“我信任她，但这件事她没必要知道真相。”
“她知道得越少也就越安全，你在保护她？”诺露尔说：“但你为什么不直接照她说的那样把我交出去呢？萨西莉其实猜错了，元老院这些年从未停止对我的搜索，但他们不敢深入隆基港，因此无从查起，如果你把我交给元老院，高官厚禄肯定少不了。”
“我如果是在意高官厚禄的人就不可能辞掉军团长的职位。”法兰撇了撇嘴：“我们之间是命运的共生体，我不可能把你交给任何人，你说这种试探我的话有什么意义？”
“只是觉得有趣。”诺露尔说。
“一点也不有趣。”法兰摇了摇头：“咱们这下惹上大麻烦了，没想到元老院对隆基港还没死心，启封炼金技术不过是借口，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你。”
“但你说得没错啊，隆基港尘封五年，即便当初留下了什么痕迹也早就消隐无踪了，别说是什么提索斯家主，就算是真正的魔导师去了也是一无所获的。”诺露尔说：“你不用担心被人查到你头上来。”
“蕾莉·朵拉维尔·欧克西亚斯。”法兰忽然说出了这个名字，他咬了咬牙：“在我跟她见面的那天，她已经知道你的存在。”
“可她并不知道隆基港的事，那可是帝国的绝密，就算在元老院之中也仅有少数人知道，而那几位都跟欧克西亚斯氏族不怎么对付。”诺露尔说：“就算被蕾莉知道我又如何？”
“不。”法兰摇头：“不能小看蕾莉，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早已安排好的，难怪她会亲自接见我，难怪她会选我做合作人，不是因为她看重我，而是她已经查到我曾在隆基港待过，她这是想要当面确认你的存在。甚至就连我带学生参与搜捕邪法师之事的背后也有蕾莉的手笔，她曾托缇丽斯告诉我这是十字悲歌对我的考验，恐怕是想借此试探我……此人心机太深，行事一环套一环，恐怕早在北境战败之际她就已经制定好了计划。”
“可她并没有宣扬此事，更没有向元老院上报，否则元老院的人早就找上门来了。”
“蕾莉或许想借此事要挟我。”法兰握紧拳头：“我与十字悲歌的交易才刚刚开始就已经被她握住了把柄，她知道我想做什么，但我却对她的目标一无所知……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过可怕。”
“真难得，你也有畏惧一个人的时候。”诺露尔忽然笑了：“真不枉费我对你的那一番提醒，我早就看出蕾莉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货色了，我从未看到过如此驳杂浑浊的灵魂，在那副皎洁美丽的躯壳之下，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样可怕的内心。”
“我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法兰叹了口气：“我开始后悔答应和蕾莉的交易了，这像是在跟魔鬼共进晚餐，如果不能先发制人的话，我迟早会被她给吃得骨头都不剩。”
“你现在醒悟还不算晚。”诺露尔说：“欧克西亚斯氏族不可信，这个家族延续三百余年，占据帝国政治、经济和军事多方重权，他们所谋划的事情一定不简单……想与这样的猛虎谋事，你就必须掌握驱虎之术。”
“驱虎之术？”
“既然蕾莉能找到你的弱点，你又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去寻找她的弱点呢？生而为人必不完美，就算是蕾莉那样的人也一定有弱点。”诺露尔说：“倒也不一定要打败她，但至少要找到牵制她的手段，不能任由她把你当成提线木偶一般玩弄，只有这样你才能在这场交易中占据主动……至少不会吃亏。”
“你……”法兰楞了一下：“你好像因为这件事很生气？我还以为你不会有情绪呢。”
“我看过太多人的灵魂，读过太多人的心思，人类的欲求在我眼中早已见怪不怪，事不关己我当然不会有情绪。”诺露尔冷哼了一声：“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能够容忍外人欺负我的契约者，十字悲歌家的书姬也好，那个藏在军部中陷害你的人也罢，我会让每一个敢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法兰不置可否地一笑，忽然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诺露尔问。
“既然你这么有干劲，那我也不能再闲着了。”法兰一边活动手腕一边推门出去：“去警部探望一下那三位邪法师吧，既然要寻求‘驱虎之术’就得先从老虎交给我的考验入手。”
当法兰赶到警部的时候正巧碰上行色匆匆地沿着方堡阶梯往外走的黑蜘蛛，后者看见法兰眼前一亮，立马迎上来。
“法兰你这是未卜先知吗？竟然猜到我要来找你。”黑蜘蛛大喜过望地抓住法兰的肩膀，生怕对方见势不妙逃走。
“你找我做什么？”法兰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拂开黑蜘蛛的手：“难不成我抓错了人？那三个人并不是邪法师？”
“审讯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这三人的确都是邪法师没错，其中你在小巷里拦住的那位也确实是犯下教皇宫前血案的十字鬼。”黑蜘蛛说，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因为重案得破而开心，反倒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那你这是在忧心什么？”法兰问，心里倒是对此不太惊讶，既然这个案子是欧克西亚斯氏族对他的试探，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一言难尽，我带你去看看他们招供的卷宗就知道了。”黑蜘蛛叹了口气，领着法兰往方堡里走：“关注这个案子的目光越来越多了，之前是教皇宫，现在变成了十字悲歌……你也知道我有心投效欧克西亚斯氏族，结果早上书姬蕾莉居然亲自派人传信命我彻查此案。”
法兰哑口无言，心中却默默叹了口气，知道这回他又慢了蕾莉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