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迂回行军

作者:君士坦丁十一世 更新时间:2020/10/3 10:17:54 字数:3075

“余上校?怎么了,腿软了吗?没事的,多坐几次运载机自然而然就习惯了。”

现在的余海只想骂人。就在刚才,以相当恐怖的速度朝着地面坠落的私人军事承包商运载机几乎是变成了一个大火球,压根就没起到多少作用的耐热涂料不过一会儿就烧了个干干净净,整个运载机的内部机舱很快就加热到了上百摄氏度。

而后,接下来就是传统节目——生死由命了。依仗着高性能防护服勉强苟住了一条狗命的余上校又遭遇了一次恐怖的撞击:运载机的驾驶员没有任何减速的意图,直至穿过了厚厚的云层,他好像才想起来还有这样一回事……

在运载机狠狠地摁在地面上、震得余海怀疑他的肠子都要从屁股里冒出来之后,他还用好几分钟时间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而在完成确认后,他当即就下了毒誓:以后打死也不坐他们家的运载机!

更难受的是,被颠得七荤八素的余海还没有条件当场吐出来。如果他真要吐,那他就会吐得自己的防护服里头到处都是,最后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在终于调整好状态过后,余上校才揉着他估计全是黑炭的玻璃头盔、朝着周围打量而去。

地面上仍然呈现着一片荒芜,不见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如果忽略运载机在地上撞出来的那个大坑的话。四周尽是黑漆漆的岩石、风化破碎的沙尘和碎屑,翻涌闷沉的云可谓不见曦月。

“这种地方会有人类出没?”对此难以置信的余海不由得嘀咕嘟囔一句。

“拾荒者们无处不在。”那头的弗朗茨倒是相当之淡定——余海算是看出来了,“淡定”就是这小子最大的特点。往好里说可以叫处事不惊,往坏里说就是不近人情了。

而也相当不爽对方这一装逼语气的余上校也懒得尊称他一句“弗朗茨阁下”了:“那,人呢?”

所以弗朗茨也不再理他了,而是转头向他周围的手下发布命令,那说话的语气和跋扈嚣张的贵族并无两样:“去,检查一下信号源的位置,我们步行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所以他的手下们也就一哄而散了,余海估摸着他们是在捣鼓着什么东西:私人军事承包商似乎没有构建力场护盾的习惯,他们的所有操作都是在防护服中内置的平台里解决的。

这也让青年猜想了一阵:这种习惯可能是因为私人军事承包商常年和拾荒者们打交道形成的。身体已经变异了的拾荒者们喜欢生活在核辐射量浓烈的区域,而力场护盾则恰好违背了他们的习性。

想想当初基地城——那群拾荒者跑进基地城的力场护盾里头搞事情,结果才在街上走了一段路就全倒了,就跟体质弱的人爬山会出现高原反应一样。

过了一阵子,弗朗茨的手下很快就取得了新的进展:“阁下,我们确定信号源的位置了:信号源就在山的背面,我们可能需要攀岩或是迂回了。”

“攀岩就算了,我们现在没这心情,迂回过去吧。”

旧时代过后,不断提升的地平面海拔与岩浆岩冷却凝固而形成的山脉与丘陵让整个地表趋于支离破碎,特征大概能称为“整体平缓、局部起伏波动大”——整体平缓是因为岩浆的填充一视同仁。

所以,除却有越野载具与战术机甲参与的特殊情况以外,在地面活动的空间轨道突击队队员们早已开发出了若干种战术。

第一种是攀岩。在确定周围没有敌对生物或智械威胁的情况下,空间轨道突击队队员们会尝试使用登山镐、钩爪一类的工具、进行垂直攀岩——这是快速、便捷但异常危险的手段。

为何说异常危险?没有越野载具和战术机甲,行进在地面上的战士们很难确定方向且确保自己的安全,在光天化日之下攀岩不仅容易因攀岩工具对风化岩石产生的破坏而产生坠落、还会被潜伏在暗处的未被发现的敌对生物攻击。

所以,在大部分情况下,没有越野载具和战术机甲掩护的地面部队都会选择迂回战术:呈之字形地在山地和丘陵上执行推进和警戒工作,从而实现信息采集最大化的目的。

如今,这位弗朗茨就给余海表演了迂回推进战术的艺术——和依仗着重武器耀武扬威的卫星联盟战士相比,他们的推进战术可谓是艺术了。

地面部队迅速地分配成了多支小分队,每支小分队都坚定而快速地朝着某个方向交替前进。在前进了一段距离过后,小队都会毫不犹豫地停下,等候着身后队友的消息的同时、也在警戒四周。

交替推进、小队之间的视野互补、密切得无法分离的信息交流,以及最核心的“轴”式前进战术——虽然弗朗茨没有和余上校说明的意思,但后者还是很快就看出来了。

——小分队们并不是盲目地按照前进距离、或是按照地形结构因地制宜地前进,他们的前进都围绕着一根看不见的轴。

余海本就抱着不懂就问的心态、谦虚地问了弗朗茨一句:“冒昧地问一下,请问你们的迂回前进路线是否是以一根轴为中心?”

“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我们压箱底的技艺。”那弗朗茨也客客气气地和余海解释,“我们不怎么方便向外人透露的。”

又是该死的封建壁垒!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传子不传女传后不传外的思想,当年就是旧时代的三次天灾、让多少流落民间的所谓不世出之技艺就此没有抛头露面之日!

虽然对这种思想恨得直咬牙,但余海还是客客气气地回复了一两句“我理解的,我理解的”,但他的心里早就敲定了算盘:回去之后、得把这种战术给琢磨出来,然后再将它发扬光大,气死这群贵族。

当然,余上校是真没考虑到一种情况:这种战术只在私人军事承包商处有市场是有原因的。换在华夏星盟里头,地面部队哪用管什么地面索敌、交叉推进,开越野载具和战术机甲一路碾过去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终于绕过了前方一座山脉的某支小分队突然停下了步伐;与其同时,通讯频道里也传来了他们生硬的机器翻译后的话语:“有异常,弗朗茨阁下。”

“收到。”弗朗茨随口应答后,又转身朝着余海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们快掀开谜底了,余上校。”

而在拐过那处山脚之后,余海望见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那就像是某种后现代主义美术和残酷的大自然融合后的产物。在他看见这一幕的第一眼时,他首先想到的是达利的画作《融化的钟》。

荒芜。血红色的天幕。……那是逐渐沉没的太阳的杰作,夕阳将整个天际染成鲜艳的颜色,那是长久居住在卫星上而失去了白天黑夜的时间观念的人难以想象的一幕。

云层之下是崔嵬峥嵘、奇形怪状的畸形的山。那些山或是被风打磨圆滑、或是在某次滑坡或崩坠中露出尖锐的棱角,它们也都在夕阳下透射出血一样的颜色。

就在远处山脉的悬崖顶端处,一个用石砖堆砌成的小屋悄然伫立着。

而在余海的面前,那些穿着紧而厚实的防护服的地面部队人员都沉默着,仰头望着悬崖小屋的所在之处。他们就像是行动笨拙的宇航员,而眼前的一幕恰如他们正身处外星。……而小屋,或许就是外星上某个文明最后的产物。

几乎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频道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粗重的呼吸声。过了许久,弗朗茨才艰难艰涩地呢喃出了一句不成调的话。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如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余海或许会怀疑他们真的正身处异星。和以前相比,现在的地球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了,那些熟知的东西都在时间的长河中悄然远逝、再也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些从未谋面的新事物。

“好了,进行参谋作业吧。”最终,仍然是弗朗茨将大伙儿从臆想中拉了出来,“参谋一下该如何迂回到那处悬崖上,将小屋里的信号源揪出来。”

虽然对迂回战术并不太了解,但仰望着那刀削一样的悬崖截面,余海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但我觉得,这种地方迂回是迂不上去的吧?”

“那就进行参谋作业,考虑攀岩的可能性。”弗朗茨刚想反驳余海、以维持一下他作为贵族的那微不足道的所谓权威,但在看见悬崖的截面后,他也还是硬生生收住了嘴,“嗯,还要检查装备……”

攀岩作为一种近未来时代的高风险、高强度的行军方式,素来需要大量的准备。除却来自敌对生物的风险以外,攀岩者还得考量岩石的风化程度、坚硬程度,在攀岩之前也要预先规划好多条路径,以避免攀爬过程中岩石崩坠导致的危险。

然而,对于这支地面部队而言,他们并没有这些物质条件、也尚未掌握这样的技术。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赌命——反正乱世的人命也不值钱。

“一号分队准备攀岩,其余分队在周围布防、警戒待命。一旦发现了什么,立马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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