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元宸定了定神，反问：“我、我什么时候向你问什么剑了？”
那剑客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重新收剑入鞘，回到了那块山石之上，只是留给他们一个毫无感情的背影。
背对敌人本是大忌，周厉也明白这是对方在表示已经不将他们看做是敌人了，于是松了口气，重新将剑背在背上，驾车迅速离开这充满了硝烟和战火的非地。
井元宸坐在飞驰的车厢内有些恼火，咬牙问：“难道剑域的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
应天轻笑道：“你对他的敌意那么明显，难道还期望着别人未曾察觉吗？既然你已视他为敌，他怎么不可以就是你的敌人？这次他会收手，已经算是他脾气很好了。”
井元宸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正在赶车的周厉瞥了应天一眼笑道：“看来应兄弟上次来剑域也是遇到了这些事了，感悟尤深啊！”
应天不太在意地道：“算是吧！”
封锋却是奇怪道：“那个人为何会在那种地方？是跟那场战争相关的人吗？”
周厉一边拉住缰绳一边驾车道：“他是在那里悟剑。”
听到“悟剑”这两个字，便是井元宸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能够从剑域之中回去的人，大多都能够得到剑心，井元宸原本是为了夺得一把神兵而来，但是既然有这样的机缘，作为一名剑修，他当然也不想失落。
封锋回想到那战场的画面，有些难过地摇头问道：“在那里能悟出些什么？”
周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生和死吧！”
停顿了一下，周厉又道：“所谓剑心便是人心，哪怕是同样的场面，每个人看的感悟的却也都不一样。就算是能力再高超的剑客其实也无法得知别人能悟出些什么来的。终究都是各凭本心而已。”
井元宸皱眉道：“又是这样神神秘秘的，这根本算不上是答案！所谓的剑心究竟是什么？”
周厉却是摇头反问道：“对你而言剑是什么？”
井元宸不明所以，困惑了一下道：“是剑修的性命？”
毕竟剑修丢了剑还算什么剑修！
周厉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看向封锋，封锋却是先看了一眼应天。
剑对自己而言究竟是什么？
这已经是封锋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了。
在方舟之上时，封锋听到过应天的回答。
封锋不知道剑就是剑这个回答其中是有什么玄机，但是至少直至如今的他还理解不了，他对剑也没有那样深刻的感悟，只好说出自己心中浅薄的回答。
“是武器，也是利器。”
这样近乎于物理意义上的答案，让井元宸对他翻了个白眼，道：“这算什么回答？”
周厉却笑了，然后继续道：“那你们为什么要用剑？”
井元宸却更不解他这样问的原因，道：“剑修不用剑要怎么称为剑修？”
封锋却是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是因为我想要变成如南来客一样帅气的人，掌控自己的命运。”
井元宸知道现在很多人会选择走上剑修的道路，就是因为听闻了南来客的故事，对故事里那个潇洒来去的少年剑修心生向往。
他本想要出言讽刺一下封锋的，但是在听到封锋后半句话的时候，突然就止住了。
封家的人个个都如同被人控制的傀儡人偶一般，几乎每个人都活成了同一个样子，唯有这个封锋着实是封家的异类。
井元宸干脆转头看向周厉问：“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周厉回答：“没有正确答案。”
“什么！”
感觉到被戏耍了的井元宸有些怒气地瞪视着周厉。
周厉却道：“这是问剑阁的阁主告诉我的，而天下间一切的剑心都在这两个答案之中。”
井元宸出言讥讽道：“那向往他人这样的也算是一个正确的答案吗？”
周厉笑道：“当年阁主也是用这两个问题问了南来客，令他顿悟了剑心。你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吗？”
对于那个南来客，井元宸虽然不像他人那样向往，却也仍旧充满了好奇，看着周厉，等待他的下文。
“第一个问题，他的回答是剑就是剑。”
封锋猛然一抬头。
井元宸却是皱了皱眉，思考不出其中深意。
“至于第二个问题，他回答，他喜欢挥舞剑的感觉。”
“啊？”“什么？”
这次井元宸和封锋同时发出讶然的声音，接着却又想不出应该要对这个答案发表什么评论，若真要说的话，便是很无语。
井元宸艰难开口道：“这难道也可以得证剑心？”
周厉道：“至少当年他得到了。世间的剑心万千，各有其态，本来不可分什么强弱之别。但是阁主却也说过，南来客所悟出的那颗剑心已是世间最无敌的剑心。”
就算是井家的老祖来到剑域，对问剑阁的阁主也是要以晚辈自居，慎重对待，而这样一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剑修，或说是剑客，竟然将那个南来客的剑心判定为世间最无敌。
井元宸有些无法置信，难道传说的故事没有因为流传而被夸大，是个实实在在的纪实录吗？
周厉也有些感慨，对于这个四百多年前的人物，周厉无法真实了解，也只能是听一些长辈的说法而已。
“据说他的剑心收放自如，无需任何的先决条件和觉悟，也可以丝毫不伤到他人地打败对手。但阁主却也说，那是一颗最无情的剑心，于己于人都不是好事。”
听到这句话，一直作为旁观者的应天眼睑低垂，神情莫测。
井元宸不解：“为什么？世上还有剑修没了剑心才是好事的吗？”
周厉摇头：“我也不清楚阁主话中的含义。真是可惜，外面的人能进来，剑域之人却出不去。若是有一天那个南来客真的还能活着再来到剑域，倒是真想跟他比试一番。”
应天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哦？”
周厉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好奇地看向他。
应天却忽然越过了他，然后猛然一拉缰绳，拉着马车的那匹老马吃痛，扬起前蹄，骤然停住，马车随之一颠。
井元宸和封锋都随之歪倒，重重撞在了马车的车厢之上。
应天拉住缰绳看着前方道：“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所以说开车要看路啊！”
封锋扶了扶脑袋，然后看向前方的道路，正在路中央，因为马车扬起的风，刮落了一张彻底失去灵力轻飘飘的符箓。
一名年轻男子便明晃晃的出现在马车之前，只差几步的距离就会被他们刚刚疾驰的马车给撞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