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死去后残肢肉块不会消失的话,恐怕蚀刻早已尸横遍野,在辽阔无垠的沙场上,日月交替,夜又复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捐躯者的军阵,转换了阵型,他们不再像圆形角斗场的观众那样,空出四百米宽的圆圈,把蚀刻包围在中央,而是真正成为了有组织有纪律的方阵。
一百二十个万人方阵,排列在浩瀚的黄沙之地,黑发的少女静立于铁壁阵列的最前方,黑色明纱并不是军队的统领。
她是对外战争中,军队的攻城巨兽,幻化龙躯,以身撞城,凭此破开城市上空笼罩的立体防御系统,以最强势的表现力开团,打响战斗的第一枪。
“.......”
“这一次,你会看到不一样的结局。”
蚀刻将长刀抱在怀里,低垂小脸盯敌人的脚尖,独自一人站在军阵的对立面,与阵前的黑色明纱对峙。
三百个日夜过去,蚀刻的状态衰颓到了极点,短衣垂落下来遮住半截大腿,她只有这么一件短袖了,下半截黑发微微蜷曲着,与上半截的白发对比鲜明。
如果此时有人与蚀刻对视,是感觉不到蚀刻的视线的。她没有视线,金色眼睛瞳孔涣散,长长的睫毛,漂亮的眼睛下浮现了很深的黑色眼袋,憔悴的一阵风就能将她推倒。
“挑战者蚀刻,从数千次残忍灭杀中返归人间的女孩,我们的世界没有人比你坚强,主人也没有,你早已拥有资格领受神说祝福。”
双翼开始从黑色明纱的脊背顶出,骨架刺穿肌肤,向肩膀两侧舒展开柔软的翅膜,紫色的血管脉络隐约可见,她原本齐腰的黑发向下生长,直至腿弯,披散出美丽的大波浪。
“当你放弃挑战时,我乐意领你参加烤肉盛宴。”
黑色明纱拨弄着额前黑发防止刺到眼睛,摸出一小块菱形水晶,崩坏水晶穿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她双手捏着银链的两头,佩在头顶黑发正中,像是有什么象征意义。
“蚀刻小姐,要上了。”
出言提醒的瞬间,黑色明纱右腿后错一步,拧腰蓄力出拳的架势,蚀刻知道这招,她被这招轰死过十几次。
黑色明纱对着五十米外的蚀刻出拳,黑色的气浪,或者说灰色气浪,完全就是一柱横躺着的龙卷风,这道螺旋风卷在地面上轰出数百米长的沟壑。
“二十台挖掘机都没你效率。”
蚀刻站在这条十米宽的河沟底部,她的身体进入了短暂的透明状态,没有被那道横着的龙卷风命中,蚀刻平静的与之对视,那女孩大而漂亮的紫色眼睛,在战斗时,圆形的瞳孔收缩成了竖瞳。
“.......”
与黑色明纱战斗时不能眨眼,隔着百米,蚀刻闭上眼睛再睁开,这半秒不到的时间,那女孩就瞬移脸上,拳头往后收了。
叮!叮当!
蚀刻连续三刀,磕在敌人的拳头上,发出打铁脆鸣,那双手细长洁白,却硬到了这种地步,怪力险些震断蚀刻的胳膊。
“?!”
见到黑色明纱抬起右腿,光洁的白色膝盖提至胸口,蚀刻连忙后跳,知道敌人要发动践踏攻击了。
轰!
场地四分五裂,数道闪电状的裂痕在大地上蔓延开,这个女孩弯腰从沙场的浮土下,举起一块重型卡车那样狭长宽大的基石,展翅升空,向着蚀刻丢去。
“........”
蚀刻单手将刀尖拖拉在地上,向上捞出一轮紫色月牙,二十道剑气齐头并进,将丢来的石块,切成了二十片吐司面包。
轰隆!
那些石片还未落地,黑色明纱就用肉身撞碎数块石片,近到面前,拳头与长刀互碰,占尽上风,她左右交替出拳,压迫蚀刻节节败退,连绵不断的打铁声从未间断,蚀刻长刀格挡的速度带出了残影。
“?”
蚀刻再度进入透明状态,黑色明纱的上勾拳从蚀刻下巴那里穿过去,拳风掀起地表沙尘数米之高。
蚀刻双手将长刀扎进地面,瞬间在敌人脚下开启紫色漩涡,数十米高的崩坏能灵体刀尖,从地下顶出,将黑色明纱抛上半空。
“好隐秘的奇袭..”
黑色明纱惊讶感慨,摸摸刺痛的肚子,将双翼一振顺势飞高,俯冲下来,一石激起千层浪,以她为中心,沙土扬起,水波涟漪扩散,翻卷出圈圈浊黄的浪涛。
风沙尚未平息,展开紫色次数盾的蚀刻,拉窗帘似的,一把将沙尘帷幕拉开,从烟雾中现身,右手长刀直刺咽喉。
黑色明纱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刀尖,把刀捏碎,抬起长腿踹在盾上,令蚀刻倒飞数十米停稳,蚀刻小手在断掉的刀上一抹,又长出新的刀尖。
“?!”
面对再次瞬移骑脸的黑色明纱,蚀刻架刀格挡,与她叮叮当当打了好一阵,才将身体遁地,躲进紫色漩涡中消失,只留下黑色明纱警惕的不停转身,在旷野中寻找失踪的敌人。
“刀阵?”
禁飞?黑色明纱飞高又被迫落下,抚摸着撞痛的头顶,惊讶的发现自己身处阵法中央,百米高的灵体刀尖,依次从地底顶出,一共十二柄,仿佛时钟指针的十二个刻度,包围出一个大圆,五百米直径。
这没什么,黑色明纱不以为意,如此大范围的刀阵,消耗崩坏能的总量必然极高,对付成群的敌人尚可,对付单个目标,就是入不敷出了。
等等!
“神说晶石的能量,被吸走了?”
黑色明纱大受震惊,她低头从黑鳞的抹胸下,手掌伸进胸脯的间隙里摸索一阵,掏出发亮的金色核心,崩坏能正在被剥离。
难道这个技能,依靠抽敌人的能量维持存在?
怎么会有这种技能!
黑色明纱不再犹豫,抬手唤出武器,拿稳一节握柄,抬手一甩,甩出紫色灵体的鞭型,如同一条脊柱般,拥有细密的骨节,和尖锐的骨刺。
刀阵启动了,十二个方向,光刃纷纷犁来,如同海中群鲨的背鳍,黑色明纱轻巧的在阵中辗转跳跃,抡起脊链时,绕体如体操飘带般灵动,抽碎近身的光刃,防的滴水不漏。
“?!”
这般防御持续了将近五分钟,光刃的密集程度极为恐怖,但穿行在刀刃中的黑色明纱不露疲态,直到她惊觉,脚下的沙地替换成了紫黑的漩涡。
低头看上一眼就头晕目眩,仿佛要坠入无底深渊,直觉告诉她,被吸走的能量都压缩在这片漩涡的中心,即将爆发!
“完美武技,蚀刻小姐的技法,可有名讳?我会如实禀报给主人。”
黑色明纱赞叹出声,她收回龙尾脊柱炼成的崩坏能专武,克服漩涡的引力,悬浮在两米低空。
她张开双翼,如茧一般包覆住自己的身体,用这样的防御状态,不躲不避,准备硬扛爆发。
“时间之刻。”
“.......”
蚀刻从刀阵外现身,她双手高举着神之键,翻转手腕刀尖向下,狠狠拄进身前的地面。
刀阵之中,数百柄刀尖,雨后春笋般从漩涡里顶出,竞相追逐着向上生长,破碎成无数锋利残片,在阵中拉出万条刀光,纵横交织的斩击光线,比灯光映照下的暴雨更加细密。
“.......”
“.......”
在时间停滞了的美丽庭院,巨大的樱花树荫庇下,三号意识坐在茶桌旁的塑料椅上,小短腿频频晃荡触不到地。
白色圆桌上有水果味茶水,有金色精致的三层点心架,她面前的小碟子里,是安着一颗草莓的切块蛋糕。
先知坐在三号意识的对面,先知的腿上,侧坐着一只年幼的小妹妹,月白色短发遮掩一只蓝眼睛,她细声细气的与蚀刻的三号意识聊天。
“请问,妹妹的第二人生,她现在叫什么名字呀?”
“那只小白?她没名字,没有来及给她取名字。”
三号意识与蚀刻记忆共通,知道这个穿白纱裙和白丝裤袜的小妹妹,是第五神使中的女性,绽亡者,掌握着她们那方世界,长生不死力量的根源。
第五神说领域生死双树,那里的地图,是两根黑白交缠起来的通天藤蔓,藤蔓衍生的每一个叶片上,都住着村庄和森林。
“不过我决定按特征给她临时取名啦,我不擅长取名,接下来带小白离开主人旅行时,我会称呼小白为:白羽十字,先说好,她叫什么名字,最后还是我家主人说了算。”
“是这样吗,我们明白了。”
先知微微点头记下,也正是这时,茶桌前休息的众人,共同扭过头望向爬满绿藤白花的铁栏,望向庭院的大门,蚀刻回来了,顶着深深的眼袋,气的鼓成了包子脸。
蚀刻将一片黑鳞丢在桌上,抢过桌上茶杯一饮而尽,跳上塑料椅子坐下,抱着手臂冷哼出声,但先知却惊咦着捏起那块巴掌大的宝石光泽甲片,端详片刻。
“看样子你已经遇见冥纱了?还斩下了她的一片鳞,真是了不得。”
“砍下来有什么用!我那么拼命,她就掉一块鳞?”
先知看着茶桌对面,无聊的鼓着腮帮的蚀刻,她真是个要强好胜的女孩子,先知乐呵呵的放下鳞片,摆手解释。
“蜕鳞等于轻伤,你不要小看她,也不要小看至上天赋,因为冥纱并不是崩坏兽。”
“不是崩坏兽?那她是什么?”
蚀刻随口的问,用手抓着蛋糕吃,小手沾满黏糊糊的奶油,而先知则是无奈的摊手。
“不知道,我们总怀疑她是异世界来的生物,神使有三位出身为人类,人类意识绝不可能战胜神旨意识,统御者很特殊,神说晶石从虚空中凝聚诞生,降临现实世界时,伴生着一颗生满黄金鳞片的蛋状造物,一米高的蛋壳,替他分担了神说一半的崩坏能输出,统御者凭此契机,极限抵抗神旨意识,成为了拥有自我意识的神明使者。”
“然后呢?”
蚀刻拿着手里捏成糊糊的蛋糕,听先知讲故事,越听越玄幻。
“然后蛋里孵化出了赤身裸体的幼年女孩,被统御者抱回家,极其能吃,六个月就长的和蚀刻你一样高,两岁就定了身形,不爱穿衣服,和统御者的妹妹争宠,三个人挤一张床。故事的最后,冥纱张开双翼,在三颗百公里高的蘑菇云下,短暂保住了主人妹妹的生命,死于灭国的核战争。”
先知捏起茶杯,将鳞推给蚀刻。
“在我们那,这块材料足以让任何四星刀剑升格五星,冥纱在战争中吞吃人类畜类已过七位数,尤其喜欢吃教廷阵营,心脏嵌入崩坏兽核心的异能者,她的骨骼密度与身体强度,能防御小当量的核爆打击。”
先知认真说了这么多,最后告诉蚀刻,不要动气,砍下鳞片让对方负伤相当的难得。
“那她就没弱点吗?”
“有,她不会喷火和操纵元素,龙中之耻,只要你提这件事情,她就会立刻羞的面红耳赤。”
“。。。”
蚀刻无语的看着传授攻略与逃课技巧的先知,忽然,蚀刻灵机一动,干咳着坐直身体。
“对了!既然你是先知,请问...你...你知不知道如何才能合理的杀人?”
蚀刻将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搭在圆桌上,金色眼睛期待的望着对方,她拘谨的等待着,令蚀刻内心狂喜的是,先知点头说知道!先知只回答问题,不问对错!
“少女蚀刻,我要提醒你的是,人类是具有社会性的动物,杀人从不合理。如果你想杀人,可以选择高调行事:凭借你的异能袭击政府,伪造证据栽赃,挑起战争。或者低调行事:占领道德的制高点,为世间主持正义。”
“细说,细说正义!”
蚀刻两只小拳头用力的敲桌子,金色眼睛亢奋的一眨不眨。
“.......”
今天,地狱里坐牢的战斗生涯结束了,蚀刻有资格领取三样阶段性奖励,接受三道神说祝福。
三号意识跪坐在樱花树下,看着圆桌旁,蚀刻与先知激烈讨论,大量杀人且不被追究的正确方式,而自己的腿上,枕着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绽亡者白纱的裙子,通透的可以看清里面,白丝包在腰里勒着软肉,不管白发还是肚皮,这个小妹妹都允许随便摸。
“我们祝福你,少女蚀刻,你主动亲吻的第一个男人,将获得一次起死回生的机会,并永远年轻。”
躺在膝枕上的小妹妹,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摸向三号意识的侧脸,说出这样奇妙的话。
“........”
三号意识抬手在空气一划,点开第二神说特有的进度面板,掠过出击,包裹,商店三个选项,四颗粉色爱心如今已经灌满两颗,上限一万六的好感度,已经刷到了一千。
三号意识在虚界之雨的摧残下,最多坚持二十天二十夜,不眠不休的向前狂奔,凭着这样的意志,抵达了第一座传送矩阵,完成星空穿越。
她的胸口挂着主人的一节指骨,明明可以将它分解成能量补充身体,但三号没有这么做,她挺过了最艰难的时期,通过“虚界降临”和“宇宙放逐”两项生存挑战,点亮了第一个传送点。
“......”
第九神说的祝福是,攻击乘以二。
第二神说的祝福是,射程乘以十。
武器附魔的持续时间有一年之久,而第五神说的祝福,则是终生伴随,永不失效。凭借这份临时力量,可以更加舒坦的去收魂,渡过虚弱的幼年期。
“嗯?”
三号抬起头,看见顶着黑色眼袋,憔悴的要死的蚀刻向这边招手了,三号扶起枕在腿上的绽亡者,摸摸她的小脑袋,起身告别。
“再见,第五神使,我们要回去了。”
“嗯,三号蚀刻再见,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跌坐地上的绽亡者,乖巧的摆着小手告别,那只没有被白发遮住的蓝眼睛,微笑着闭上了。
樱色的花树永远的停滞着,花瓣重复飘落的过程,庭院静候蚀刻的回归,静候她将停止的时间齿轮,再度拨动。
“.......”
两名蚀刻互相搀扶,回到光之石碑王座之前,蚀刻膝盖一软,瘫在地上,三号则是担心的跪在旁边。
“我们成功了。”
“嗯,成功了。”
第三意识肯定的点头,神说有九道,每道有十个进度阶段,她们完成了其中三道的第一个阶,取得了最初的祝福。
“我们呆在那里多久了?”
“三百多天吧。”
“实际上呢?”
“唔,主人刚刚打赢大狐狸,他累的睡着了,入侵主人的残余力量不足为惧,我们白忙活一场,没有我们,主人照样能打赢。”
蚀刻与三号意识记忆共通,但却连思考都懒得思考,凭着这样的一问一答,弄清了当前形势。
“是吗?那样最好,回一趟现实世界吧,然后再返回圣痕中去找主人。”
“嗯。”
三号意识搀起半死不活的蚀刻,摇晃着下台阶,穿过水幕回去键阁,与跪在黄金剑旁的恋爱玩偶,打了个照面,三个意识都聚在这儿了。
“啊拉?你们俩修炼出关啦?人家帮小舰打赢了大狐狸,正在教训不听话的神之键。”
“。。。”
蚀刻无语的看着恋爱玩偶,看她将天火的枪拿在小手里,啪啪打了两个耳光,然后用一根食指,指着天火圣裁。
“知道错了没?以后还敢不敢烧小舰的手了?”
“......”
蚀刻扶住额头,不明白为什么会分裂出恋爱玩偶这个智障,双枪是死物,这做法无异于,主人踢到沙发撞痛脚趾,反而是沙发的错。
“行吧,你开心就好,我和制衡玩偶要回现实世界,恋爱玩偶你要一起吗?”
“要要要!”
“.......”
“.......”
三胞胎似的三个小姑娘,共同挤在两层别墅的大门前,默契的并排一起进门,全卡在了门上。
蚀刻状态最差,丧的死气沉沉,和阳光乐观的恋爱玩偶反差强烈,和安静乖巧的制衡玩偶也有出入。
“哇哦——以后就要在这里与小舰生活啦!”
恋爱玩偶张开双臂,赤着脚踩在翻新的木质地板上,在方块的绒地毯躺下,滚来滚去。
蚀刻扫了一眼宽敞明亮的客厅,上楼去寻找昏睡的主人,另外两只见状紧紧跟着,推开房间时,主人的屋里简洁没有杂物,东西都装进了仓库里。
“哇啊!”
“?”
蚀刻轻眯起眼睛,恋爱玩偶一惊一乍,撞蚀刻的肩膀抢先进屋里,目标直指昏睡床上的主人,飞扑,一屁股骑坐主人腰里,俯身蹭主人的侧脸又亲了一口。
“你别压坏了他。”
制衡玩偶小声的提醒,但恋爱玩偶丝毫不在意,跪骑主人肚子上像骑一只枕头,小屁股玩蹦床似的弹起落下,亢奋的面向蚀刻。
“这个位置是以后人家的,你们两个不许抢。”
恋爱玩偶穿的最好,也最干净,大衣袖的黑色和服,短衣摆下露着半截大腿,柔顺的白发与黑发,她不曾沾染苦难。
“。。。”
蚀刻在沉默中叹气,不予阻止,弯腰拾起水盆,准备打水给主人擦洗身体,再换套床单被褥,可当蚀刻头上顶着叠成方块的毛巾,端着水盆回来门口时,她的金色眼睛,当场瞳孔地震。
咣当!
水盆脱手落地,蚀刻阴着额头,看着床面那两个得寸进尺的家伙,制衡玩偶含着食指,好奇的眨眼睛,跪在主人腰侧,至于恋爱玩偶。
她!她就趴在床面,两条小腿亢奋的晃荡个不停,小舌头饶有兴致的吐出来上扬在嘴角,右边藏在衣袖里的那只小手...
“你个白痴在玩什么东西啊!”
蚀刻将头顶上的毛巾拽下来,一把丢过去甩恋爱玩偶脸上,大步上前,暴躁的动手打人。
咚!咣!
“对不起嘛——” “对不起。”
两只玩偶各自捂着头顶冒热气的大包,委屈巴巴,在地板上跪成一排,蚀刻怒气未消,端过水盆安置床柜,为主人擦身子。
“内个,蚀刻不摸摸看吗?凉凉软软诶。”
盯——
蚀刻的视线扫过来,恋爱玩偶瞬间抱头蹲防,缩在卧室角落色色发抖,吸溜嘴角的口水。
“都过来帮忙换套铺盖,主人在圣痕里断了手。”
蚀刻检查那整条淤青色的左臂,晶化能量阻塞血管,是主人自己的崩坏能导致的,他认为自己手臂断了,所以外界的身体,本能的调动晶化能量封断供血,再这样下去会坏死。
“什么?啊啊啊小舰!”
恋爱玩偶惊叫着飞扑床上,焦急看着蚀刻为主人按摩,连忙将小手从宽衣袖探出来,捧住主人的脸,俯下身准备人工呼吸。
“姆——”
当!
恋爱玩偶头上顶了两个冒热气的包,侧卧床面嘤嘤假哭,一只小手撑起了上半身,下垂的大衣袖半遮着面,淌下两条长长的面条眼泪。
“没关系的小舰,一只手也可以摸人家的头。”
蚀刻耐着性子,没有把这只矫情的东西当场鲨了,一边为主人揉搓手臂,让血液重新进入左臂的循环。
“?”
蚀刻眼神一凛,注意到了恋爱玩偶的小动作。
“把你的手!从棉被里拿 出 来,你再敢摸那玩意,我就剁了你那臭掉的爪子。”
“咿!”
恋爱玩偶惊恐将两只大袖子举在脑侧投降,她知道蚀刻那森冷的语气不是在开玩笑,只得一边陪笑,一边讲道理。
“你就是太自爱了嘛,既然不打算换主人,为什么不能给?贵到能买导弹的崩坏结晶我们吃了八个,次次偷袭主人都被他反制,都快七擒七纵了,蚀刻觉得主人态度凶,其实比天使都仁慈啦。”
“他当初没有折断我们,是想掌握我们的力量。”
“说不定是馋我们身子呢?喵~”
恋爱玩偶学着招财猫,勾起手手,软糯糯的轻唤一声,她俯身对着昏睡主人的侧脸又吸了一口,双手托着下巴,趴在床上无聊的摇晃着腿。
“人家对身体很有信心啦,塑型时那么仔细,哪里捏起来都是软乎乎的有肉肉,小舰会喜欢的。”
“那种事任何女孩都做得到,为什么非得是我?主人去趟灾区就能成为一百个姑娘的救命英雄,持刀的风衣背影一辈子都忘不掉。”
蚀刻闭上眼睛,与恋爱持反对意见,某种意义上,她与恋爱玩偶的争论,其实是心理斗争的具现。
“因为我们近水楼台呀,主人投喂给蚀刻那么多崩坏材料,对蚀刻那么多回背刺睁一眼闭一眼,蚀刻却连腿都不让摸,这是什么道理?”
“我的力量为他所用,才是我的价值,主人追求力量,把我看做双刃剑,所以容忍我的背刺。”
蚀刻平静的自圆其说,但伏在主人胸口满眼笑意的恋爱玩偶,她同样是蚀刻,同样拥有智慧。
“有没有可能?小舰刚开始确实自负的认为,能够牢牢掌控我们,才对背刺视而不见。但自从发现我们能变成萝莉和美女后,心态就变了?”
“。。。。”
蚀刻答不上来,只是跪在主人的胳膊边持续的按压,帮助手臂血流循环。
“噗..”
恋爱玩偶笑出声音,用脏脏的小脚,在白色床单上踩出泥土脚印,溜去蚀刻背后,跌坐着抱蚀刻的腰,像对好姐妹似的前胸贴后背,紧紧贴在一起。
“?!放开。”
蚀刻只穿了短袖的短衣, 有双小手从蚀刻衣摆下摸了进去,在肚皮上抓了两把,蚀刻身体松软,十根手指陷入肉中,压出深深的指痕。
“不放,留着身子不给小舰给谁呀?还是说..”
恋爱玩偶对蚀刻耳朵轻轻呼气,牙齿咬一下耳垂,痒丝丝的感觉让蚀刻打了个机灵,瞬间涨红小脸。
“蚀刻在期待被小舰粗暴的对待?不行的,该主动的时候不主动,可是会输哦。”
“.......”
“.......”
“我算看出来了,你们两个,一个是假矜持,一个是真变态。”
制衡玩偶坐在床尾,怀里搂抱着昏迷的白羽,坐在绿色藤蔓悬挂的秋千上,秋千是小白羽的床,她穿最小号的白衬衣和短裤,不参与争辩身体该不该给主人这个话题。
“够了。到此为止,我们可以是任何外形,可以是幼儿,妇女和老人,只要变换形貌,所有爱意都会终结,我与主人之间不存在爱恋。”
“唔唔。那人家怎么反而觉得,可以变成任何外形其实是优势呢?趁着现在还是萝莉,快亲吧,把第五神说的祝福使用掉。”
恋爱玩偶得寸进尺,那两只摸在蚀刻肚子上的小手,不老实的分开,上下往别的地方滑溜。
“来嘛来嘛,人家手把手教你...”
“.......”
一股能令桌上水杯结冰的杀气,让恋爱人偶惊呼着抽回小手,连连道歉,蚀刻以前有这么强的气势吗?
“好了好了我错了!不和你闹!那以后人家和小舰亲热时,你只看着就好啦。”
“........”
这算是道歉还是挑衅呢?蚀刻冷着脸起身,面向秋千上的制衡玩偶,开口叮嘱。
“三号你照看好主人的身体,恋爱玩偶我回圣痕里找他。”
“嗯。”
“等等!为什么留下照顾小舰的不是人家?保证把小舰照顾的服服帖帖,下不了床。”
蚀刻瞥一眼说烂话的恋爱玩偶,一把抓着她的头发,无视所有道歉和求饶,恋爱玩偶一屁股坐到地上,岔开腿耍无赖,硬是不走,被蚀刻拎着后领离开,顺手带上了卧室门。
“这么好的偷跑机会,不要啊!小舰,我的小舰!”
不甘的声音由近及远的消失了。
“。。。”
“所以到最后赢的人是我么?”
三号意识跌坐床面,她低头动手拆着衬衣纽扣,露出白色肚皮,敞着怀,让白衬衣从肩头滑掉,披挂在臂弯里,白黑浓密的长发散落床面,金色眼睛里浮动羞怯,小脸也涨的红红的。
“.......”
“算了,不是时候。”
她赤着身子,掀起棉被低头爬进去,一拱一拱的露出小脑袋,与昏睡的人肩并肩,侧身将一条腿压在主人肚子上,打着哈欠调整姿势,舒舒服服的合眼进入了休憩。
“.......”
“.......”
“蚀刻你知道吗,人们有时会因为爱意的驱使,做出许多平时不敢做的事,比如挡在龇牙的大型犬,或者持刀坏人的面前。”
蚀刻徒步穿行在朱红色鸟居的连廊,上行登山,而恋爱玩偶失去了身体,变成二头身的小人儿,头顶光圈,趴在蚀刻的白发上。
“你想表达什么?”
“人家想说,不要害羞嘛,坦诚点,你也上手摸摸看。生活不止是色色,收魂和修行很重要小舰也很重要,与其每天被主人捉弄的脸红害羞,不如骑他腿上去适应去习惯,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互相看光了也不害羞,就像小白羽那样。”
“不一样,就她那八十公分的个头,自己洗澡可能会淹死浴缸里。”
“别岔话题。”
恋爱玩偶抬起没有手指的拳头,敲蚀刻的头顶,一下砸出好几个金色的五角星。
“就像主人替我们挡伤害时会突然变得不怕疼,蚀刻用手手安慰小舰时也不要怕羞嘛,勇敢一点,小舰又不会捧着你的头欺负你。”
“有人辅助有人c,主人挡伤害是为了让我们打输出!别偷换概念!”
蚀刻清楚这个恋爱玩偶绝不能留,她不停的在吹耳边风,语气甜甜腻腻的,呼吸都像是在诱惑,留她跟在旁边,谁能练的进去剑?
“来嘛来嘛~” “大胆一点。” “你趴床上搂枕头,把脸埋进枕头就不羞了。” “信我不痛的。” “人家陪你一起我们两个。”
“。。。”
在叽叽喳喳的怂恿下,蚀刻闭着眼睛深深地吸气,深深地吸气×2,深深地吸气×3,长长的睫毛下,金色眼睛缓缓睁开了。
少女弯腰脱袜ing...
“呜呜唔唔!”
蚀刻的黑眼袋仍未消褪,破旧短衣刚刚换成了白连衣裙和丝袜,她将左腿白丝窝成一团,一把将头顶玩偶拎下,丝袜塞她嘴里,抬手松解白裙子腰间的丝带,将玩偶缠了三圈捆好打蝴蝶结,踩在脚心下拽紧。
“嗷!嗷,呜!喵!”
蚀刻继续爬台阶,小手捉着绳子,恋爱玩偶拖拉在地上像遛一只小型犬,每登一个台阶,恋爱玩偶的脑袋就会磕在石阶上一次,发出撞到头的,有节奏惨叫声。
白色的短袖连衣裙,全凭丝带勒在腰里,凸显细腰和身材,抽走了绳子简直像圆筒那样直上直下,宽松的和睡衣无异,但蚀刻不在乎。
走了许久山路,蚀刻抵达山顶的神社,在朱红大门前,她攥着恋爱玩偶的领口,把这只鼻青脸肿的生物松绑,重新将丝带在胸脯下系出蝴蝶结,将湿淋淋半透明的白丝抖开穿回去,拨拨垂落的刘海,整理仪容。
“。。。”
“那么正式干嘛?你刚被八重樱抱回来就尿湿了她的半床地铺,她还帮你保守秘密,那位巫女不拘小节,不会在意仪表的。”
“......”
“嘿嘿嘿,人家要告诉小舰,蚀刻唤着小舰的名字尿床了。”
痴笑着的恋爱玩偶,突然发现脸上笼罩了阴影,瞳孔收缩的望着微笑的蚀刻。
“你说,世界上怎么有人这么不爱惜生命呢?”
“我...我知道错啦。”
“.......”
吵闹的登山结束了,蚀刻推开紧闭大门时,八重樱没有迎出来,蚀刻站在宽敞干净的庭院中,惊恐的第一眼,就望见正殿台阶处倒地的巫女。
“?!”
木盘里的和果子还整齐的摆着,酒壶也在,碟盘似的浅杯摔碎成片,昏迷的巫女侧身蜷起身子,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喂!”
蚀刻连忙上前,将她翻过身检查状况,吓的还以为这巫女喝了毒酒,直到发现心跳和呼吸都还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唔唔,好奇秒的主从连接关系?从未听说过,蚀刻你怎么看?”
二头身的恋爱玩偶,趴在蚀刻脑袋上,共同诊断巫女昏迷的原因,却发现蚀刻越检查越沉默,越沉默脸越黑。
“那只大狐狸把它自己和巫女的意识绑死在一起了。”
“诶?”
蚀刻轻轻咬牙,她矮小的身体难以抱起巫女,只好半拖着将八重樱带回屋中床铺安置。
“主人不在圣痕空间,他在敌人的意识构造的城市中,我们快走!赶去告诉主人那只大狐狸现在还不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