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与无情(下)

作者:加倍 更新时间:2023/8/22 12:25:36 字数:15527

“你把命下注在一只幻影身上,赌他能赢,很蠢,你说你是继承所有优点,并克服缺陷的我。可你却是半点没有长进,我没有以身作则告诉你凡事都要靠自己吗,抱大腿的胜利根本走不远,恋爱玩偶。”

蚀刻收敛震惊,平静抱起双臂,那第九神之键现出神威,平地升起山岳,旷野裂出深渊,权能解放时大地的裂伤,天崩的震颤。都在无声讽刺着她,同为神之键,只有她最为孱弱朴素,只有她无法在恒星键阁的键树巢座上,拥有一席之地。

恋爱玩偶从后面抱着神官的腰,探出脑袋,举着小拳头抗议。

“喂喂~你这句话骂的不是我而是小舰哦,他走战地指挥官路线,不是正统战士,靠着那套独特的养成体系豢养眷属,那量级前三的崩坏兽哪只不比小舰强?还有个会说人话呢,你看它们哪个敢在小舰面前叫唤?几十米长的大怪兽,守在他后面时,个个将下巴贴到地上不敢吭声,也就你敢放肆,喂不熟的坏东西。”

“我说错了吗?主人所有的力量,本质上都是沟通崩坏的核心,解放它们生前力量的残影,离开核心,不过是一个健壮的普通人,如今晶核尽碎,他的养殖场蒙受天灾,已然是万事从头,再难翻身。很多特殊崩坏个体全世界也就只有一只,就算以后获得新的帝王核心,以前那些神秘和强大的异能,都再也回不来。”

一阵若有若无的风吹过来,蚀刻忽然感到了寒冷,站在山巅上,她仰起脸望天,那么压抑的黑色,仿佛天只有那么高,低矮的天顶压抑又沉闷。

“好近...”

最高的尖峰投下阴影,落在两百米宽的圆形决斗场,星星触手可及,蚀刻观望那颗钢铁的恒星,它太巨大了,蚀刻的身体像一粒微渺的尘埃,圆形键阁外面套着的九环正方回廊,组成星球的光环,最外圈那一环,与这儿只隔千米。

“统筹虚数的舰桥,不上台面,但是奇迹...伟大的先知,这话究竟是为何意,既然不是主人,那,谁人不上台面,什么才是奇迹?”

“......”

“喂..”

蚀刻喃喃自语,但轻声的呼唤,令蚀刻停止走神,穿着白裙子的恋爱玩偶将双手背在后面,包着白丝的小脚踩脏在地上,金色眼睛含着笑意与蚀刻对视。

“蚀刻知道那个有趣的游戏循环吗,游戏的水很深,玩家打不过BOSS,需要特定的装备,可制作那种装备的素材,只有打那只BOSS才会掉落。”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小舰就曾溺死在那片深水,他不会被崩坏能增幅体质,永远达不到女武神那样非人的战力,女孩们日常活跃度打卡,用脚打的双刀死士投影,一刀半就能要他的命,他学习捣鼓机械,毒药和储备爆破品,凭这些不入流的外物增强自身,极其偶然的尝试,令他冥冥中感知到方向,需要一枚鲜活的帝王级崩坏兽核心,难点是,要活的...”

蚀刻沉默的看着恋爱玩偶,看她站在神官的身侧,白发黑发披散,搂抱他的右臂,身高不及他胸口。

“帝王的心有多珍贵?一条人命按一万块钱算,一层住宅按两万块钱算,这只帝王级崩坏兽大肆破坏造成的所有损失,加在一起,就是它核心创造的“崩坏价值”,再除以折合数,你算算有多贵吧。他需要核心,找谁要?谁会给?那当然是自己杀,怎么杀?好问题!低等死士都打不过还想要鲜活的帝王核心?蚀刻你说,这启动资金是否过于庞大呢?”

想单吃帝王,至少需要一颗帝王级核心,可没有帝王核心,就打不赢帝王,就是这样的完美闭环。

“小舰不是科研者,没有专利,没有论文,更不可能在对崩坏的探究上拥有权威,匿名发给专家的信件收不到回信就被撕了,因为他尝试传递那套“崩坏价值”的揣测。”

“崩坏价值是什么?”

“小舰居然没和你说?那没事了,不要问,当没听见就好。”

恋爱玩偶略感惊讶,将神官的手掌捧起来,放上她自己的头顶,乖巧的将后背贴上他的肚子,她依旧自说自话。

“不会有人慷慨解囊赠送核心,这怪不得任何人,因为小舰展现不出值得培养的闪光点,那位号称最具智慧的主教大人,他也并非慧眼识珠,他不过是在漫长平静的生活中无心插柳,找个乐子,随意瞥见了他,心情好赏顿饭吃...但是馊饭也是饭,吃了就不挨饿。小舰拿到了下深渊的机会,他翻身的契机。”

“。。。。”

“万事开头难呀,第一枚核心,是拥有象牙般洁白獠牙的猪猪,那只被定为迦尼萨的最常规帝王级,怎么拿到的呢?卖队友,全程卖队友,就算明知道这枚核心会引来潮水般的崩坏兽群,也还是死皮赖脸的跟在姑娘们身边寻求保护,给队友加生存难度,被讨厌也无所谓,明知自己是累赘也无所谓,人无横财不富,眼下是唯一的机会。”

蚀刻始终安静,倾听着主人的故事,她不知道这些,恋爱玩偶似乎依靠羽渡尘的力量,翻出了他记忆的胶片。

“但人都是有尊严的,这件事在主人记忆里是硬伤,所以未来的时间,假如小舰再与那三个陌生的女孩产生交集,他会对她们施以很大限度的纵容,以及无偿提供资源和利益上的帮助,小舰根本不用去内部的拍卖场慧眼捡漏,因为市面上什么崩坏素材都没有他包里的贵。”

“故事讲完了吗?还是说恋爱玩偶你在拖延时间?”

蚀刻似乎听的失去了耐心,将插在地上的刀拔了起来。

“快讲完了哦~有了第一枚核心就有了押上生命去赌胜的资格,没有核心前连赌命都不配,说用生命去守护什么如同在讲笑话。他就是这样赢来了第二枚核心,第三枚,第四枚,雪球越滚越大,小鱼去吃大鱼,敢招惹的敌人也越来越强,输赢这枚硬币的概率是50%,要么输,要么赢,输了死,连抛三十次都是正面,这就是天命。”

“打住,所以,你讲了那么多废话,你的主旨是什么,你想表达什么样的意思?”

看来蚀刻的耐心已经耗尽了,那就没得聊,恋爱玩偶跳起来搂抱神官的脖子,在他侧脸上用力吸了一口,啵的一声,萝莉少女甜甜的笑容,在转身面向蚀刻的瞬间,恢复平静。

“只是想告诉蚀刻,你苦修换来的力量酬劳,在真正的天赋面前,一文不值。给她点颜色看看吧,我亲爱的主人,我与你同在。”

恋爱玩偶掬起漆黑的水晶球,令它自行漂浮环绕神官,进入绑定的连携状态,缓慢的自转与公转。

投石起手!

神官抬腿踏地,看不见的波动导入岩石,重型卡车那么大的石料,如同海面下浮出冰山,忽的从地表顶起,被他双手举过头顶,颠了一下扛稳,抛向蚀刻。

巨型的石碾子在地上滚动,纯紫的刀光弯弧闪烁纵横,蚀刻霎时将一颗完整的巨石切成数百小块,她站在乱石堆里,即便是小块,每块也到她膝盖高度。

但,恋爱玩偶的连携攻击触发了,她那只小手抬起在空气中,轻轻握成小拳头。

“?!”

重力异常,透明的空气像被上下拉扯绷紧的塑料薄膜,绷出一道道竖着的空气褶皱,重力褶皱掺杂黑光紫光,大块的石料浮上半空。

在她的手势下,碎成了更小的石屑,五万颗,十万颗,它们将蚀刻围在中央,密集的令人发毛。

就像一千个人将蚀刻围住,朝她丢石头,石块砖头其威力远大于表象,看上去轻飘,打人却可以致死。

蚀刻招架了百颗千颗,但有一枚,不偏不倚正中左眼,蚀刻低呜一声,将胳膊横挡在额前。无数掷向后脑和耳朵的石块,逼迫她交出护盾,紫色护罩扣在地上。

“就活该砸死你,捡份力量就高傲的忘了主的东西。”

恋爱玩偶咬着牙齿,气哼哼的看着泛起几百圈涟漪的护罩,然而,在漫天岩石雨中,恋爱玩偶忽然揉眼睛,她总觉得那紫色护罩里好像根本没有人?

“。。。”

里面真的没有人!偷袭!

恋爱玩偶预知到危险,惊恐转身时,血光长刀已然近在咫尺,她连收缩瞳孔的时间也没有,那一刀削向脖颈,要砍她的头。

“.......”

叮~

轻响的动静,清脆的好似夏日风铃,一只手伸来,握住锋利的刀尖,把那枭首的凶器截住,攥在手心里。

恋爱玩偶呆站着,后背紧贴到神官的肚子上,他那两只大手,一只摸在她平坦的胸脯前将她护住,另一只硬生生握住蚀刻抡来的长刀,截了下来。

“?!”

蚀刻当即陷入惊惶,砍不动,没有破防?能分金斩铁,能一击削断高楼承重墙的斩击,连皮都没有割破!

蚀刻连忙拔刀,可刀尖被他攥手里,生拉硬拽拔不动,连扯三次,刀才从他手心里滑出。

蚀刻认出来了。

是那条被主人捐出去的手臂?

在蚀刻注视中,他的手心崩坏活化,凝成牢固的湛蓝色晶片,鳞一般护住皮肤,然后向着四面蔓延,五指,手背,手腕,然后掠过前臂直抵右肩。

增幅粗壮的手臂撑碎了风衣袖管,一副浑然天成的实体手甲连着臂铠,尖锐而分节的指甲保护他的手指,如同最剔透的崩坏水晶雕琢成型,不邪不妖,主人从来没有取出过,比这幅手甲更美丽的武器。

砍不动。

“不可能!你截获了主人的记忆,恋爱玩偶,那是什么东西?”

蚀刻急躁的收刀等待,等恋爱玩偶缓过神,刚才的刺杀刀,快的对方连闭眼都来不及。为什么砍不动?这问题憋心里像有一窝小猫在抓。

“小舰本来就能把能量捏成筷子勺子和小刀。”

恋爱玩偶摇摇头,身后披散白发随她的动作轻摆着,确认自己刚才被神官保了下来,自己还没有死。

“那件第七神之键很专属,超级专属,不能用,天火剥了他的皮,然后小舰拥有了一双水光发亮,无时无刻都在流脓汁的粉色双臂,不再进食,喝水靠白羽来喂,无法存活。”

恋爱玩偶小心翼翼的牵上他正常的左手,又紧紧搂住,像只软软糯糯的乖妹妹,为蚀刻讲述她并不知情的秘密。

“白羽在夜里一直的哭,好像烧毁的是她自己,而主人正对她说丧气的遗言,倚着巨大石头,看着粉色手指浮想联翩,他突然说小时候用纸叠成自认为很帅气的爪子,套手指上很无敌,不但能攻击,而且能防御,超级的厉害...”

恋爱玩偶小声说着,而又闭目沟通键阁,小手十指在胸前比出一个爱心,准备传输新的神之键加入战斗。

“故事就是这样,这力量不来自任何崩坏兽,小舰的手比任何崩坏仪器都精密,精神的专注直接决定晶化能量强度。在那只七十米高的崩坏兽落下一拳重锤时,哭泣的白羽,混杂着绝望的勇气,使他选择了双手硬接,就在那个瞬间,崩坏祝福了他,内心幻想了无数遍的护甲瞬间成型,于是他拯救了他自己,成功从敌人手下逃脱,灰溜溜的逃走了。”

“。。。”

蚀刻陷入沉默时,突兀的鼓掌声,令她迷惑抬头,看见了小脸上洋溢自信的恋爱玩偶。

“好啦好啦~人家也是第一次登舰桥,沟通设备很麻烦,所以才讲小舰的故事给你听拖些时间,接下来人家可要认真喽,你现在唤我一声舰长姐姐,我可以让小舰揍你时下手轻一点,蚀刻。”

看着双手叉腰嚣张的像个小鬼的恋爱玩偶,蚀刻选择直抒胸臆。

“?我搞不懂你在装什么。”

“马上就懂了。”

蚀刻抱双臂垫在丰挺的胸下,站那里看着恋爱玩偶作秀,看她小手里握着短的只有20多厘米的小黄金剑,高高的举起右臂,脆脆甜甜的声音故作严肃,毫无威严。

“开!键,阁。”

画面非静止,一阵小风卷过,什么也没有发生,恒星键阁依然环绕着正方形的钢铁光环。

“好嘛~开不出来,小舰给你了。”

恋爱玩偶耸耸肩表示无奈,随手将小黄金剑丢上天,打着转,被神官抬手接住柄,猛的一甩,像甩一根伸缩警棍,二十公分的小匕首,瞬间甩作巨剑。

竖起来有三米高,再怎么大的手也握不住那黄金巨剑的粗柄,神官的手是穿模进去的,魂钢液化任由手指抓入,再重新固态,将手与剑浇筑连在一起。

“......”

有时蚀刻必须承认,主人对神之键的理论应用极其成熟,他摘下身旁的黑色宝珠,握在手心,把第九神之键当做磨刀石,嚓嚓声接连的在黄金剑身上研磨着,砺出黑色火花,一下,又一下。

叮~闪烁出一抹锋利的光,令黄金剑临时加持重力属性,外观变化出更加华贵的暗金。

“?!”

他来了!大剑当头重劈,蚀刻举刀招架,瞬间就判断出了这重力大剑的特点,每一次攻击都附带强眩晕和强击飞,一股诡异的升力,令她脚下虚浮稳不住下盘。

长刀叮叮当当乱舞着,与他拼斗一百多连击,谁都没有砍中对方,诡异的事正发生着,蚀刻的刀已经与黄金剑碰撞了一百多次,主人手里的三米巨剑,尺寸越打越短了。

“???”

那诡异的既视感,就像一只刀削面团。

蚀刻的刀与巨剑每碰撞一次,都会有一柄黄金剑凭空诞生,就像从他手里的巨剑上刨下来似的,叮当一声弹飞到天上,打着旋插到地面。

这打了一百多下,空旷的决斗场地,密密麻麻插了一百多柄黄金剑,危险林立着。

一把剑分裂成一百多把?而且数量还在往上加,这些散落的剑有什么用?千刃合一究竟是什么效果?会全部飞起来射向自己么?蚀刻不敢轻举妄动。

一地散落的剑没有展现出效果,主人手里的那柄,却突然转换形态了..

蚀刻仰头看着染红的天空飘落赤羽,这次蚀刻并不警惕,踏破羽渡尘幻境后,短时间不会再次入梦。

神官手中巨剑缩回三尺长剑,他身姿笔挺,信手刺出,剑尖接住了满天红羽中的其中一片,临时支配虚幻属性。

巨剑像块溶在水里的冰,暗金色逐渐淡化透明,从剑尖溶解消失,缩短,到最后只剩一块冰做的透明握柄,被他拿在手里。

临时加持虚幻属性,成为了真正的无影剑。

“嘁,邪门歪道。”

和肉眼看不见的隐形武器对砍,严重干扰了主观判断,原本通过敌人抡来的武器,就能判断该将刀提前架在哪里进行格挡,可看不见的武器只能凭对方手腕的动作,去推断武器具体在哪,尤其被动。

“主人的奇怪武器还真是多...噗——”

事实证明,邪门真的有用!

激烈打拼中两人各退两步,隔着三米远,明明是段安全距离,可...谁知道他手里的三尺长剑,在隐形时又变回了巨剑!攻击距离随之延长。

他就用一击朴实无华的贯刺,捅穿了蚀刻,那大剑宽度比蚀刻的腰都粗,竖着的伤从小腹直开到胸口,在这一剑面前,骨头软的像豆腐。

神官臂力惊人,握着巨剑手臂端直,将蚀刻缓缓挑起来,一甩手丢到地上,强势补刀。

右手巨剑倒给左手,右手鎏金枪管的火器,用拇指压扳机,对着剑身开一枪,临时加持劫火。

整柄黄金剑像浸饱了汽油的木板,腾起金红大火,真像那种传奇游戏强化等级99加的烈火光效,朴素,但极端霸道。

蚀刻用极短时间修复断掉的骨头,恢复行动力,打两个滚起身后退,她轻眯起眼睛注意细节,主人虽然已经能无伤使用天火,可美丽的水晶手甲,在压下扳机的瞬间就融碎了,那武器对主人的惩罚机制还是一如既往的恐怖。

“?!!”

来自战士的直觉,蚀刻心跳加剧了,她死盯着神官,准备好应对接下来的爆发攻击。

单手拖拉在神官身后的黄金剑,刚才还轻的像根小树枝,如今却有万钧之重,他的动作迟滞缓慢,就是用这样数倍放慢的速度,他抡剑逆时针转了一圈,顺势高跳。

剑身迸发出滚滚浓烟般的粘稠火焰,好像拖着尾迹,正在坠落的陨石。

“.......”

蚀刻仰起脸呆望着主人,他违反重力短暂悬在空中,单持巨剑的右臂后仰,时间像是静止,在蚀刻眼中,黑色风衣的身影,举剑侧仰时修长的身影,与藏在衣下健壮的线条,主人变得更美了。

“这才是战斗啊..”

蚀刻的表情不多,有时冰冷不说话,有时超凶的露出虎牙,有时很呆的面无表情,眼下,这幅身材极其丰挺的黑发少女身体,从来没有笑的那样温柔甜美,乌黑的大眼睛含满笑意。

“这才是战斗呢,这才是...我心爱的主人呀。”

巨剑落下,蚀刻身形闪烁消失,后退出十米外,那一剑锤落地上,颇具气势的一招就这么砍空了,当蚀刻放松警惕时。

“?”

咚咚。咚咚。

蚀刻捂住胸口惊惶不安,主人的攻击明明已经砍空了,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他对他自己也产生了极大硬直。

他弯着腰,单手持剑锤地,那巨剑的刃,依然紧紧贴在地表,主人就是维持这样的硬直姿态一动不动,仿佛陷入石化。

蚀刻不明白,为什么心脏狂跳不止?

“.......”

天火,将熄。

当蚀刻眨着黑色眼睛,有点呆的微微歪头时..

源自地底的震颤,吞没了她的疑惑,山岳在摇晃!哪怕她立足地面,也如暴雨里飘摇的小舟,蚀刻险些跪坐地上,拄着刀怎么站都站不稳。

“呜——什么呀?”

蚀刻轻咬牙齿,用晃出重影的视角,望向地震的根源,一瞬间,她瞳孔收束,主人手里哪是什么黄金剑?就在他高跳起来飞跃空中的瞬间,就已经暗中替换成了。

真正的天火。

地表劈开黑色裂隙,数米宽的地缝是巨树的主干,它向前扩张,蔓延,分化出枝杈,数千道龟裂的伤痕占领决斗场的全部土地。

液态崩坏能从地底喷薄而出,所有无光的黑色地缝,千百条缝隙里,逐渐盈满金红的熔浆,溢出地表流淌,蚕食蚀刻的立足之地。

“呜!”

地表隆隆震颤,像战车长驱,空气炙烤扭动,眼中画面如同湖水摇晃的倒影。

蚀刻缩在岩浆池中心的石头上,第一柱熔浆从地底深处喷发,熔柱有十米之宽,沸腾浓汤那样的火,吞噬了她的身影与立足之地,第二柱紧随其后。

“轻点!小舰——!你把剑放下!你要是真把她火化了以后身子馋了你抄谁?”

接踵而至的岩浆喷发,金红的喷泉绽放成花又瞬间凋零,热浪令恋爱玩偶睁不开眼。只知道熔浆池中,地火腾天,几十道同时向天迸发的熔浆,与千万粒飞溅的金红色光点,创造出了极其惊艳,恐怖,和华美的画面。

这一击削平了山头将地图修正为火山地貌,黑色大地到处都是金色的血管脉络。

恋爱玩偶的白裙子都被飞溅的光点融出几个破洞,裙摆上露出几小块奶白色皮肤,她气急败坏的抬小手,拽过神官宽大的手掌,对着他手背连打了十好几下,一边打一边说着松手,松手,松手,松不松!终于将比她身高还高的天火大剑夺了下来,丢到地上。

“我让你用了吗你就用?谁让你用了!”

恋爱玩偶指着他的鼻子大声斥责,她还想再说两句,可眼角的余光却令她转身,看向大坑的中心。

蚀刻站在那里,毫发无伤,她原先空着的左手,出现了第二柄装饰华美的长刀,血光刃,黄金镡。

她站在那里,站在一副武士大铠的手上,那半身的巨像有三层楼高,浑身透着戾气的紫火,见恋爱玩偶投来目光,蚀刻满意点头,将左手刀竖在眼前,通过刀身反光看她自己的倒影。

“这狐狸核心做的小刀,虽然做工不怎样,式样粗糙配重失衡,还不怎么好看,可还是挺实用的,能做到许多我做不到的事。”

蚀刻小声点评,不明白一副盔甲的空壳为什么能战斗?这柄各种意义上都不及格的劣质武器,唯有这点,令蚀刻百思不解。

“那只小狐狸凭借想象,创造出的实物,还挺结实,挺能扛。”

盔甲巨像硬吃了将近百波的火焰喷发,将蚀刻保护的完好,只是吃能量有些多,召唤盔甲似乎是小狐狸那柄神之键的固有能力,羡慕不来,根本学不来...

蚀刻抬抬手遣散这只吞能量的造物,重新面向恋爱玩偶,将外套脱下来扔了,她撩一下披散的黑发,无袖衬衣依然干净洁白,胸脯搭着细绳蝴蝶结,小腰带束着短裤,雪色的长腿上沾了些灰尘。

“看我做什么,就准你们用神之键?那小狐狸已经答应把前尘遗骨借给我耍两天了,现在它绑定的是我。”

蚀刻双持长刀,做好再次缠斗的准备,然而..

对面那两个人起内讧了!当神官弯腰拾起那柄天火大剑时,恋爱玩偶一脚踢在他手上,用的力气极大,毫不留情。

“我 让 你,别拿。你聋了吗...”

恋爱玩偶最后自己拿起了这柄线条俊美的武器,小手握着轻盈的天火大剑,单手将尖锋指着蚀刻,咬着牙齿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生气,从牙缝里挤出警告。

“蚀刻你记住,从今往后,无论什么情况,但凡他用一次天火,他只要用了,那就你的失败!也是我的失败,要废物成什么德性的人?才能看着心爱之人,用这自残之法。去换那废物般的胜利?”

她瞪着蚀刻,却被蚀刻回瞪一眼。

“我用你提醒?回去我自会将天火锁起,但是现在,我们的打斗拖了太久,速战速决吧,解决掉你们两个,我还有时间回家睡一会儿。”

蚀刻双持长刀,盯着恋爱玩偶手里的武器,刚才那将山头削低一截的攻击,谁能想到那只是灌入能量的蓄力重击?连小技能都算不上,那才是神之键。

“想速战速决?好叭~满足你。”

比恋爱玩偶个子还高的天火大剑,装在透明的空气球中,缩小后被她捧在了小手里,轻轻放飞,让这枚水晶球拖着光点的尾迹,回归键阁。

“想速战速决,那展开生死毒圈好了,键阁的仪器里有碎片的叙事,神之键的铸造初衷,对崩坏,不对人。是对崩坏的终极兵器,但凭借键树完成统筹逆转后,它也可以是对人的终极兵器。”

“.......”

恋爱玩偶跪下了,白裙子在黑色地面染脏,十指相扣,白发披散着,闭上眼睛像位忏悔的信徒,仿佛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

“且看天击之火点燃的黎明,且看,神庭落日。”

轻声细语的祷告引导后,悠长的警笛声响彻世间,如同巨轮出港,尖锐的穿心。

“?!!”

蚀刻惊退两步仰头望天,恒星键阁回应了祷告。

叮,叮,叮...

九环方正回廊的限制器,从外向内,环环崩毁,钢铁发出脆弱的轻响,拆解成碎片的陨石带,它们组成光环,被引力牵动,加入自转。

人造太阳升起来了!

白炙的光球悬停在天顶上不动,在漫天的灰尘下,光有了形状,一束束洁白净光洒落大地,落在没有生机的荒原,蚀刻站在山巅,头一次看清这方世界。

“咿!”

光束落在蚀刻的皮肤上,升起一丝白烟,夹杂若有若无的烤肉香,蚀刻痛叫出声,当机立断,撑开纯紫护罩,隔绝那恐怖的洁白色火属性崩坏能。

“毒圈是什么?说话,恋爱玩偶!”

蚀刻警惕问话,看向被白色护罩保护的神官与恋爱玩偶,而对方依然长跪不起,细声给她解释。

“只是比喻而已,在碎片的叙事中,它是对人的终极兵器,统筹所有神之键的力量集中供给其中一柄,创造崩坏能侵蚀流血环境,太阳升起,很快,这里的温度会从二十五提升至恒定的两百...没有人类,能从高温和侵蚀的双重惩戒下存活,全副武装的消防官兵也做不到。统筹一共六项,这是以天火为主导的统筹解放,曾一日摧毁五十城的天堑之物,所以,你速战速决吧,在被烈日融化之前。”

“.......”

在“净光”环境的覆盖下,真的,真的,没有半句说闲话的功夫了,每一秒,空气都在升温。

蚀刻身上套着紫色的透明仓鼠球,对方则是透明空气球,她与神官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

叮!当!

凌厉的血色双刀,双持神之键,双持状态交替斩削,攻势流水般连绵不断,永不止息,长久的连击不露出半点疲态。

而她的对手,三尺黄金提在手中狂暴乱舞,千斤之物轻如柳枝,长剑在日光下映出晃眼的光,蚀刻的眼神依然坚定,两人越打越快,咬着牙越拼越狠,动作带出的残影越发清晰,清亮的打铁声,火花飞溅。

“嘁——”

蚀刻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不行,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主人虽然剑术不精,但拼命把攻速提上去时,那就和剑术无关了,纯粹的乱拳打死老师傅。

这里好热...空气扭曲着,连正午的沙漠都没有这般温度,短时间谁也无法制胜,等这里提升到沸水的温度,不!现在就已经不是人能存活的温度了。

“怎么办?怎么办?”

蚀刻暗自后悔,吃大亏了!

以前整天被他嘲笑说是平板小学生,捏身体时,就赌气的,刻意捏了鼓圆丰挺的黑发少女身,又为了美观不喜欢黑乎乎,舍掉了身体毛发,让毛孔细微,皮肤嫩滑,可如今在烈日炙烤下,她难以排汗,蚀刻总觉得头上冒出一圈金色星星,眼前阵阵发黑。

要昏倒了?要失败了?

“......”

战败就会被带回家,扒去衣服摆在主人面前,和恋爱玩偶抱在一起,会被刺进肚子里面,像只白色的洋娃娃躺在那里,不停的侵犯,不停的侵犯。

蚀刻有些呆的的歪了歪头,苦修锤炼,成为君王的理想忽然变的遥远了,如果明天不选择离家出走,就这么呆在家里安心煮饭...好像也...

“........”

“........”

不,还有机会。

不合直觉的违和感,疏漏细节的违和感 ,蚀刻焦躁心霎时静下,她涣散的精神重新坚决,眼神冷厉。

她的直觉很缥缈,没有任何理论支持,但是蚀刻还是相信...她将左手的刀扎地上。

新一轮的交手中,神官高高跳起,长剑当头落下时,蚀刻没有还手,而是仰起脸,静静的看向他的眼睛,她高喊着...

“主人饶命!”

“??!”

一万个意外发生了。

明明是幻影,却在蚀刻喊出求饶的瞬间,偏离了攻击方向,原本劈向头颅的致命一剑,齐根斩断了蚀刻提刀的右臂,而他则因为临时变招,出现了明显的失衡。

“居然真的...”

赌对了,蚀刻在心中轻轻的舒一口气,嘴角翘起弧度,在心里笑出声音。

发狠的一幕出现!

蚀刻磨着牙齿,用仅剩的左手,猛的一捞,接住她自己那条断肢的手腕,掰开手指夺过了刀,对敌人反手一扎,穿胸而入,又瞬间从地上拔出第二柄刀,将长刀封进神官的喉咙,猛划,犁断一半的脖子。

处决,战斗结束了,短暂的破绽,一瞬间就决定了生死,太阳熄灭,钢铁的碎片时光倒流,从光环里分离出来,重新拼装方正,环环相扣封印,重回九环回廊。

神官扑倒地上,蚀刻单臂持刀,看向表情愕然的恋爱玩偶,白发的小姑娘瞪大金色眼睛,嘴巴微张,怔怔的望着蚀刻,好久都发不出声音..

“。。。”

“........”

恋爱玩偶愣了好久,跪在地上,颤着声音询问。

“你,你,你就是这样对待主人的?”

“怎么了吗?对待敌人仁慈是对自己残忍,地上这尸体刚才没有讲明白这道理么。”

蚀刻弯腰拾起断臂,接回溢出液态紫水的断口,完好如初。

“你,你不会羞耻吗?你的武道算什么你,你...主人饶你,你却害他。”

“嗯?看你的态度,果然啊,这幻影与主人紧密关联,这个时间点,舰长应该已经入梦了吧?我先前还好奇羽渡尘为什么能完美模仿主人的战斗机制,他是不是正在做一个,有关战斗的梦?”

蚀刻捏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捏起一片羽毛,但恋爱玩偶劈头盖脸的骂声,将蚀刻骂的阵阵发愣。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没有形体的时候五次偷袭未遂主人都没有折断你!亿万天价都没有卖半颗的崩坏结晶,你要就给,给了八颗,你像只就懂得吸血的蚊子!没给主人创造半点价值,喂狗都比养你值得。”

“你说什..”

蚀刻瞪大双眼,一股火气瞬间憋在胸口,可在恋爱玩偶面前,她甚至插不上话。

“闭嘴!贱人,那么多昂贵的资源堆出了你,还不如那些没脑子只凭本能的崩坏兽忠诚,不让摸不让抱也就算了,见到人家和小舰亲密还会嫉妒,我算看出来了,你刚才那一刀可真是无情啊,你心里什么也没有装!神州那句话说的对,刀剑造极之人全都不通人性...”

“我没有,你听...”

“我不听!你这只渣滓,恬不知耻呆在主人身边,就为了积攒咬他的力量,弱小时唯唯诺诺,现在主人失了势,正需要陪伴,你打着修行的噱头远离他,捡了那律者的力量,实力大增了,就变得猖狂了,主人已经可有可无了,他在你眼里就是跳板,踩着他能爬向更高的地方。”

“我...”

金色眼睛里夹带失望,恋爱玩偶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

“你从来都不在乎小舰,他失去力量,他的难过与你无关,因为你感觉不到,也不在乎,你根本不爱...”

啪!

极其响亮的耳光,强势按下了静音。

“.......”

“我不说,不代表我不在乎。”

蚀刻提着白裙子的领口,将跪地的恋爱玩偶拎起来站到地上,看她捂着脸,双手护着通红的巴掌印。

“你讲主人的故事有意思吗?过去没有任何价值,敌人不会被主人过去的风头唬住,不过是龙游浅水,虎落平阳,你根本不需要告诉所有人,主人曾经是一位强者,因为,我!”

恋爱玩偶在惊呼中被拎了起来,双脚离地,被迫鼻尖贴着鼻尖,惊惧的金色眼睛与那双漆黑眼睛对在一起。

“终有一日,朕要用一整个国家的覆灭,放干亿万人的鲜血,流淌出护城的河,用创伤文明的方式转化出崩坏,用那份昂贵的,血染的资源,堆出比以往更加强盛的主人,她终有一日,会成为我的掌中玩物,现在,恋爱玩偶,你可以去死了。”

“.......”

“.......”

她疯了。。

怔怔的金色眼睛,眼神忽然柔和,恋爱玩偶对着蚀刻盯了半晌,又恢复了那样慵懒软腻的语气。

“好嘛~知道啦,我收拾收拾马上滚,滚的远远的,滚到地狱里面去,小舰,我没了,你再找个吧,今天也很爱你。”

死到临头时,胆子就肥了,那双好奇的金色眼睛往下偏移,落在蚀刻衬衣箍紧的胸脯上,规模庞大,险些抵过恋爱玩偶的那张小脸,即便里面没有小衣服承托和托衬,也依然保持着丰挺的圆,平躺下时脂肪流动,形状还会更圆更美。

“听我的遗言,蚀刻,你没必要太爱惜自己的身体,撒娇真的不丢人,摸在你腿上和屁股上的手让你觉得膈应,但这种身心的不适,会在第一次亲密接触后,全部变质为爱意。”

恋爱玩偶的白裙子领口都被拽敞了,露着平坦的胸脯,她见蚀刻没有急着下杀手,于是认认真真的开始提意见,却遭到无情反驳。

“你我都没有固定形体,可以是男人,女人,老人,幼童,机器,甚至一只猫,你管肉体骗来的情感叫爱意?你我不可能有爱意,如果没有一张漂亮的皮囊,如果我苍老衰败,你觉得主人还会喜欢我?”

“那你为什么非得是苍老的妇女!为什么不是一米四,牛奶色皮肤,肉乎乎不显肋骨,小手提着裙子,毛发尚未滋生,又色又年幼充满背德感的,金色眼睛的白发萝莉?而且眼神嚣张,讲话冷嘲热讽一口一个杂鱼。”

“因为那样的感情是虚假的。”

蚀刻平静的回答,但她永远说不过恋爱玩偶,被辩的哑口无言。

“那你真去吧,你真的过白羽?你的各种各样漂亮的女孩身体,明明是你最大的资本,等你哪天修出道行来了。变成个年轻姑娘回来,小舰怕是已经成了老头子,你真想宝刀传三代?唔...说不定他儿孙那一代,会有个正义善良又俊俏的小伙子,对你一见钟情死缠烂打呢,或者打小就嚷嚷着要娶你之类的,哎呀~扯远了。”

“.......”

恋爱玩偶的白丝已经钩破,她背着小手走几步,跳起在一块石头上翻身坐下,晃荡露出雪白脚趾的小脚,金色眼睛里的笑意,又欠又嚣张。

“杂鱼~你恐怕永远也找不到那座有长椅的公园,先知许给你的死亡邀约,你居然信了。”

“好啊,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找不到公园?”

蚀刻气笑了,她的耐性已经降到了冰点,恋爱玩偶的态度,语言,和她那张欠收拾的脸,都让蚀刻心里痒痒,憋着一团愤怒的火。

可恋爱玩偶语气还是又轻又软,她用深夜悄悄话的音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终点,你命中注定的死亡,那座公园至今为止,还没有被建造出来?”

“!!!!”

一句话如同炸雷,击在蚀刻心头,她惊恐的瞪大双眼往后倒退,捂着胸口站稳,抬手指着恋爱玩偶,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嘛~反正人家是不相信未来可以预见,虽然那位先知说,我们眼下正在做的事,我们的对话,我们的内心所思所想,在无限遥远的星星彼端,都曾经发生过,并且完全一致。他预知未来的原理,看一场电影就会背下剧情,电影重播时,便能提前给别人剧透情节。但比起预言,我有一个更好的问题要问你,蚀刻,杀掉人家前,你能不能回答我?”

蚀刻抱起胳膊,看着坐在石头上面晃腿的白发萝莉,没有思考,点头答应。

“嗯,就是,你我这幅身体的原型,那只智力低下的小白...”

恋爱玩偶将小手绞在胸脯前,低头看着破洞的白色裙子,紧张不安。

“你为什么不把她拿去送人啊?”

恋爱玩偶忽然抬头,对上蚀刻的双眼,用最真诚的语气,问出了她的问题。

“???”

“就是,她那么可爱,又不爱穿衣服,一定会有很多家庭愿意收养她,当女儿还是当老婆养都无所谓,非得把她留小舰身边做什么?不如趁早送出去,你看她打小就黏小舰,小舰不抱她就不睡觉,每天早上都闭着眼睛要亲亲。等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留着和你争宠?我觉得你百分百争不过那只小黏人精。”

“.......”

“。。。”

“她是,战!略!武!器!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脑残发言?神说解放时,能双手捧起一整座王朝的主城,在十几朵蘑菇云组成的核爆死亡森林下,庇护着国家,她曾是王朝的神使,不趁早供起来也就算了,你还想把她送孤儿院?”

“可我觉得,蚀刻你那么傲气,才不会在乎她强不强,也不会在乎她有什么价值,你肯定有别的理由,才会把小白留下来带在身边,你不用找借口,你就是我,我也是你,反正你今天要除掉我,为什么不对自己诚实些呢?”

“。。。”

“........”

蚀刻眼神凌厉,充满攻击性,但坐着的恋爱玩偶依然单纯,好奇的眨眼睛,甜甜的笑着。

她与她对望了很久很久,最后,在蚀刻的一声叹息中,结束了沉默。

“因为她是唯一个体。”

“那是什么呀?”

恋爱玩偶挪挪屁股,拍拍身旁的石头。

“.......”

“命运常被喻作齿轮和丝线,齿轮相互啮合,相互磕绊,相互影响着转动,并导向未知的未来...每个人都拥有独属的命运之轮,它总是静止,然后在某件事发生的瞬间开始拨动,会自转,也会受它人的影响而转。”

两个女孩并排坐着,恋爱玩偶搂抱蚀刻的手臂,像依偎着自己的姐姐,乖巧安静的听着故事。

“恋爱玩偶,你没有窥见她的过去,她是唯一没有伴生权能的神明使者,是神使们最宠爱的妹妹,她所能做的,只不过是把人们的痛苦抽走,卸下疼痛的负担,只留下无感的轻松,让那快要饿死的人,堕入长梦时不忍受饥寒,让那重伤流血的人,不感到痛苦的离去,除此之外,她做不到任何事,为此,这个丫头经年的百病缠身,有两万五千人从癌变,疾病,伤残,与崩坏病的折磨中解脱,人世间的疾苦中,有一丁点被转移,收纳此身。”

“可是这不是蚀刻你留下她的理由呀?你可没有那么好心。”

蚀刻扫了恋爱玩偶一眼,继续说着。

“她的特质让我必须将她留在身边。”

“什么特质?”

“唯一个体,先知是这么说的,他说他当初也好奇为什么姊妹降生时没有伴生权能?于是他趟入时间的麦田寻找更多可能性,弯腰仔细的看入每一株麦子...最后先知空手而归,在目力可及的麦穗里,没有找到第二只她。最终,在排除诸多假设之后,先知定义她的特质为,无命运。”

“那是什么意思呀?”

恋爱玩偶听的饶有兴致,故事不玄奥,她能听懂,一只小手在蚀刻雪色的长腿上来回磨挲,然后被狠狠打了手。

“字面意思,没有命运,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不可预见,不可看穿,不可预言之物,是无命运。”

“所以?”

“所以她就是那只掉进千万亿命运齿轮中的小白鼠,她是变数,她是唯一个体,其它所有世界的蚀刻身边都没有小白存在,她可以啮坏齿轮,将我的未来导向全新的结局。恋爱玩偶,你且试想,如果将你塞进一段故事的世界中,那么,故事中本不存在的你,是否能通过某些行动,改变故事的走向和结局呢?”

恋爱玩偶安安静静,听蚀刻说了好多的话,最后,恋爱玩偶弱弱的问她。

“话说,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先知小舰的未来呢?比如你和她最后有没有在一起,或者在什么时候生死离别?或者未来有什么大坑需要避开,这样不是能推导出更多有用信息吗?”

静——

蚀刻:“。。。”

恋爱玩偶:“。。。”

“我忘了问...”

蚀刻拍额头幡然醒悟,顿时懊悔!

一生的机缘遇见了有问必答不卖关子的预言家,不提彩票姻缘和事业,她当时竟然什么都没有问!

“行叭,蚀刻是笨蛋杂鱼~人家没有疑问了,你可以动手啦,记得温柔一点,不要让我太痛,让人感受到疼痛的死去,是对你剑术的侮辱。”

恋爱玩偶乖巧坐在石头上,不再晃双腿,小手搭在白丝膝盖和白色裙摆上,闭上了眼睛,她的白发披散遮掩双肩,她的黑发洒落石面,白皮肤,长睫毛,笑容甜甜的,她是最精致的玩偶少女。

“。。。。。。”

“?”

过了好久,也可能是过了她认为的好久,恋爱玩偶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恰好与那双黑色眼睛对视一处。

“我不打算杀你了。”

“诶?”

“我说,我不打算杀你了,你是我拨出力量分化出的意识,杀了你就是在折损我自己,我没有那么愚蠢。”

蚀刻平静阐述,而表情怔怔的恋爱玩偶,她见鬼似的张着嘴巴,宕机很久,旋即欣喜若狂!连说话都混了颤音,喘着气控制不了语速。

“好好好!好,蚀刻你终于是长了点脑子,太好了,太好了!那,那我们现在回去?以后,以后一起钻小舰的被窝,一起压榨小舰?”

“不,你回不去。”

“?”

见恋爱玩偶笑颜凝固,蚀刻信手将长刀叮当一声,掷在地上,扎进石地里摇晃发颤。

“我决定效仿那只小狐狸聚敛崩坏的模式,她的发育方法相当另类,却十分稳妥,我要在自己这柄刀内,也开辟出虚假的世界,在里面建造草原,花海,村庄与参天的古代楼阁。”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蚀刻俯身捏着恋爱玩偶的下巴左右扭动打量。

“收魂的流程复杂,我要费尽心机的寻找猎物,还要寻找时机,还要控制舆论,编撰谣言,制造不引发任何骚乱的人间蒸发,根本没有时间去消化战利,这时就需要你了,恋爱玩偶,你将以使者的身份,陪伴灵魂们走完最后一程,遇见好说话的灵魂就给予善待,赏一个没有痛苦的美梦,就此长眠,遇见态度差的东西,就千刀万剐的折磨,令它万劫不复,你只要记得,顺我者昌。”

“哎?我?”

恋爱玩偶指着自己的脸,惊奇的眨眼眼睛发呆。

“是,就是你,我负责杀人和抽离意识。而你,则需要永远呆在里世界,展开灵魂们的一生,剔除它们所有主观的记忆,只保留转化出的崩坏能,有用的知识,以及有用的技巧,然后把它们复制一份,再精细打磨后,将复制的那部分供奉给我,赚来的能量你只许抽其中一成,最后将原件全部粉碎丢掉,就这么多,这是收魂。”

“为什么要复印件而不要原件?”

“因为我们的成长方式是学习,而不是缝合,记忆和数据是两个概念,况且把别人的记忆剪切到自己身上,堆积多了,只怕不能保持人格纯粹。”

一问一答,诡异万分,恋爱玩偶眨着眼睛消化信息,然后,她两只小手在胸前点着食指,讪笑着问出了关键问题。

“我给你干活,多久才能见一次小舰?一天?”

蚀刻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恋爱玩偶。

“那,那两天?”

“........”

“那一个星期两天总行了吧?我是在为你打工诶!工作必须有双休日,不然人家就罢工,你自己杀的鱼你自己剖洗烹饪,我才不会费心费力弄好了喂你嘴里。”

蚀刻还是不说话,恋爱玩偶急了,她双手拽着蚀刻腰里的衣服耍无赖,将脸埋在巨大柔软的胸口上,两只金色眼睛向上翻,眼巴巴望着蚀刻。

“........”

“除非我死了,你和他永世不得相见,主人是我的,不是你的,如果我哪天死了,你就接过我的刀,占了我的身体,成为崭新的二代蚀刻,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的活着去吧。”

“你!”

蚀刻一锤定音,不容置疑,恋爱玩偶焦急到身体发抖,她气极的怒视对方,可有什么用?她是战败方,败了本来就是要死的,没有资格谈条件,可蚀刻开出的不平等条约...

她简直不是人!

“选吧,你可以选择现在死,或者苟活着,盼着我早点死。”

“你!”

“握住它,你就会瞬间剥除形体,进入那边的世界,没有任何疼痛。”

蚀刻将缠绕光芒的长刀扎在地上,在沉默中催促,恋爱玩偶气的胸脯起伏,恨不得扑上去在蚀刻胸口那白团子上咬一口。

可她气着气着,反而释然,她重新乖巧,坐在平整的黑色石头上,小手的食指绕着一束发丝把玩。

“蚀刻,你觉得你今天赢了吗。”

“当然是我赢了,不然赢的还能是你?”

“赢的当然是我。”

恋爱玩偶在蚀刻的迷惑视线中,开始解脱衣服,动作轻轻的,她将系在后腰的黑色蝴蝶结丝带扯散,一双小手捉着白裙摆,从膝下提到大腿,撩到腰肢,举过头顶。

这只有待发育的萝莉少女,她撩着散乱的白发,抹胸小衣服,崭新的白色南瓜裤,以及包着双腿的细腻白丝,只剩下这些了。

恋爱玩偶当着蚀刻的面,坐在那里,低着头的样子软糯温驯,她两只手掌抚摸小腹,轻的像在爱抚脆弱的珍宝。

“蚀刻呀,今天,是你距离终点最近的机会呢。”

恋爱玩偶将死之时,忽然变的温柔,非常温柔,雪白肚皮露在外面,小巧可爱的竖脐往上连着浅浅的腹线,白丝袜将腿肉紧绷着,将双腿线条塑的纤细润圆。

“呜..蚀刻的理想很远,很高,她的道路长的好像永远都走不完,但是恋爱玩偶不一样,她已经赢了呀,蚀刻~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人家肚子这里,已经灌的满满的了。”

“?!!!”

欣赏着蚀刻那张短暂呆滞,反应过来后又瞬间惊恐的脸,恋爱玩偶噗的欢笑出声,小手在平坦的小腹上轻揉两圈。

“是真的哦,发生了一次很羞耻的事情,啊,是好几次羞耻的事情。”

“呵呵,恋爱玩偶你,你一定又在打肿脸充胖子了,别,别以为我不知道。演的还挺像,至于你是不是完璧,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脱了,让我看看。”

蚀刻强装笑容,两步近到身前,双手压在了恋爱玩偶的肩,往下滑捧住腰,防止她挣扎逃跑,但...

“人家怎么可能乖乖被蚀刻羞辱呢?再见啦,我要动身去那边的世界为你卖命了,你记得早点死哦~”

恋爱玩偶握住了扎在地上的神之键,她的身体开始被摧毁,渐变透明。

“你等一下。你!等等!你和他到底有没有..”

恋爱玩偶的身体风化,碎成了洁白光点,死无对证。

败方退场,荒原只剩下了胜者,蚀刻呆站在那,神之键回收了恋爱玩偶的意识与能量,透出比以往更强盛的光晕。可...

蚀刻捏着拳头,双肩发颤的模样,那股油然而生的挫败感,让她怎么看都不像胜利者,反而像条夹着尾巴逃跑,狼狈不堪的狗,像是大仇无处报,闷在心里闷出了病。

“呜...”

好生气...我为什么急了?我要冷静,可是脑袋,血往上涌,我这是怎么了?好生气..愤怒...遏制不住的愤怒,这是什么感觉..这是什么感觉,胸口好闷,我,我...

“我...”

为什么会突然抽鼻子!蚀刻用力一吸,用手背抹过鼻孔,深呼吸平复心情,她拾起地上的两柄神之键,在咬牙切齿的沉默中,离开了这方世界。

“我不信,我要亲口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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