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维象征性喘几下,见主编没有丝毫反应,讪讪把照片整理好放在桌子上,“就是这些东西,主编。”
“你该洗澡了。”主编嗅两口,“那身臭味污染这里的环境,真想揍你一顿。”
“不过……”砸吧砸吧嘴,双手交叉,主编视线第一次对上达维,语气嘲弄:“有进步。”
“那是当然,有我给您的······”
达维讪笑,接过话口。看主编的脸色阴沉下来,连忙改口,“有您的鼓励和栽培,您的······额,容我再想想······”
心里咬碎一口牙,表面仍是一脸讨好。
“行了。”主编一脸不耐烦,示意让旁人出去,随手拿起桌上的照片,“就这?”
“是!”达维眼前一亮。
“我真搞不懂,全息自动投影技术广泛应用的今天,你为什么还要抱着一个破烂照着写没有立体感的东西。”
主编一张一张看过。
“这不是破烂!达维刚想争辩,却瞬间在主编瞪大的眼睛下败下阵来,只能干巴巴说道:“我们报社分为信息和报纸两大模块,平民才用网络了解信息,像报纸这类奢侈品一直都是那些有钱人的玩意儿,而我的东西……”
达维骄傲的举起胸前的相机,自豪的说:“这不仅仅是记者这一职业的延续,所拍摄的东西应该更符合那些人炫耀的心思。”
“是么。”主编抖抖衣服,放下相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是,是的吧。”达维气势弱下来,但一想到自己的目标又不自觉挺起胸膛。
“是这样,没错!”
“那您可真幸运,达维先生。”主编少见的用上敬语。
“这么说……”达维抓紧手中的相机,心提到嗓子眼——这可是自己这个无依无靠的家伙为数不多的成名机会。
“您成功辞退了自己。”主编一拍手,“好了,先生,门在那边,您请,哦,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不,您不能。”达维上前抓住照片,“您看看这些,好好看一下,绝对可以大卖,可以……”
“哼!”主编冷哼一声,寒冷爬上脸颊,抽出达维手中的照片狠狠砸到他的脸上,“瞧瞧,疯子又在卖弄他的东西了。”
“我不是……”
“不是什么?整天抱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些大人物是你可以肆意采访和随意指点的?”主编指着达维的鼻子,“看在老院长的面子上,我像条狗一样给你饭吃,你可倒好,整天做了些什么?废物!”
“你,你说什么!”达维身体不住抖动。
“我说。”主编一字一顿像是俯视人间的上帝,手指跟着话语一戳一戳,“废物!”
“你······”
不等达维接过话头,主编站起来,如山岳般的气势压来,“立志报道震惊中外的新闻,做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呵呵,看看你的样子,配吗?”
达维低着头,手紧紧攥成拳头。
“看看你照的、写的什么玩意?”主编唾沫星子乱飞,“几个瘦骨嶙峋的小屁孩和更加瘦骨嶙峋的老头和老太太,你是打算开个骨头专题是不是?那里有什么你无法割舍的东西,让你天天去送关怀,自己都养不活。”
“砰!”正说着门被推开。
一头银发,结结实实满脸黑肉,细眼高额,眉睫似漆,皮袍裹在身上,胸襟微开,露出里面的灰布油衣,胸前挂着一个泛黄的相机。
“哟!”来人看一眼‘慷慨激昂’的胖子和‘受气小媳妇’的达维,不由得想笑,“又教育小孩子呢。”
“谁是小孩子!”达维看一眼他的装扮,立刻来了劲,“你们全家都是小孩子!”
来人只是礼貌微笑着,“有趣,有趣。”
主编立刻变了脸色,轻咳两声,“好了,这件事情先告一段落,如果你不······”
“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一定会完成目标的,走着瞧!”
说着,摔门而出。
“就不给他次机会?”男子问道。
“如您所见。”主编微微躬身,“柘罗大人,我已经给过他多次机会了。”
“小孩子总是有发脾气的权力。”柘罗摊开双手,“就像我们家那位。”
“这并不一样,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还不加努力,九泉之下我可没法跟那个老好人交待。”主编低着头,“报社也需要吃饭,我不能为了他一个人开后门。独立独行的性格已经让他得罪很多同事,这里根本不适合他,再者,贵族们需要的是花边新闻,而不是那些苦难的人,这只会让他们心生厌恶。近几次使用他的专题已经被投诉了,这对于百年历史的我们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所以说好人才并不多么?”柘罗笑道:“或许,你认为自己就是个好人?”
“您说笑了。”主编摇摇头,“世界哪有正义可言,我只不过是个剥削者罢了,只是······”
转个声调,语气郑重起来,“不知您来找我······”
“你果然一如既往的聪明。”柘罗随手掏出几张照片,“你知道怎么做。”
主编拿起照片粗略扫过。
残肢遍地,满地疮痍。
“主题就叫‘罪恶之都袭击亚华主都,我们声以谴责’。”主编放下照片,“不知您意下如何?”
“可以,只不过……”
“我们会闹大,闹的很大很大。”
“我相信你的能力。”柘罗犹豫一下,最后下定决心似的又掏出几张照片,“这个你考虑一下,舆论风向可能不好控制······”
“不可能,就没有我们‘天启日报’办不到的事情。”主编猛地抬头,“这是我们的骄傲。”
“好吧。”柘罗把照片递了过去。
寂静,一股寒意涌上。
主编手抖着看着照片里的内容,“柘,柘罗大人,这个恐怕······”
“我知道。”柘罗盯着主编的眼睛,伸手按住他抖动的双肩,“尽管会损害一部分家族声望,但是我们会收获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可——这太······”
“这个世界有仁慈么?”柘罗静静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主编咬着牙,左右徘徊。
“好吧。”主编停了下来,“如您所愿,不过需要您的第一手资料,柘罗记者。”
“合作愉快。”
柘罗消失不见,只留下晃动的木门证明刚才有人来过。
主编看着已经放冷的茶水,苦笑着叹了口气,“平静还是被打破了啊······”
······
再下一刻,身着纯白长裙(长到连脚都看不到的那种)的缇娜推开门,缓缓走进,眼前是衣衫褴褛的女孩,诺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怀中。
女孩静静立在那里,尽管发丝凌乱,但那亘古不变的眸子没有任何名为情绪的东西,气息若有若无,像是天地中心,又好像缥缈不存,让人欲罢不能的想要一探究竟,却又在冷漠的气质下不敢亵渎。
“大姐?”女孩歪了歪脑袋。
缇娜直勾勾看着她,想要找到那个她爱着的人的蛛丝马迹,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发现。
果然自己还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缇娜心里一阵苦笑,这种程度的事情怕是那个他都难以做到吧。
“大姐不舒服吗?”女孩用毫无波动的语气说着关切的话语。
“没,没有。”
“大姐的眼睛有些红诶。”
“有吗?”缇娜连忙轻转过身及时调整情绪,“可能想起某个故人了吧。”
“故人。”女孩似懂非懂,“那就是很亲近的人喽。”
“那样说也没有错。”缇娜换上笑容,上前抱住女孩,用仅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管如何,我会保护好你的。”
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衣角?
缇娜低下头,只见诺一个劲的朝自己眨眼睛、使眼色,还偷偷指了指一地狼藉。
缇娜后退一步,看着女孩赤着的足,鞋子就丢在一边。
似笑非笑的说:“洛儿,大姐也许要验明正身呢。”
“是吗?”女孩眨眨眼睛,“为什么要这样呢?”
嘴上在疑惑,手却自动抬了起来。
“你……”这下轮到缇娜犯难了,换成洛早就开始大喊大叫,不可能是这个反应,而且要是有个人让她这么做,她便这么做······
一想到这里不寒而栗,狠狠瞪一眼诺之后,赶忙制止洛的行为,“洛儿,千万不要在陌生人面前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缇娜愣住了,这个该怎么解释?算了,简单粗暴点,“没有原因,就是不允许。”
“哦哦!”女孩点点头,“那大姐不算外人吧。”
说着继续刚才的行为。
“等等。”这下缇娜彻底放下侥幸,抓住女孩的手,“听我说,无论是什么所谓的亲人,包括我也不行。”
“为······”
“没有为什么。”
“那······啊!”
尖叫声响起。
在诺的冷笑下,女孩裙子上几道关键连接点齐齐断开,衣裙瞬间自动褪下,除了个别地方,真的赤条条站在缇娜面前。
“你这混蛋。”女孩满脸愤怒的看向幸灾乐祸的诺,连忙用手护住身体,尽管不可能遮住就是了,咬牙切齿,“我要打断你的狗,呸,猫腿。”
还没来得及动手,诺一个闪身跳到缇娜怀里。
还是这里舒服,可以安安稳稳睡会觉了,它默默想到。
什么,你说外面的羞萝场?
跟它有什么关系,它只不过是帮助一个可怜的大人教育不听话说谎的孩子罢了,何错之有?
“那先跟我讨论一下,你的腿该怎么处理吧。”无喜无悲的声音传来。
洛战战兢兢地抬头,她‘痴’了!
那上扬的嘴角,笑颜如花,如沐春风·····
(这个笑包含了好多东西的。)
(声明三点:1.洛以为自己分裂出来一部分精神力形成一个全新的独立人格,但那个其实是属于空的意识碎片。
2.之前存在空的意识碎片,她和洛相互影响思维,在洛逃避现实的时候掌控身体,显得小白至极。在遭到袭击之后,洛认识到控制她的术的恐怖,想了个法子偷偷把空关起来,自己跑了出去和她们一一告别,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说自己没有时间,以后就都不是她了。最后在空消失之后,洛的思想彻底独立,但是由于特殊原因受到已经消失的空的影响开始莫名转变。
3.空是谁?
这个估计要等到结局才说的清楚。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