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还是想问，你和那个曹沫然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不是已经讲明白了吗？只是从小就认识还一起读书的朋友而已。”
在前往曹沫然所在研究所的路上，【神离】莫名其妙地对我抛出这个问题。
“不不不，这个问题指向的是更加细腻一点的地方——她要是与言小芝相比较的话，在你心里面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
我已经很明确地感受到了【神离】心里的那份不怀好意的坏笑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的，竟然会想些这种事了？很无聊啊。”
“嗯哼，算是我替言小芝问问吧。”
“你稍微安静一点吧。”
“不想回答是吧？行吧，那就这样好了。”
“你突然间在逼逼叨叨些什么啊？”
我只能动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才使这个一路上在我耳边聒噪的多舌女终于安静下来。
“说不过别人就打人了啊！”
“你要是乖巧一点，我会很温柔的。”
“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滥用暴力！”
“好了，我们该进去了。”
出于对事务局探查的考量，我跟上次一样选择了较为低调的方式出行，花上一段时间后这才来到研究所门口。
这是一栋独立与周边的方正结构的楼栋，占地面积尚可，高度也远比不上其他常见的现代建筑，虽然普通，但还是很有自己的特色。
整栋楼宇就像是一块巨型的银色金属立方体，既没有装设明显的窗户，外部也没有其他标志，甚至没有接入一般惯有的轨道系统。
其实这是很典型的现代研究所建筑风格。
“可是，这里不是连大门都没有吗？该怎么进去。”
“你走到近前就知道了。”
我现在怠于对【神离】解说些什么，只是一边查看周围的情况，一边在心底盘旋着与之相关的线索。
直到目前，“亚里士多德”还是没有丝毫启动的迹象，难道是之前在言小芝的梦境里消耗太多了，所以就暂时陷入休眠期了吗？
说起来，这种东西会有“休眠期”这类设定吗？
“你好像对研究所很熟悉啊，不过你看上去又不像是研究员这一类型的人。”
见到我在大楼面前的墙壁上进行着操作，【神离】发出了惊叹一样的声音。
“我以前经常在这类地方走动，当然熟悉。”
这栋研究所的楼栋没有配置外部操作台，而是在接近地面的位置上开设了一块信息输入面板，看来是从事非大众化的专门学科课题研究的地方。
曹沫然那个家伙怎么会进到这种地方的？而且，我们一同毕业，这才没过去多少时间，她又是在什么时候与此建立联络的呢？要是没有提前的私下联络，这种等级的研究所应该不会随意招收新人。
【浮游】的声音与姐姐的讯息在我的脑海里止不住地打着旋。
“那么你现在在干什么？”
“好了，等他们的工作人员出来接待我们吧。”
正如我所讲，稍不一会儿，在我们的面前，一块两米左右高度的门形边线出现在了纯色的墙壁上，接着“线形门”的中部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缓缓扩大，露出了里面的明亮空间。
随着入口的打开，新出现的这一道人影完完全全地呈现在了我们面前。
那是一名身着标准制式实验室大褂的赛博人——它的面部上刻画着肉眼可见的线路图示。
“你好，请问，孟哲止现先生拜访我们研究所有何贵干？”
“诶，它认识你吗？”
“不，不认识的。我刚才将自己的身份信息输入进去了，没想到通过了。”
赛博实验员替我回答了【神离】的疑惑。
“这位小姐你好，其实是事务局今天一早就给我们传递了通告，说明了今天孟哲止先生会来我们研究所处理一些事宜，只不过我们没有权限追问具体的内容，还望孟哲止先生告知于我们。”
“啊，是这样啊……”
我见【神离】终于收了声还顺便挪步躲在了我的身后，不免咳嗽了一声，姑且将这时候的场面气氛拿捏在自己手里。
“请问，你们这里最近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异常情况又没有上报给事务局呢？”
我不免想起了曾经在梦境里那个“言小芝”说过的话。
关于事实与真相，其实就是现象与知道之间的对比关系。
“以前的我一直以为，在这个世上，总是智者帮助愚者，总是有智慧的人指引除此之外的人，甚至是这个梦境之外，现在正在沉睡的那个我，依旧这么认为。但其实不是这样。”
体验过“亚里士多德”计划的我，当然理解她这话语里的一切。
“这世上，一直以来发生的，并不是单纯的智者对愚者伸出援手，也不是身具智慧的人在给予方向。远比这些要简单，人与人之间，只不过是‘知道’的人在帮助‘不知道’的人罢了，换言之，就每一个方面来讲，其实只是无能之辈在接受有能之士的恩惠罢了。”
“知道，与不知道，这两者的差别不言而喻，当然是天壤之别。以前的我，不知道这两者的差别在哪，所以会陷入那种思绪的漩涡里，那个我只是单纯在闹别扭一样不理解一切的发生；而现在这个梦境里的我，本应该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不知为何，我竟然能模拟出‘亚里士多德’计划，我原本一直不知道与之相关的知识，但还是知道了，知道了之后就像打开了新天地一样——我更进一步地知道了这一切的始末。”
“明明应当是非常奇妙的体验来着，但是，反而无聊了。”
——现在我要面对的就是去判断曹沫然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能知道什么，当我知道了之后，有需要去做些什么。
由于有我那个姐姐给我留下的暗示，我很难不去怀疑自己一旦知道了什么恐怕会触及到什么我本不想触及的东西。
但是，这很显然是有必要去尝试一下的。
“这个嘛……”它反而迟疑起来了。
当下站在我面前的这个赛博人，似乎在无形中散发出了一丝令我心生不安的气息。
“如果是事务局的公务的话，”它接着说，“我理解了。我有权限指引两位参观一下我们研究所，具体的情况，就请孟哲止先生自己判断吧。”
奇怪的态度——既不是在抗拒什么，也不是在声明什么。
我只能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