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二十分钟……
才能结束这堂毫无意义的语文课。
真的是……
唉……
我让目光在教室里。到处晃悠，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个能让我提起兴趣的事物。
所看见的无非是一个昏昏欲睡的课堂，与上节物理课一样，死寂得让人胆寒——假如他能够停止他的喋喋不休的话。
整间教室里只剩下语文老师一人的嗓音，毫无感情的，略带嘶哑地灌入全班人耳中，然后从另一只耳朵钻出去。
除物理以外，还有比这更无聊的课吗？我想，没有。
在教室内寻找无果后，视线转而往窗外晃悠。我看见了时钟，教学楼，和某条走廊上被级长训斥着的学生。以及……
一个伏在围栏上微微颤抖的背影。
课代表……叫……什么来着，忘记了。
反正，那副样子，百分之八十都是在哭泣。
剩下的二十是趴在栏杆上大笑。不过因为他并没有大笑的理由，所以我把50%的权重压缩到了20%。
“梨亭，你看，课代表好像在哭诶。”我压低声音向李梨亭说道。
她没有马上朝窗外看，而是瞄了我一眼，“别整天课代表来课代表去的，人家有名字。”
这倒是触及我的盲区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也许曾经知道过，但是这两周他没什么事来找过我，我也不会在意女高中生的日常生活，再加上语文老师也从不直呼他的名字……
完完全全没有丝毫印象。
“嗯？看你那表情这么严重的样子，该不会是连人家名字都忘记了吧？”梨亭看向我的眼神带上了些许鄙夷。
我扶住额头，“哪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呵，还嘴硬？”
“……”
我没有再和她说话，而是认认真真地闭目思考了起来。
说实话，我最不相信这种事情。同在一班相处两周，哪怕再怎么忽视，也应该不至于连他的名字都毫无印象——一点点印象也是印象。
唯独这一点我无法认可。
难道还真的是我太差劲了吗，连同学名字都记不住，活该成为小透明一只。
“你说对了，我想不起来了……”
很艰难地承认了这一点，我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的这件事。
“你怕不是从来就没有记过吧。给我记好了啊，她叫杨雨曦，白杨的杨，下雨的雨，晨曦的曦。”梨亭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目光，根本不是在责备我记不住别人名字——分明是在鼓励我找人家要微信。
话说同班女生可以在班群里加吧。
杨雨曦……雨曦……OK，我记住了。
“嗯，记住了。”我朝她点点头示意。
稍等一下，好像忘记了什么。一开始聊起这个话题的原因……是什么？
点完头，我又用目光四下搜索起来，一路看到了窗外。
时钟，教学楼，走廊上还在被级长训斥着的学生。
以及……杨雨曦那微微颤抖的，伏在栏杆上的背影。
“喂，话题歪到哪里去了！我说课代表她哭了啊！”我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但也能透露出隐约的急切。
李梨亭这家伙一定能听出来的。
“唉，怪不得你没有女朋友……”梨亭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盯住了我。
总感觉一阵心虚。
“人家为什么哭，你不知道吗？”
我想了想，说道：“被语文老师赶出去了？”
“……”
“那还因为什么？”
“活该单身啊你。”
？？？
什么东西？
容我想想……
啊，好像，是为了我。为了不让我社死……虽然在老师大声喊出来时我就已经社死了一半了。但他还是为了我，正面和语文老师杠了起来——平常的他都是很弱气的，对老师言听计从的人。
稍等……
那我凭什么值得他这样子做？因为老师想投影我的校卡干扰到了他学习？
不……以他开学考的成绩来看，不听课都能上一百，没必要这样。而且语文课听不听都没所谓的。
那么，剩下的就显而易见了。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她……他喜欢我。
咳咳，可能没那么严重，只是有些在意而已。甚至可能只是单纯地看不下去拔刀相助……
“怎么样，想通了吗？”她带着隐约的笑意看向我，似乎有着名为“八卦”的火焰在那双纯黑色眼眸里燃烧。
呃，难道八卦是所有女高中生的必要条件吗？
唔……话说充分必要条件怎么判断来着。老姐告诉过我的……
我及时掐断了这条思路。
“那么好的女生，毕业之后就嫁了吧。她肯定会担当起妻子的责任，好好挣钱养家的，到时候……”
“闭嘴吧你。”我转而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当然，声音也不忘压低。否则会被语文老师再一通臭骂。
还有啊……这种话真的越听越怪啊。嫁给女生？这种男性顶着女人的名头到处晃荡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该不会……一辈子都要在这种反差里度过吧。
而且……我以后，是要娶还是嫁啊。
太悲哀的话题了，还是以后再想吧。
我收起思绪，补充了自己的上一句话。“也可能人家只是看不顺眼语文老师，就借此机会怼一怼。万事皆有可能嘛……”
然后，李梨亭就用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错了吗？”我问。
“没有，只是……”她正想说什么，就被一声大喊打断了。
“李梨亭！姜鑫！你们两个站到后面还说个没停是吧！给我滚出去！”毫无疑问，语文老师再次抓获上课闲聊的我们俩。
好了，本来还想着以什么样的理由出去看看情况，现在直接如愿了。
我和梨亭灰溜溜地站到了教室外面。
三个人就这样趴在栏杆上，活脱脱一副《我们仨》德意志大型魔幻电影。
如果语文老师能担起元首的角色，言辞华丽地骂我们顺便喂喂斯（和谐）大林，无疑会更像。
意识到有两人站到了自己的身边，杨雨曦微微向左挪了些。
只是我很怀疑他是怎么用手臂在不干净且饱经风霜的栏杆上平移的。他不怕他的校服袖子粘上写奇奇怪怪的污渍吗……
与梨亭对视一眼后，我决定上前搭话。
但刚向左踏出一步，我就被梨亭拽住了后领。很明显，我们的默契失效了，我以为她那眼神是在鼓励我勇敢地搭话。
“给我等等，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她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飘进我耳中的。
但即使再轻飘飘，再柔软，哪怕跟棉花一样，语气里的坚定也无法被无视。
她把脸凑向我耳侧，说起了悄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