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祈祷是错觉了……”
凌志龙像是放弃了似的，瘫坐在地上，苦笑着抹了把脸：
“毕竟，这几十年来，只有嫉妒和贪婪没有生成第二个体了……如果这两个家伙也能生成下位个体的话……”
凌志龙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有将快要到嘴边的猜想说出口。
[所以，让你去甘城是为了调查这个新出现的嫉妒个体吗？]
巨龙将自己的尾巴从碎石里抽了出来，看着尾巴上有些磨损的鳞片。
“……所以，你该怎么办？以你的能力，应该还能保持理智四五天吧？我听说也有从绪兽变回人……”
[哼——确实有变回去的例子，但是所有变回去的人的绪能无一例外都转换成了罪绪。]
巨龙打了个响鼻，没有在意凌志龙僵硬的话题转移，继续低头端详着自己的尾巴。
凌志龙听着老包的话，咬了咬牙，低声道：
“只，只要你能变回去！我动用一点关系也不是不能保……”
[老凌。]
没等凌志龙说完，巨龙放下了尾巴，一对龙眸盯着凌志龙，一段话缓慢的出现在了凌志龙脑海中——
[让我像个英雄一样死去，好吗？]
凌志龙呆滞了片刻，紧接着破口大骂道：
“……我去你妈的英雄！你直接动用绪核的力量不就是为了保护你的这些部下吗！？
你的人，我可以带他们走！我能保住他们！所以你他妈的能不能给我正常点！别他娘的瞎闹了好吗！？”
听着凌志龙语无伦次的咒骂，巨龙咧开嘴，似乎是笑了。
[老凌啊，从原初出现以来，有人真正和原初对战过吗？]
凌志龙微微一愣，下一瞬间，他的脸便皱在了一起，仿佛吃了苦虫一般：
“你他娘的是想……”
[啊啊，就当是为人类留下宝贵的作战记录吧，反正我也年纪大……]
“大你妈了个锤子啊！你他妈才59啊！”
巨龙不再理会凌志龙的声音，站起身向众战士围成的保护圈外走去。途中还不忘向身后比个大拇指。
看着老包的背影，凌志龙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扯开了嗓子吼道：
“包振荣！老子就他娘的不求你大获全胜了！但你他娘的一定要从那个该死的原初身上咬下来一块肉啊！你要是没做到的话！老子他妈笑话你一辈子！”
[老子要是真咬下来了，以后每年祭日都给老子浇一桶的无粮液下来！]
说来奇怪，只要是巨龙走向的地方，众怠惰之兽都会避让开。不一会，巨龙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兽群中。
在虚拟网络层面与老包断开联系的那一刻，凌志龙低声喃喃道：
“别说是一桶无粮液，就算是03年的拉非我也给你灌下去……”
待到完全看不见包振荣的身影后，凌志龙收回了远眺的目光，接通了战士们的频道。
“各小队注意，尽力避免与绪兽冲突，全速前往东墙。勤勉组开始准备移动工具。”
下达完指令，凌志龙将目光转向周围的忍耐组战士们：
“……你们也随大部队去吧，等所有人集合后开始就开始往甘城前进。”
“那长官，你呢？”
一位盔甲还算完整的白衣战士低声询问道。
“不用担心我，我的脚力追上你们还是比较轻松的……”
凌志龙随意的挥了挥手，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空中的原初之嫉妒。
“而且，我要见证老包的奋斗，到最后一刻。”
众白衣战士面面相觑，最终是点了点头，向着北墙的方向奔去。
顷刻之间，这满是血肉与残骸的战场上，便只剩下凌志龙一人。
“就算心里已经很清楚结果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祈祷啊……”
凌志龙唤出自己的绪武长枪，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手中闪烁着金光的老伙计，凌志龙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要赢啊……老包……”
突然，一个熟悉信息源传入了凌志龙脑内，一时间令凌志龙失去了冷静——
“小莱！小莱你还好吗！？为什么之前不回复……”
然而通讯中传来的声音却让凌志龙的心彻底凉了下来，仿佛掉进了万年冰窟之中。
[别来无恙，凌长官。]
“……混账东西！你他妈把小莱怎么样了？！”
通讯中的声音，正是来自于那位少将的。
[别急啊，凌长官，我只不过是让这位小兄弟好好休息一下罢了，毕竟你们人恒教工作可是很忙的嘛。]
“你他娘净放狗屁！”
听着通讯中少将那满不在乎的声音，凌志龙几乎要咬碎满口钢牙。
“你他娘的以为你做了这些还能活着出去吗？！人恒教全员已经选择弃城了！你们继续待在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通讯中少将的笑声宛如一根根长满倒刺的铁钉一般，狠狠的扎入凌志龙的心头。
“你他娘的狗日的笑什么？！”
[凌长官，还记得我告诉你的，沪市有两千万人口吗？虽然这个数字和京城上报的沪市人口不一样，但是，我也确实没有说谎……]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少将慢悠悠的补充道。
[啊，差点忘了。人口统计这一块是民和府管的，你们人恒道应该没有资格查询才对。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沪市在京城统计中的人口是多少——]
一丝不详的预感逐渐爬上凌志龙的心头。
[200万人，这就是数据中沪市的人口。]
少将奸笑着，道出了人恒道永远不可能知道的数据。
[你不好奇吗？这多出来的1800万人，这多出来的，完全是在消耗城市资源的废物，究竟去了哪里。]
凌志龙紧咬着牙关，他不敢想象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平时，这些人被我们踩在脚下；现在，这些人就是我们头顶上的天。]
“……你他妈的！”
仿佛是没有听到凌志龙的辱骂似的，少将自顾自的说着。
[其中500万人被用于铸成内墙，虽然每个人的绪率都很低，但是人民的力量聚集在一起，可是会成为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啊——至于剩下的1300万人。]
耳边传来“咚咚”的声音，似乎是少将用靴子敲了敲地板。
[他们被用于铸成这内墙内部的地基，也是地下避难所顶部的防护罩。]
凌志龙的口中传来一阵甜腥味，牙齿早已深深的镶入嘴唇中，但是嘴角的疼痛感丝毫不能缓解凌志龙心中的悲痛。
“他们……都还活着……”
[是啊，他们都还活着，他们必须活着，不然绪核能量消散了不就没有意义了？当初要保证他们最低限度的活着可是废了一番脑筋呢～]
少将接过凌志龙的话，语气轻佻的说着。
[这时候就不得不感叹人体的伟大了啊～因为啊，人类的消化系统并不算特别强大——啪，永动机完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作者注:补充说明，一根金针菇，吃一周）
“……一群狗娘养的！！”
突然，通讯中的大笑声就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一般戛然而止。
噗通
似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