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你所谓的’雪中博弈’，没有人占据上风。”
“咦？”丽雅眨眨眼睛。
“在大自然面前，不管是人类，精灵还是妖族，都处在下风口……”
战争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被问到的是初入军旅的夏尔，他会回答“安全感”。
如果被问到的是成为上校团长的夏尔，他会回答“保卫人民的生活”。
可是在三年前的那一场暴风雪中，夏尔却首次陷入了迷茫。
“各中队，准备登上高地。”
在十分钟前，近卫骑兵团和第聂伯自由骑兵的彼此联系被风雪切断了。夏尔原先计划的，引诱敌军到有利地形发动反击的计划难以为继。在极低的可见度下，夏尔决定先登上波兹尼亚高地。既为了修整部队抵御敌袭，也是为了确保任务能够完成。
“波兹尼亚可供骑兵大规模进攻的只有西部缓坡一个方向，且宽度受限。我们只需要在那个方向盯紧敌军动向，发动一次致命的冲锋，便能再度打击敌军士气。”
莽苍的草原如今已经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素白，并且随着风雪愈大，还有不断加重的倾向。骑兵团的马蹄一开始还能踩破薄薄的雪层，留下黑白分明的蹄印，可没过多久，行迹便埋没在新一层的雪下。
骑兵团登上了高地。此时除了四处侦查的哨兵，其他士兵们正在下马修整。而夏尔、亚珀利昂和几个中队的队长正围坐在一圈，商讨接下来的计划变动。
“这样的风雪……真的没问题吗？”亚珀利昂担心地问。
“嗯，确实。”夏尔点点头。“我们随身携带了些可以治疗冻伤的魔药，”他指向挂在马鞍一角的一个皮质口袋。“这样的风雪持续下去或许还能用，但是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
“另外两个骑兵团需要下午才到，而携带辎重和医师的主力部队则要等到明天了。”一中队代理队长补充道。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们大可以直接就地扎营，然后用帐篷和火堆让自己远离严寒侵蚀。然而现在他们正处在和敌军先锋高强度的对抗之中，此时能够解燃眉之急的只有人手一份的魔药。而这在接下来一天一夜的战斗中，谁也不能保证这场大雪不会进一步恶化局势。
“在主力部队赶到之前，会有一天一夜的战斗。”夏尔补充道。“而我们很可能在入夜之后就出现冻伤减员，这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且此时已经和敌人接战，即便是我们放弃目标撤退，也很容易在敌人的追击下演变成崩溃。”亚珀利昂尽管在战前极力主张撤军，但也明白此时撤退就和溃逃无异。“而且波兹尼亚高地是波良城的命脉，争夺已经展开，也撤不得了……”
“但按照大雪现在的势头，我们必须要尽快结束战斗，扎营御寒。”四中队队长说道。
“可是死守山头也必定十不存一。”亚珀利昂明白，在战斗力相差不大，数量还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机动性是骑兵仅剩的武器。如果就地死守波兹尼亚，那便如同她一开始时做预想的一样，有损失惨重甚至全军覆没的危机。
“不能撤退，不能死守，还要尽早扎营。”夏尔总结了三点要求。“其实我们的选择已经很清晰了。”
“嗯？”二中队队长满脸迷惑。“可是这完全就是相悖的啊，两头都是大量减员甚至全军覆没，至少我是不清楚怎么选择了。”
“对，明明情况已经很糟了，难道还……”亚珀利昂话说到一半，突然沉默了。
“不可能的吧……”三中队队长也如梦初醒。
“在入夜之前彻底击垮敌军，让他们溃败。这样晚上气温降低后我们就可以扎营取暖了。”夏尔倒是如同宣布例行巡逻一般宣布了这个匪夷所思的计划。
“怎么可能，我们现在只有一千人，不，是九百一十五人，怎么可能在天黑前彻底击败至少在四千人以上的敌军？”
“那么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
如同夏尔所言，确实不存在更妥善的方式了。雪势在肉眼可见地增大。如果在入夜之前不扎营的话，经历了一夜冻伤减员的近卫骑兵团就既无法战也无法逃了。
“这件事不能让士兵们知道。”亚珀利昂语气森然。在阿尔比恩的大撤退中，得知了局势真相的士兵往往意味着意志崩溃和叛逃。如今近卫骑兵团被天气逼到了绝境，她害怕当初的灾难再一次重演。
“相反，知道了情况，他们才能更勇敢的战斗。”夏尔摇了摇头。“拖则死，撤也死，唯一的生路只有拼尽全力地战斗。”
“万一他们直接溃散甚至是……叛逃呢？”亚珀利昂说出这话时声音很小，她知道近卫骑兵团是最精锐的部队，其忠诚本不应该被质疑，但当初的遭遇还是逼迫着她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你说的也有一定考虑。”夏尔没有直接反对，但表情还是晴转阴。好在他还打算讲道理。“不过，抗寒魔药的用磬是瞒不住的，夜晚的严寒也是瞒不住的。如果他们在浑身刀伤和冻疮的情况下才得知了真相，反而对士气的打击更大。”
紧接着，夏尔补了一句：“另外近卫骑兵团的士气和忠诚我还是能够担保的。”
亚珀利昂默默的点了点头，士气打击确实会有，但如今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这将是一场硬仗，一场不可能的任务——但已经是保存队伍实力的最优选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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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发现这部分回忆似乎被写的太长了，期待主线推进的朋友们可能要稍微耐心一些了(>﹏<)。
不过这部分回忆会带来主线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所以也请各位谅解一下，作者这边也会尽可能地加快进度。波兹尼亚战役的回忆过去之后，会重新回到夏尔、丽雅、约纳斯和艾洛蒂的故事主线中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