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早晨，何轻冰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洗漱，简单的吃过早饭，便坐在桌前做起了习题。
当然，她也帮柔云准备了早餐，放在桌上盖好。
带天台的复式公寓，只住着姐妹两人，此时安静的能听到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一专注在题目上，何轻冰便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她再抬起头，太阳已经升到半空，刺眼的阳光从窗口照到桌上，她抬起手把纱制的窗帘拉起一半。
这时她才听到旁边房间传来动静。悉悉索索一阵声响后，便听见卫生间流水的声音，然后是噔噔蹬的下楼声。
看来姐姐起床了，这么迟，大概昨天又熬夜到很晚吧。
何轻冰完成了手头的题目，做好标记，也起身下楼。
来到厨房，柔云果然坐在那里。一手拿着三明治，另一只手则翻着厚厚一叠纸张，不知在读着什么。桌上的咖啡喝过了一半，手机摆在一边，放着英文的广播。
她刚刚洗过澡，浑身还有水汽，头发没有扎起，随意披散着。上身套着一件白色的吊带背心，丰满的胸部几乎要跳脱出来。下身则只穿着短裤，赤着脚，露出整个白皙的大腿。
“早上好，冰崽。”
她看到何轻冰走进餐厅，随意地打着招呼。
“虽然是在家里，但你至少也穿上睡衣吧?”
何轻冰看着接近半裸的柔云，没好气地说。
她打开冰箱，拿出果汁倒给自己，在柔云的身旁坐下。
“有什么关系，反正也只有咱们两个。”
柔云笑着说，无所谓的样子。
她把椅子挪了挪，离何轻冰更近了些，两人的肩膀已经磨蹭在了一起。
“昨天睡得很晚？”
“嗯。”柔云点点头，“迫不及待想把小测的试卷批出来啊。看看同学们有没有进步。”
何轻冰听到她的话，目光跳动了一下，脱口想问什么，但又忍住了。
“怎么，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成绩吗？”
柔云故意挑起妹妹的兴趣。
但何轻冰只是喝着果汁，不看柔云，也不开口。
“不需要忍着的，我告诉你就是了。整体做得不错，但可惜最后的压轴题还是差了一点。”
“那道题，你改编得也太怪了吧？谁能做得出来！”
何轻冰忍不住站起身，激动地说。
“消消气，消消气。”
柔云嬉皮笑脸地说，双手扶着何轻冰的肩膀，让她坐下。
“司诚这次可还是满分哦。”
柔云的语气漫不经心，似乎并不意外。
“怎么会......”
何轻冰瞬时觉得身体没了力气。
柔云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
“现在班里，我最看好的当然是司诚。还有其他几个男生，渐渐也冒出头了。”
“你虽然接触竞赛早，掌握的知识也更广，但题目意灵活变动，你就应付不来。”
“我自己的问题，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没有在练习吗？”
柔云一句话，就戳到了何轻冰的软肋，但她言语上还是不愿退让。
“而且像这次的压轴题，已经决赛的难度了吧？高一学生能做出来，反倒不正常吧？”
说到这里，何轻冰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把司诚的卷子给我看看。”
“那可不行，我得保护司诚同学的隐私。你想知道他怎么做出来的，自己去问他不就好了。”
柔云坏笑着说。
“而且，你和司诚关系不挺好吗？经常看到你们凑在一起，不知聊些什么。”
“哪有这回事。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不认真的样子，我真搞不懂怎么会输给那种人。”
看着何轻冰不服气，却又无计可施的模样，柔云心中不免生出恻隐，但她还是劝阻说：
“说到底，这还是天赋的差距。司诚之后保送大概没什么问题，甚至高一就有可能。你的话可能就会费点力气了,尤其是作为女生，你真的还是考虑考虑其他......”
“现在还说这种话吗？”
何轻冰冷冷地说。
“你高中时，硬要把竞赛题讲给我，跟我说有多么好玩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我其实根本不适合竞赛？”
“是吗？我当时还做过这种事啊......”
何轻冰让柔云回忆起自己的高中生活。
那时的她，也像此时的何轻冰一样痴迷物理，仿佛永远不可能放弃一样。
“果然你是被那时的我影响吗。我那时也很懵懂，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柔云尴尬地说。她如今反对何轻冰学习竞赛的态度，确实和那时相差很大。
“你别高看自己了，就算你有影响到我，那也是以前了。从你放弃物理研究，回来当这个所谓的竞赛教练开始，我就没把你当成自己的榜样了。”
“哦,是吗。”
柔云的眼神好像忽然暗淡下来。
何轻冰看着她消沉的模样，忍不住说：
“姐姐，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说完，她站起身，准备回房继续学习。
但柔云却用双臂环住了她，把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
“冰崽，有时候不是凭着热情和爱好就能坚持下去的。我也是经历了许多事情才明白了这点。”
“就像是物理研究，对于女生太困难了。有许多其他的方向更适合你。”
“爸妈都在忙工作，甚至没法和你见面，我是唯一能引导你的了。我只是想从我自己的经验出发，帮你找到一条更轻松的道路。”
柔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语气也很恳切。
何轻冰躺在她的怀中，只觉十分温暖，也似乎放下了防备。
姐妹两人上一次这么亲密是什么时候？
姐姐从T大毕业后，何轻冰一心以为她会出国深造，继续物理研究，却没想到她选择回到实中做竞赛教练。
这几乎等同于放弃了她的梦想。
何轻冰原来还担心，姐姐是不是为了能帮到自己，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柔云不仅不愿意在竞赛上给自己一点点帮助，反而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劝她放弃。
何轻冰不知道大学这些年里，在姐姐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像她一样半途而废。
何轻冰一直记得那个原来对物理那样痴迷的柔云，记得她把物理题讲给懵懂的自己时，眼睛里闪烁的光。
那个女孩的梦想，就由她一起来实现。
何轻冰推开柔云，语气冷淡但坚定：
“我做出的选择，由我自己负责，轮不到你来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