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诺诺看到司诚忽然又出现在课堂上，自然把这和何轻冰突然离开联系起来。
小诚不上竞赛课时都待在哪里？为什么何轻冰能找到他？她和司诚说了什么？
他们之间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这些疑惑像重石一样压在周诺诺的胸口，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她迫不及待地想和司诚问个清楚。
但她还没来得及叫住司诚，就看到他径直走向了讲台。
柔云看到司诚过来，没等他开口，就抢先说道：
“司诚，有什么事情，和我到办公室再讲好吗。”
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大概是不想让其他学生产生怀疑。
但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反而让司诚更加恼怒。
到这个时候，还在演戏吗？
司诚强忍着怒意，跟在她的后面，一起离开了教室。
也不记得绕过几个走廊，登了几层楼梯。片刻之后，两人到了物理教研室。
因为刚刚下课，其他的老师还没回来，房间里空无一人。
柔云坐到自己的位置，转过圈椅，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依旧是那副闲适的姿态。
“司诚，今天的模样怎么这么可怕，你是想吃掉教练吗？”
柔云挑逗似地说。
但司诚此时却对她媚人的话语全无感觉。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真实的目的？”
“你指的是？”
“关于你妹妹的事情。”
“哦，何轻冰都告诉你了吗？”
柔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把我闷在鼓里玩弄的感觉，很爽吗？”
“你这样说，好像自己是受害者一样。说白了，我们之间不只是利益交换吗？你这些天受到的关注目光，不用上课的自由，难道不爽吗？”
柔云反问到。
“你以为我在乎这些？如果我早知道，你只是利用我来打击何轻冰，我根本不会答应你。”
“哦？那我倒是很奇怪了。你这么帮着冰崽，和她关系很好吗？”
“她好像一直都看不上你吧？”
柔云冷冷地说。
她的话噎住了司诚。他仔细一想，自己和何轻冰倒确实没什么特殊的关系，大概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虽然刚才何轻冰拥入了他的怀中，但也只是因为她一时过于无助。换做其他人，大概她也一样会靠上去吧。
自己只是为她对物理竞赛的痴迷而共情，想帮她讨回公道而已。
此外，也是因为他不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
“不提何轻冰，我讨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
司诚嫌恶地说。
“随便你吧。反正冰崽大概也不会再来参加课程，我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之后你不想上课，甚至不来参加小测也没关系，我也不会告诉你的班主任的。”
柔云说完，准备转回身去，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司诚倒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给了自己完全的自由。但他心中的纠结却没完全消散。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明知道她那么热爱物理。”
他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单凭热爱就足够了吗？”
“难道有热情还不够吗？坚持自己的追求，总有一天能够实现。”司诚不假思索地说。
“呵，”柔云冷哼一声，“这种话，从天天逃课摸鱼的你嘴里说出来，倒很有说服力啊。”
她讽刺司诚说。
司诚不觉羞愧，但也不愿和她做更多解释。
“就算单单的热情不够，何轻冰足够勤奋，测试里成绩也很好。我看不出来她哪里不适合竞赛。”
司诚想了想，将信将疑地说：
“你该不会是怕她的成绩超过当初的你吧？”
他的话，一瞬间就惹怒了柔云。
刚才还悠闲半躺着的她，猛地站起身来，贴近了司诚，手甚至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在说什么？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她厉声呵斥说。
“我是她的姐姐，是最爱她的人。你又是什么东西？”
司诚看着柔云几乎要和自己贴在一起，怒气冲冲的面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太过失礼，也欠了思考。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总是一副淡定神情，似乎一切成竹在胸的教练，情绪这么激动。
“抱歉，我收回刚才的话。”
司诚不好意思地道歉。
柔云也稍稍平静下来，松开了司诚。
“你了解冰崽吗？你知道竞赛保送之后，在科研路上的困难吗？”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只会看上去正气凛然似地自说自话。你回去吧，我不想和你再浪费时间了。”
柔云不屑地说。
对话显然无法继续下去了，司诚也不再纠缠。
出了办公室，他对柔云的怒意消散了些。
她说得没错，她比自己要懂得更多，毕竟她已经亲自走过了一遍何轻冰想要选择的道路。
而且她似乎失败了。
但因为自己的失败，就不相信别人能够成功吗？司诚对此依旧感到困惑。
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梦魇积在柔云的心里，让她恐惧地躲避着曾经的自己，甚至阻止妹妹做出和那时自己一样的选择。
“司诚，你去干什么了？”
到了校门处，司诚忽然听到有人唤他，把他从深思中唤醒。
“诺诺？你怎么还没回去。”
校园里已经冷清下来，司诚抬头，周诺诺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周诺诺也不应话，只是哀怨地看着他。司诚才意识到，她是在转盟等着自己。
于是他们就结伴往车站走去。
刚才和柔云姐妹的对话，还萦绕在司诚的心里。他也不明白周诺诺又忽然找到他的原因。一时间，两人尴尬的沉默着。
“你和教练聊了什么？”走了一段，周诺诺忽然问道。
“也没多说什么。”
司诚自然不愿多提刚才和柔云的冲突。
“是不是关于何轻冰的？”
“啊，你怎么知道？”
“何轻冰和你讲了什么？为什么你和她总能扯在一起？”
周诺诺急切地逼问说。
“应该说是巧合吗？”
司诚想了想，却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回应。
至于与何轻冰在翠竹亭暧昧的拥抱，他下意识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让周诺诺知道。
“巧合，就这么简单吗？之前测试里拿到满分，你也说是运气。为什么你身上有这么多谜团我不了解，为什么你不能好好解释给我呢......”
周诺诺停住了脚步，声音也越来越低。
司诚也停下来，惊讶地看着她。
“诺诺，你今天怎么了？”
“最近明明关系疏远了这么多，你也毫不在意一样。在你眼中，我到底算是什么人啊......”
周诺诺一时没忍住，喃喃问道。
但她问出口就感到后悔。司诚又能给出什么回应呢。
无非是“好朋友”罢了。
但那会是自己期待的回答吗？
司诚也被这忽如其来的问题难住了。
是朋友吗？但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
他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小诚，我先回去了。”
周诺诺似乎带着哭腔。
她转身跑开，只留司诚呆呆地立在原地。
司诚看着她背影和跳动的发梢在视野里远去。
加上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的心绪越发杂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