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维诺缓缓从水中出来，我听得见她脚下砂砾的微响，不由得心砰砰的加快跳着。
“你在发抖。”维诺平静地穿着衣服，理了理没干的头发，“动心了？”
“我不动心，你会不感觉很失败？”
维诺轻轻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自己随意坐在水塘边，把脚丫伸到冰凉的水中拨弄着，“果然洗澡之后，什么烦恼都没了。”
“什么烦恼？”我假意问着，“恶魔？”
维诺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头，静静看着月光，许久之后才缓缓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地，“坐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她身旁，身体有些僵硬，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似乎闻到了一丝清凉的香气，那是纯粹自然的、只属于维诺的味道。
“你知道恶魔的事情，”她轻轻开口，“知道多少？”
“很多。”我硬着头皮说。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知道的很多，”维诺笑了笑，“但是其实总也不够。”
“你骗了他们……”我缓缓地说道，“你根本没想拥立凯尔翁娜为王……”
“我骗了很多人，”维诺冷冷地看着我，“你想说什么？让我道歉么？”
“你做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权力？家族？”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仅仅是李奥瑞克和他背后的恶魔，就值得你这么认真堵上一切去做？”
“我不做，谁来做？”维诺笑了，“你不要以为这些东西与现在毫无瓜葛——今天城东的失火，和几十年前城北的事件大同小异——而且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再次上演。”
我敏感地抓住了一丝捕捉真相的机会：“李奥瑞克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根据基本的脉络，我可以猜到，不管他想干什么，恐怕都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来不及……是什么意思？”
维诺静静地看着我。
“你知道么？人类杀死了最后的恶魔，是什么时候？”
“几十年前吧？凯尔翁娜杀死了濒死的玛卡那甘，终于带领人类获得了完全的自由……”
“自由？”维诺笑了起来，眼神里带着一丝冷意，“凯尔翁娜杀掉恶魔，是愚蠢和自私导致的背叛。”
“背叛？”我觉得维诺的口气不太对，“难道你支持恶魔奴役人类？”
“在凯尔翁娜杀掉恶魔之前的许多年，人们一直是这么活下去的——那个时代，人们不是也自信满满的宣称是‘铜与火’的自由时代么？”
“奴役就是奴役，不管他是恶魔的姿态高高在上还是带着虚假的王冠，”我有些不自在，“我们没有理由让恶魔存活下去。”
维诺笑了，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荒诞至极的发言，“你以为现在就没有恶魔了么？你真的觉得凯尔翁娜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我就是愚蠢的恶魔拥护者？”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她带着疯狂和嘲讽的笑意，感觉有些恼羞成怒：“你不是么？”
“凯尔翁娜杀死了恶魔——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她真正的意图是想取而代之，自己成为‘青铜之主’，”维诺冷笑道，“可惜她的野心愚蠢而傲慢，所以现在才会害的自己半死不活，被关在北方焚火场如同家畜一样。”
“取代……恶魔？”我愣住了。
“没错，”维诺笑了，“但是结果很显然失败了——所以李奥瑞克不得不代替她，屠杀无辜的群众来作为献祭——人类想胜任恶魔的职位，终究还是痴心妄想？”
“等等！”我有些混乱，“为什么她要取代恶魔？恶魔不是讨伐的对象、人类文明的障碍么？”
维诺叹息了一声，静静看着我。
“所以我说过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懂得很多，其实又总是懂得不够。”
（实在抱歉……这两天这边是毕业晚会，总是忙不过来，实在抱歉诸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