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是撤下来了。”
看到华伦斯坦如约出现在面前，马克西米连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撤退的时候命令士兵们装作强攻不成，只好败退的模样，也故意在敌人的注视中撤进了军营。他们现在多半以为我们与之前的五天一样，还在山谷里休整，其实那里的军营早就空空如也了。”
华伦斯坦有些疲惫地说着，看来今天他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
“新天命有起疑心吗？”阿达尔贝特忧心忡忡地问着。
“应该没有。”华伦斯坦分析着，“在我们撤走的时候，敌人还坚守在山上的防御工事里，并没有反攻的迹象。要是古斯塔夫知道了我们的大部队其实已经离开，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发起反攻，全歼我的皇家卫队的机会。一直到我们悄悄从后营门撤离军营，新天命的方向都没有任何动静，恐怕他们现在还在忙着修复防线，迎接我们下次的进攻吧。”
“那就好。”马克西米连高兴地拍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华伦斯坦将军，这次你功不可没，可谓是拯救了天命军队的英雄。等回到维也纳，我一定在主教陛下面前为你请功，以后给你更多施展才华的机会！”
“那就多谢公爵大人了。”华伦斯坦微笑着向他道谢。
华伦斯坦从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也厌恶那些繁琐的客套话，
“公爵大人，我先去前面看看情况，刚刚撤下来的皇家卫队需要休整，就拜托您把他们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
天命军队自从撤出了防御阵地，放弃了南德重镇慕尼黑之后，就一直向东进发。士兵们一边担惊受怕，一边悄悄地行进在狭窄的山谷中。就这样，天命军队偃旗息鼓，在群山间穿梭了几个小时。
“华伦斯坦将军！”
马克西米连看到了行色匆匆的华伦斯坦，就热情地向他打招呼。现在的巴伐利亚公爵早已经将这位公爵当作自己的左膀右臂和最值得信任的帮手了。
“公爵大人！”
华伦斯坦并未下马，只是向他致意，显然还有很忙的事情。
“公爵大人，我正要去前面看看情况，回来再向您报告。”
向公爵行了一礼，华伦斯坦就想转身离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马克西米连连忙催动马匹追上了他。华伦斯坦放慢了速度，二人并肩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进着。
“四个小时了。”华伦斯坦看了看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按我们的速度，我们应该已经离开巴伐利亚地界，进入奥地利了。”
闻言，马克西米连心头一喜。进入了奥地利，也就进入了天命的核心区域，他们离危险已经越来越远了。
“会有援兵来接应我们吗？”他迫不及待地问。
“恐怕短时间内不会有。”华伦斯坦摇摇头，“据我所知，我们率领的已经是天命的主力部队了。各个地区虽说还有不少人马，但鉴于现在欧洲各地都陷入了新天命引发的起义之中，诸侯国需要军队来维持自己的统治，也就抽调不出多少人来支援我们。不过没关系，我们缺乏的不是兵力，而是有利的地形和必要的休整。等到了下克恩滕，我们就一边休息一边防守，会有反攻的机会的。”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到头顶突然传来异样的轰隆声。华伦斯坦脸色一变，连忙抬起头，向两边的山峰上望去。
“公爵大人，小心！”
华伦斯坦的脸上写满了惊骇。来不及说更多的话了，他用力一推身边的马尔西米连，公爵没有任何防备，被他一下子从马上推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因为此地的是下坡路，所以他向前滚出很远才停了下来。
庞大到令人恐惧的巨石从山顶滚落。无数石块如雨点般砸在落而下，霎时间，附近的山壁和地面都在崩坏，都在颤抖，蜘蛛网般的裂缝在巨石砸落的巨力下在地面上蔓延开来，宛如末日降临一般。
巨石还在持续不断地落下，一些倒霉的天命士兵被石块砸中，来不及惨叫就被越来越多的石砾掩埋。终于，山顶不再落下巨石，而这片山谷中的道路被完全截断了。纷乱的碎石犹如一面坚不可摧的墙一般，伫立在山谷正中央，填平了山间的沟壑，将正在行进的天命军队拦腰斩断，分成了无法相互联系的两截。
马克西米连瘫坐在地上，转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石墙，大口地喘着气。刚才，如果不是华伦斯坦用力将他推开这么远，恐怕他就被埋在那可怕的石堆之下了吧。
……
成功了。
山巅之上，古斯塔夫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这下，天命的后半截军队就彻底地被困在这片封闭的山谷里了，成为可怜的瓮中之鳖。
四个小时前，古斯塔夫靠近天命军营观察，立刻就发现了其中的古怪。竟然差点被天命给耍了，他气得火冒三丈，也不得不佩服华伦斯坦的狡猾。
不过，他很快就捕捉到了新的战机。天命的那帮人以为，这样就可以从他的手中逃走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既然他们假装进攻，那么自己就假装防守。古斯塔夫只留下少量的战士防守阵地，自己则马不停蹄地带领军队向东进发。
新天命的战士们保持着急行军的速度，人衔枚、马衔草，快速而无声地穿梭在山谷间。他们知道，此时此刻，时间就是生命，每一秒都关乎到战局的成败，坚韧的战士们咬着牙，硬是以最快的速度反超过天命军队，赶在他们之前赶到了这片适合伏击的山谷。
古斯塔夫之所以事先准备好巨石来阻断山谷，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计划有变，他们无法与北方的新天命主力联络，只能孤军犯险，在兵力上处于绝对的劣势，即使是伏击，他也没有把握吃下所有的天命军队。不过如果只是一半的话，还是有可能将他们打垮的。
“射击！”
他从副官手中接过发令枪，向天鸣放。无数支火枪一齐在山头鸣响，道道火舌喷吐而出，将下方的天命士兵打得人仰马翻。
……
马克西米连惊魂未定，直到一颗铅弹打在他面前不到一米的土地上，溅起的土石到乱飞，将他的脸庞打得生疼，他这才回过神来。
“快走！”
马克西米连连滚带爬地向前跑去。一个不小心被突出的石块扳倒，狼狈地摔在地上，身上多处擦伤，他也顾不得面子，挣扎着爬起身继续逃命。
在他周围，有不少天命士兵认出了马克西米连。他们本就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现在公爵大人都带头逃跑了，他们还在等什么？士兵们使出逃命的劲头，拼命地向前方的谷口蜂拥而去。其他的军团看到他们溃退，也都有样学样，一时间，山谷里充满了混乱，所有的阵型都被冲垮了，士兵和战马相互拥挤着，踩踏着，一时间伤亡惨重。
又放了几轮枪，打中了不少逃得慢的倒霉蛋后，天命军队终于脱离了他们的射程。新天命的战士们放下枪，等待着他们统帅的下一道命令。
“国王殿下，我们要继续追击吗？”副官向古斯塔夫请示着。
古斯塔夫摇了摇头。
“我们的目标并不是他们，如今他们自行溃退，倒也省了我们不少麻烦，若是天命东西两半的军队同时向山坡上强攻，我们还真的难以对付，幸亏他们有个‘称职’的统帅啊。”
他的脸上扬起一抹嘲讽。古斯塔夫把目光转向后方的山谷，那里，另一半的天命军队也正处于混乱之中。
“现在，没有人再能帮助他们了吧。”
……
“该死！”
华伦斯坦被人潮拥挤着向后退去。他想勒住马头，控制住后退的势头，却被周围的人挤得动弹不得，只好混杂在人流中不断向后。
先是落石，后是枪击，正处于惊慌中的人群完全失去了指挥，所有人的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逃命——无论如何也要逃离这片受到诅咒的山谷，只要他们能钻出山谷，就能摆脱那些可怕的新天命士兵和他们毫不留情的弹雨了。
向后退，向后退！他们已经可以看见谷口了。不到一个小时以前，他们列着整齐的阵型，进入了这里；现在，他们溃不成军，只想着逃命。人们相互拥挤着，一起涌向狭窄的山口。
然而，由于已是傍晚，天色昏暗，直到他们接近了西方的谷口，这才绝望地发现，那里也被巨石完全堵住了。硕大的巨石形成的石砾堆横在道路中央，截断了他们逃跑的路线。
恐慌、绝望、疯狂……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在天命军队之间蔓延开来。与此同时，大批的新天命战士从西、北、南面的山头涌现而出，向山谷中乱作一团的敌人倾泻着暴风雨般的子弹。火枪不够，有些士兵居然拿起了弓箭甚至是石块，狠狠地向山下这群瓮中之鳖攻击着。
天命士兵如割麦子一般倒下，一片片的伤兵倒在弥漫着硝烟、灰尘和血腥味的山谷里，哀嚎声此起彼伏。
“聚拢，重新列阵！”
华伦斯坦高举着佩剑，在他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聚集。他们也许不是华伦斯坦的手下，但他们也毫不犹豫地簇拥在他周围，因为人们知道，跟着这个男人，自己活下去的概率会大一些，也许吧。
年轻的将军横刀立马，屹立在战火纷飞的沙场上。他如雄鹰般锐利的目光穿透火焰和烟雾，死死地盯着山坡上的某处。
那里，身披黑色战袍的瑞典人正笔直而立。古斯塔夫的身形算不上特别高，但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而出的豪气和英武。瑞典国王手扶剑柄，冰冷而坚定的目光环视着下方烈焰翻腾的战场。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
“进攻！目标，古斯塔夫！”
华伦斯坦催动战马，悍不畏死地迎着扑面而来的枪林弹雨，向山坡上冲杀而去，犹如下凡的天神。
进攻，在这种情况下，进攻需要多么坚强的毅力，需要多么勇敢的决心；可是，进攻，只有进攻，才能让他们在绝境中看到一线生机。
“为了天命！”
年轻的将军高举着佩剑，怒吼着。
“为了天命！”
无数天命士兵紧紧跟随在华伦斯坦的身后。将领们跟随着他，军官们跟随着将领，士兵们跟随着将军，职位越高，就越冲锋在前。天命军队汇聚成箭头的形状，向山坡上发起了最壮烈的进攻。或许，后世的法兰西蓝衣兵迎着马克沁机枪，骄傲地唱着《马赛曲》前进的时候，所怀有的勇气也不过于此吧。
……
华伦斯坦，这个人总能给自己一些惊喜。古斯塔夫的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意味。
先是因为才华得到自己的赏识，成为新天命的高级将领，然后与自己因为理念不合走上两条不同的道路，直至叛逃到天命，与自己彻底决裂，华伦斯坦对于古斯塔夫而言，都一直是一个谜一般的存在。
古斯塔夫虽然年轻，但已经阅人无数了。可以负责人的说，还没有一个人让他感到如此头痛，如此捉摸不定，反复无常。华伦斯坦，他在想什么？他想要什么？他想做什么？即使聪明如他，也无法看透对方的想法。
直到与他在战场上交手，古斯塔夫这才完完全全地认识到他的力量。可以这么说，如果华伦斯坦不仅仅是皇家卫队的将领，而是整个天命军队的统帅的话，那么自己想取得如今的胜利，势必将无比困难。
即使是如今，在已经身处绝境的时候，他依旧能够拿起武器，带领那些愿意追随他的人发起英勇的冲锋，就足以证明他的魄力和勇气了。
正是这样，他更想和他一决高下了。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古斯塔夫缓缓吐出一口气，翻身上马，骑在他那匹著名的战马“斯佩雷夫”背上，抽出腰间的佩剑，泛着寒光的冰冷剑锋直指已经暗沉的天穹。
“进攻！目标，华伦斯坦！”
瑞典国王一马当先，向山下冲去。数不清的新天命战士紧紧跟随在他们统帅的身后，呼啸着向山下的敌人发动了反冲锋。
双方如行星相撞般狠狠地碰撞在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战局一开始就是不平衡的，新天命居高临下，在冲击力上具有着绝对的优势，再加上先前天命士兵们已经经受过炮火的摧残，有不少人身上都带着伤，士气也相对低迷。勇敢不是万能的，特别是当对面也拥有着不输己方的勇气时。
越来越多的军团败下阵来，大批大批的天命士兵脱离了指挥，拼命地向后逃窜。华伦斯坦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周围到处都是敌兵，看不到边际的新天命士兵犹如**大海一般将他淹没。
年轻的将军身上到处都是伤痕，**的战马也已经血流不止，可他依旧挥舞着剑，呐喊着，战斗着，鼓舞着身边战友们的士气。
“将军，快撤吧，再战斗下去，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华伦斯坦的副官，来自波兰的瓦尔杨斯基奋力杀出一条血路，来到华伦斯坦身旁，焦急地大喊着。
“不。”
华伦斯坦咬着牙，举起手中的阔剑格挡着敌人的攻击，连看他一眼都来不及。
“就算撤走也没有用了。我们身陷重围，现在已是最后一搏，如果不能冲出这片山谷，我们今天都会葬身此处。不必再说了，我会继续战斗，就算倒下，也要倒在冲锋的道路上。”
他坚定的声音回荡在瓦尔扬斯基耳畔。
“将军！”然而，瓦尔扬斯基并没有放弃，“您看那边啊！”
华伦斯坦大喝一声，抓住破绽一剑刺穿了面前敌人的胸膛，这才抽出注意力，看向瓦尔扬斯基所指的方向。
他愣住了：不远处的山谷中，一个由巨石和沙土垒成的硕大防御工事赫然屹立着。败退下来的天命士兵都撤进了工事里面，而追击他们的新天命士兵一旦靠近，就会受到扑面而来的射击，他们连续组织了多次冲锋，但都被防御者顽强地击退了。
有救了！华伦斯坦的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是谁在那里指挥？是阿达尔贝特吗？”他迫不及待地问瓦尔扬斯基。
“不是，阿达尔贝特大人自从敌人发动伏击以来，就一直躲在石头的缝隙间瑟瑟发抖，谁叫他也不搭理。”
想起那位美因茨主教丢人的表现，瓦尔扬斯基觉得有些好笑。
“是奥托，奥托大人回来了！”
……
“辛苦了，我立刻安排最好的军医为你疗伤。”
临时构筑的壁垒门口，奥托面带微笑地迎接华伦斯坦。
“奥托大人！”
面对奥托，华伦斯坦丝毫不敢怠慢。先不说奥托是尊贵的枢机主教，就单论他的才华和能力，就足以让华伦斯坦感到由衷的佩服。他很早就想见见这位天命教会的栋梁之才，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身上的都是些皮外伤，不要紧。奥托大人，您回来的太及时了！”
他环顾着四周的防御工事。要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就地取材，构建起这样复杂的壁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奥托走到他面前，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如果不是你组织起规模浩大的进攻，拖住了新天命的注意力，我也就没有聚拢那些和你走散的部队，安排他们修建工事的机会。”
“这里应该算得上安全。”
奥托看了一眼远处山坡上聚集着的敌人。他们一个个急切地围着壁垒打转，但却无可奈何，偶尔有些不怕死的家伙发起冲锋，很快就会被天命军队打退。
“我们在地形是虽然处于劣势，但好在对面因为奔袭的缘故没有携带重武器。凭借他们的火枪和石块，就算是居高临下，也没法对我们的壁垒构成威胁。我们的队伍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整，我们就坚守在此处，以静制动。”
华伦斯坦点点头，他看着面前这个同样年轻的金发教士。
“奥托大人，请务必给我分配一些工作！”
“哦？”奥托挑了挑眉，“你身上有伤，还是修养一段时间吧。放心，既然我回来了，就一定要带领我们的部队突出重围。”
“奥托大人，我的伤不要紧，还能继续工作。况且您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最缺乏的就是将才，我怎么能因为这一点点轻伤就像个懦夫一样躲在后面！”
华伦斯坦慷慨激昂地说着。
真是个有趣的人，奥托看着这个黑色头发的青年。不得不说，他那遮掩不住的锋芒和自信让奥托对他有些另眼相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敢自称为“将才”的，即使他真的有这个资格。
“那好，既然华伦斯坦将军这么有热情，那就帮我去山谷里搜集一下物资吧，应该有不少毁损的车辆上还装着粮食和弹药，我们现在很缺少这些东西。”
“是！”
华伦斯坦立正行礼，大踏步地向营门外走去，身后带着几个轻骑兵。
看着华伦斯坦渐渐远去，奥托扶着额头，长出了一口气。今天可把他折腾坏了，要把这些四处逃窜的士兵聚集在一起，在短时间内形成足以阻拦新天命的虎狼之师的防线，即使是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很耗心神的事情啊。
阻止古斯塔夫……奥托想起了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可奇怪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是什么人对自己说的吗？他努力地回忆着，却只得到了脑内的一阵眩晕，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了，就像记忆被切除了一般。
算了吧。
徒劳的思考过后，他也只能叹息一声。不管为什么，他一定要阻挡古斯塔夫前进的步伐，打破他不可战胜的神话，就算是……为了天命吧。
……
第二天。
古斯塔夫一大早便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令他忧心忡忡的不只是昨天晚上没能将天命军队一网打尽的挫败，还有不知从何而来，但正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什么？你说天命的军队向东方移动了？”
古斯塔夫听到侦察兵的报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知道，情况有些不妙了。新天命的兵力有限，为了防止敌人突围成功，他必须把主力部队集中在对方的主攻方向上，这样一来，他就必须认真分析对方的想法。
古斯塔夫在山谷中央发动突击，截断后半段天命军队前进的道路以后，处于慌乱之中的天命军队一定会向他们进来的那个谷口撤退，以求迅速地摆脱危险。因此，古斯塔夫这才实现将进来的谷口也封死，并设下伏击。正是这样，他几乎将胜利收入囊中。
可是，这样的安排也是有代价的。为了在处于最西端的谷口集中兵力，其他地方的新天命士兵就少得可怜。本来这样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慌不择路的天命军队只会一心想着从最近的路线，也就是经过谷口逃命，哪里还会进攻其他那些看起来戒备森严的防线？可是，今天天命军队的动向打破了他的计划。
奇怪，华伦斯坦昨天明明率领军队强攻了谷口，说明他已经掉进了自己的圈套。难道说天命军队中另有高人？
“是谁在指挥天命军队？一定要调查清楚！”
他拍案而起。
“国王殿下！”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他的亲兵就慌慌张张地跑进大帐，“我们安插在敌军内部的眼线刚刚传来消息。奥托回来了！”
“奥托？奥托·阿波卡利斯？”
古斯塔夫一怔，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在恩斯河战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金发教士。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强打起精神，但最终还是颓然坐回了椅子。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的心中，确确实实有着对于奥托的恐惧。在恩斯河的战场上，他的军队慌慌张张地从右翼赶到中央，挡在不可阻挡的奥托面前，想要保护路德，却被这个令人恐惧的人生生撕碎。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的瑞典军团在女武神部队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下溃散的情景，也忘记不了埃莉诺那几乎取了他性命的一枪。
然而，这还不是他对于奥托恐惧的主要来源。奥托，曾经差一点就杀死了路德啊！那可是最强大、最智慧、最不可战胜的路德啊！那可是他最崇拜和憧憬的路德啊！
古斯塔夫深知自己绝非奥托的对手。或许只有路德，才有资格做他真正的宿敌吧。
“国王……殿下？”
看着自己国王这有些反常的表现，这位瑞典亲兵小心地试探着。
古斯塔夫毕竟是一代枭雄，是后世所称的“三十年战争中最杰出的双雄”之一。他尽管恐惧，但绝不畏缩。瑞典国王缓缓抬起头，攥紧了拳头。
“全军立刻出动，追击天命军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