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有的灌溉技术是利用地势，修建引水渠将维苏威山和帕拉迪索山上水引到平原地区，灌溉庞贝城周围肥沃的火山灰土壤……火山灰土壤广泛分布于西西里和南亚平宁，是一种富含有机质，适合作物生长的土质……”
白发苍苍的老讲师用带着一点伊奥尼亚口音的希腊语在讲台上缓缓地讲述着。他的课本来就枯燥，再加上语言不通，这对于以通俗拉丁语作为日常语言的罗马学生而言，其难度丝毫不亚于在二十一世纪用威尔士口音的英语给中国的中小学生授课，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学生能跟得上老师的进度。
“为什么我们一个教拉丁修辞学的学校，会请这帮希腊人来讲农业知识啊……”
琪亚娜打了个哈欠，戳了戳她身旁的芽衣。
“好好听课。”芽衣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马略执政官说过，我们不能只满足于自己辉煌的文化，还要学会汲取来自其他民族的智慧成果。希腊是个伟大的民族，他们的科学、文学和艺术都有很多值得我们罗马学习的地方。琪亚娜，多学一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芽衣姐姐。”还没等琪亚娜回话，一旁的布洛妮娅就插嘴道，“苏拉执政官虽然去世了，但他的党羽一直散布在罗马的各个角落，一直把马略执政官挂在嘴边，可是会很危险的。”
“切，谁会怕他们。”
芽衣撇撇嘴。罗马共和国的言论一向是以异乎寻常的自由著称的，无论是多么残暴的独裁者，都没法杜绝公民们在大街上议论他的时政得失，这也应该算是这个独特的国度最大的特色之一吧。这在后世的天命可是没法想象的——你想在罗马的大街上议论奥托？女武神马上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友善”地请你去教会做客。
这就是后世的学者们所怀念的“公民社会”吧。在罗马共和国，公民是一种受人尊敬的社会身份，他们不仅是和平时期纳税的主体，战争时期罗马军团的组成者，还是整个国家政治生命的细胞，享有着超乎想象的权利和自由。
下课钟声终于响起，虽然年迈的希腊学者因为耳背而听不到学园中央那口青铜大钟发出的悠扬声响，但还是得到了同学们“带着遗憾”的提醒。他小心地卷起手中珍贵的羊皮纸书稿，慢悠悠地走出了教室。
“走吧。”芽衣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时间还早，去我家吧，让你们尝尝我新学的菜品。”
罗马人的学园都是半天制的，公民们上午汇聚在这里学习最新的知识，下午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为庞大国家的运转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三个女孩肩并着肩，说笑着走出学园大理石制成的大门。大门两侧是两尊著名的雕像，分别是主神朱庇特和学生们的保护神密涅瓦。这些神像都是真人大小，采取传统雅典式的雕刻技巧，线条繁复，精美绝伦。
琪亚娜扫视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
此时正值中午，亚热带夏季的太阳悬挂在天际，烘烤着这座举世瞩目的伟大城市。即便如此，那洒扫得一尘不染的整洁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街道上铺着平坦的石板，两边是缤纷多彩的花丛，无花果树、橄榄树、夹竹桃和山毛榉比比皆是。花团锦簇，树影婆娑，让人心旷神怡。
由于天气炎热，人们也穿着夏季的衣装。男人们的“托加”五花八门，有的装饰华丽，有的朴素低调，折射出众生百态。街道上也能经常看到穿着“斯托拉”的年轻姑娘，这种无袖的长裙下露出的肌肤被阳光晒得呈现出古铜之色，骄傲地展现着属于青春的魅力。
在罗马的街头，你能看到来自世界各地，样貌各异的人们。与那些把城中的居民区别为“公民”和“外邦人”的希腊式的城邦不同，罗马虽然也有着“公民”身份的严格界定，但它拥有着完备的“万民法”，用以规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无论是人际交往还是商业贸易，不同民族、不同语言的人们都一视同仁地适用“万民法”，享有平等的民事主体身份。这种海纳百川的智慧也许就是这座城市之所以伟大的原因之一吧。
芽衣的家离学园并不远。她的父亲，曾经担任伊利里亚（今巴尔干半岛靠近亚得里亚海的海岸地区，即威尼斯人所称的“达尔马提亚”）总督的雷电龙马本来有个很气派的府邸，可他却在一年多以前被元老院判决为“叛国罪”，流放到了外高卢（今瓦隆和诺曼底一带）。
幸亏罗马人的法律不像那些蛮族，一人犯罪绝不会株连到家人，但罗马共和国的财产权毕竟还是家长负责制的，雷电龙马的财产被共和国政府没收，芽衣和她的母亲只好借住在亲戚家。
在罗马这样一个极其看重名誉和道德的国度里，父亲的“叛国罪”和流放给这个姑娘造成的打击和伤害是难以估量的。在学校，芽衣被同学们冷落排挤；在家里，她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芽衣的身心都出于崩溃的边缘，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琪亚娜向她伸出了友善的援手，成为了她最好的朋友。
患难之交往往是最难能可贵的，也是最刻骨铭心的。借用后世狄更斯的巧妙比喻，当挫折将芽衣的心灵划得遍体鳞伤之时，是琪亚娜温柔地包裹住了芽衣的心，止住汩汩的鲜血，后来芽衣心灵的伤口愈合了，琪亚娜也就被永远留在她的心里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琪亚娜很自然地挽起了芽衣的手，芽衣也任由她拉着自己。紫发少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温柔的笑意填满了她看向琪亚娜的眼神。
一旁的布洛妮娅将这一切看入眼中，撇了撇嘴，表示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甚至想回孤儿院去找希儿。
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将点点光斑洒在少女们的身上，形成美轮美奂的画卷。我们多想让这一幕永远持续下去，只可惜，在崩坏肆虐的世界里，这样的愿望也注定只能是虚妄。
街道上的嘈杂吸引了女孩们的注意。人群溃散着，后退着，在大街上慌不择路的乱作一团。在他们身后，一群外型奇异的家伙带着白色或粉色的外壳，使用利爪、尖刺或獠牙攻击着看到的一切生物。
“这是……崩坏兽？”
琪亚娜俏脸一变。她的父亲，齐格飞·卡斯兰娜正担任新一届的平民保民官，处理过不少崩坏侵袭的事件。这些可怕的家伙就像是凭空产生一般，席卷着城市和乡村，每一次的出现都会带来不小的灾难，给庞大的共和国造成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些崩坏兽，现在居然直接出现在罗马城了吗？琪亚娜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罗马被称为“永恒之城”不是没有原因的，自从建城以来，到现在已经有七百多年了，罗马城只有聊聊数次被短暂地攻陷过，还都是在遥远的“王政时代”，自从光辉的共和国屹立在这座城市上以来，罗马人遇到过无数强敌，但还没有一个敌人能真正突破它的城墙。
而现在，崩坏做到了。
“我得去拦住它们，好让大家安全撤离！”
卡斯兰娜家族的血脉熊熊燃烧着。作为卡斯兰娜家族嫡系的独女，琪亚娜从小就从父亲那里学习使用重剑，从母亲那里学习使用长枪。虽然她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但论战斗能力已经可以不输给那些身经百战的军团战士了。
“琪亚娜！”芽衣连忙拉住她，“别冲动，崩坏兽那么多，你一个人怎么对付的过来。与其无谓地牺牲生命，不如赶快去通知执政官，让他们组织军队进行抵抗，这样才能拯救更多的人！”
……
这次的崩坏规模并不大。现任两位执政官之一的卢奇乌斯率领着精锐的军团赶来，很快就平定了骚乱。整肃的罗马军团仿佛一台机器一般高效率地运转着，他们掩埋了崩坏兽和死难者的尸体，修复了受损的街道和房屋，一切善后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有一件有趣的小事：罗马士兵们在清理现场时，在废墟里发现了一个白发小女孩。女孩身上披着样式奇怪的黑色袍子，胸前挂着小巧的十字架纹章，神情呆滞，好像是失忆了一般。士兵们尝试着问她一些问题，女孩偶尔说出的几个字还都是这些使用古典拉丁语的罗马人听不懂的话。
猜测她的身份无果后，士兵们只好把这个姑娘归入因崩坏而无家可归的难民之中。然而，就在士兵们再次来到她所在的这片废墟，想接她去难民的临时居所之时，女孩却毫无预兆地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
“昨天……昨天的鸡腿……真好吃……”
琪亚娜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还不时念叨着梦话。
芽衣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家伙本就不爱学习，自己因为太宠着她，实在没法下狠心说教，而布洛妮娅在半年前就离开了她们，跟随着她的导师一起去了高卢，就更没人能管她了。
说起来，布洛妮娅今天就能回到罗马了吧，芽衣有些开心地想着。一想到能见到阔别已久的好友，总是让人无比的开心。
半年前，就在那场崩坏发生之后不久，布洛妮娅的导师，威名赫赫的前任大法官瓦尔特被元老院任命为西班牙总督。年轻的政治家认为实践就是最好的教学，希望布洛妮娅能和他一起去西班牙上任。
布洛妮娅当然舍不得她亲爱的朋友们，但琪亚娜，芽衣和希儿私底下偷偷讨论过，认为跟在那位天才般的导师身边是对布洛妮娅而言最好的选择，因此就轮番劝说布洛妮娅，这才坚定了前往西班牙的决心。
在西班牙的半年，布洛妮娅给朋友们写过几封信，说她跟在瓦尔特的身边，每天都在学习行政、法律和军事。芽衣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证她这位好朋友飞跃式的进步了。
半天的课程终于在少女的期盼中结束了。琪亚娜这家伙一下课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蹦蹦跳跳，精神百倍，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
“快快快！”
她拉着芽衣就往外跑。
“今天中午是瓦尔特总督的凯旋式，纪念他在西班牙击败了卢西坦人和加拉埃西人，巩固了共和国神圣的边疆。布洛妮娅会跟在她的导师的身后进城，一会儿人肯定很多，我们不赶紧去，就抢不到最好的位置了！”
她们在孤儿院门口和希儿接了头，三个姑娘风风火火地跑向北方的城门，凯旋仪式举行的地方。
……
当广场上十二铜表指针的阴影同时指向正北之时，西班牙总督瓦尔特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在鲜花和欢呼声中缓缓入城。
在他身后，是两列手持战斧的仪仗兵，他们拿着象征权柄和独裁的斧头，高挑着罗马的鹰期和另外两面在西班牙战场上缴获的敌军战旗。唯一不同的是，崭新罗马的旗帜迎风招展，从头到脚都充满了英武的朝气，而那两面战败者的旗帜上布满了破洞，无精打采地向这座征服者的城市低下了头颅。
年轻的总督带着和煦的微笑，向道路两旁围观的公民们致意。瓦尔特虽然年轻，现在还不到三十岁，但他在七八年前就步入了政坛，先后担任罗马的神庙祭司、军事保民官、市政官和大法官。
这个年轻人野心勃勃，才华横溢，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在行政领域，他善于与人打交道，坚持亲历亲为，在担任市政官时修整道路，举办竞技比赛，修建了各种各样的公共服务设施，深受市民们的爱戴；在法律领域，他是能与著名的法学家西塞罗分庭抗礼的学者和法官，曾经成功地为一名被控有罪的将军做了精彩的无罪辩护，其辩护词之精彩足以写入史册；在军事领域，他熟悉罗马军团的战斗风格，做事果断，充满热情，击败过数不清的敌人。
借用后世的学者富勒的话来说，瓦尔特是一个“拥有激动人心的力量，能完成不可思议的任务”的人，他“利用人类的弱点，利用一切规则，但并不惨无人道”，“一切做法都极具功利性，但又有颗不死的少年英雄之心”。
在他的身后，银发少女骑着马，遥望着罗马城的人山人海。作为瓦尔特的学生和助手，这颗正冉冉升起的新星也得到了罗马公民们越来越多的关注。她工作认真，头脑聪明，很快就能学会了她那位伟大导师的本领。假以时日，她很可能是成为罗马政坛的另一方巨擎。
琪亚娜看到了布洛妮娅，就挥舞着手臂向她欢呼，希儿也在她身后蹦跳着。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布洛妮娅看向她们所处的方向，向她的朋友们投来甜甜的笑容。
……
“该死，这家伙竟然敢用执政官规格的仪仗！”
凯旋仪式专门搭建的高台上，执政官克温图斯咬牙切齿，低声咒骂着。此时此刻，瓦尔特身后的那种仪仗，可是只有执政官才有资格使用的啊！
“瓦尔特·杨。”另一位执政官，先前提到过的卢奇乌斯同样阴沉着脸，“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以为仗着自己的功劳和声望就可以做出僭越的事情。我想他此番提前回到罗马，就是为了和我们竞选下一任执政官。”
“必须给他一点教训，也让那些愚蠢的市民们看看，谁才是他们的执政官！”
……
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在凯旋游行的中段。就在总督的仪仗经过的时候，人群中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嘘声，鸡蛋、土块和苹果纷纷向正在行进的队列砸来。人们高声嚷嚷着瓦尔特这些年来的污点，从负债到私生子不一而足，极尽言语攻击之能事。
跟在总督身后的士兵们气坏了，他们冲向闹事的人群，人群一哄而散，那些捣乱分子们也夹杂其中，消失在罗马城弯弯绕绕的街巷之中。
“老师……”
布洛妮娅咬着银牙，把一个砸在瓦尔特头顶的鸡蛋小心地取了下来，黏黏糊糊的蛋清糊在瓦尔特褐色的头发上，显得颇为狼狈。
“老师，我们一定会把这些捣乱分子抓住的！”
少女愤愤不平地挥舞着小拳头。
瓦尔特摆了摆手，接过一旁的亲兵递给他的毛巾，把头发擦干净。
“没用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阴翳，“罗马人崇尚自由，任何人都可以表达他们的不满，即使抓住了他们，法庭也会宣判他们无罪的。而且，我不相信他们背后没有人指使。”
“是奥托吗？”
布洛妮娅猜测着。奥托·阿波卡利斯（当然指的是这个世界泡里的奥托）是另一位战功赫赫的年轻罗马将军，他在镇压叛乱，开疆拓土方面树立了崇高的威望，同时兼任着罗马多神庙的最高祭司，也是此次竞选执政官的热门候选人之一。
“应该不是。”瓦尔特分析着，“奥托是个聪明的家伙，他应该知道，在这这种情况下，与我结盟比起树立一个新的敌人来说是更好的选择。我想，这恐怕是其他人捣的鬼。”
“走吧，先跟我去凯文的府邸，我们约好了今天见面的。”
布洛妮娅闻言，有些为难。她实在是太想去见希儿她们了……
似是看出了布洛妮娅的心思一般，瓦尔特轻笑一声：
“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的小伙伴们，去吧，之后你也没什么任务，等到需要你帮忙了我再派人来找你。“
“谢谢老师！”
闻言，布洛妮娅欣喜地向她的老师行了一礼。
……
有了此番不愉快的风波，凯旋仪式就在一片沉默中仓促落幕。瓦尔特虽是个极其看重荣誉的人，但他此刻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因此也就对此不以为意。他遣散了军队（罗马共和国时期没有常备军，战争时期由公民组成军团，战争结束后就立刻解散），径直赶往了共和国著名财阀，凯文·卡斯兰娜的府邸。
凯文不仅以善于经商，家资巨万著称，他还曾经在共和国的危亡时刻力挽狂澜，成功镇压了暴风骤雨般的斯巴达克斯起义，赢得了公民们的感激和爱戴。
分别拥有着金发和白发的两位青年俊杰早就在随从们的簇拥下在大门口等他。瓦尔特翻身下马，三人握手、拥抱，一起走进了凯文的府邸。
没有人知道他们密谋着什么。
……
“布洛妮娅姐姐！”
希儿飞扑在布洛妮娅怀里，琪亚娜和芽衣在一旁站着，识趣地没有凑上来。朋友和恋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她们对此也很清楚。
“希儿瘦了啊……”
银发少女心疼地搂着女友的腰。
“希儿有听姐姐的话，每天都好好吃饭哦。”
希儿的小脑袋在布洛妮娅怀里蹭来蹭去。
“好啦，还有别人在呢，这些事情等回去了再做。”
布洛妮娅有些尴尬地看着一旁的琪亚娜和芽衣，讪笑道。
希儿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有继续任性下去。她挽着布洛妮娅的手，四个姑娘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布洛妮娅兴奋地问大家讲述着在西班牙的见闻，欢声笑语不断。
走着走着，女孩们发现道路尽头的广场上聚集着不少人，声音嘈杂，不知道在争吵些什么。罗马人天生爱看热闹，爱管闲事，她们也不例外。姑娘们好奇地凑了上去。
“妖言惑众的异邦人滚出罗马！”
人群中传出激愤的呼喊声，不时有石块飞出，砸在被他们围在中间的老人身上。
此刻的老人颇为狼狈，身上的白袍布满了尘土，身上也被石块砸出了不少淤青，但他仍旧挺直腰杆，大声向人们讲述着什么。
如果卡莲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讶地下巴都掉下来吧。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见过两次的那位圣殿山的大祭司！
“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啊？”
琪亚娜好奇地问身旁的一个大娘。
“嘿，小姑娘，我给你说，这个异邦人真的是作恶不浅啊。他不敬罗马的诸神，宣讲一种叫什么“天命”的黎凡特信仰，还危言耸听，说如果我们不团结在天命的旗帜下，罗马很快就被被崩坏灭亡。真是笑话，我们的共和国强大而富庶，怎么可能惧怕那小小的崩坏！”
这里的骚乱很快引起了市政官的注意。年迈的市政官带着维护秩序的卫兵赶来，打着保护这位异邦人人身安全的名义，实则也是要将他驱离罗马城。
“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
卫兵们推搡着老人。
“你们不了解崩坏到底是什么。”保罗叹息一声，微微摇头，“我当然可以离开罗马，但等到罗马覆灭的那一天，可不要忘记曾经有一个叫做‘天命’的信仰，把唯一救世的方法摆在了你们面前，却被你们的愚蠢、自大和无知拒之门外。”
老人甩甩衣袖，一股巨力将推搡他的卫兵们震得连连后退。卫兵们睁大了眼，震惊于这个看起来白发苍苍的老人居然有如此强的力量。
保罗不再多言，他悠悠转身，向城外大踏步地走去。
骄傲的人们低下了头。他们错了吗？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没来由地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
布洛妮娅抿着嘴唇。她不像这些只待在坚固城墙后的公民，她去过西班牙，真正见识过残酷的崩坏将城市和乡村夷为平地的惨状。
“但是，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芽衣的情绪同样有些低落。
“咦，琪亚娜呢？”
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不见了琪亚娜的身影。
……
“老爷爷，请留步！”
郊外的小树林中，琪亚娜气喘吁吁地赶上了白袍老人的脚步。
保罗微笑着转过身，对于她的到来并没有感到什么奇怪。
“卡斯兰娜家的小女娃娃，你来啦？”
闻言，琪亚娜一怔。
“您认识卡斯兰娜家的什么人吗？”
“是啊，我和你的一个长辈见过两次面，只不过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罢了。”
“老爷爷，能解答我的一个问题吗？”琪亚娜有些迟疑地问着。
“哦？”保罗饶有兴致地挑挑眉，“什么问题？”
“您能告诉我，‘女武神’是什么吗？”
琪亚娜下定了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