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狂想曲-XV（15） 分歧
当地中海畔的第一缕阳光突破地平线的束缚，洒在这座古老城市惺忪的睡颜上时，希儿就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
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知何时，昨晚还睡在她身旁的布洛妮娅已经起了身。少女站在门口，正小心地整理着身上那穿戴整齐的衣冠。那种庄重的样子，就像是要上考场的高考考生一般。
“布洛妮娅姐姐，你在干什么啊？”
希儿感到有些好笑。
“今天是元老院最高规格的大会。”布洛妮娅走到妹妹的床边，“瓦尔特老师将在大会上述职，报告此次北伐的情况，同时提出几个重要的议案，这其中也有我的任务，当然要正式一点啊。”
“别紧张，姐姐一定可以的。”
希儿总是对自己的姐姐充满了信心。
“哈哈，有希儿为我加油，我当然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的。”
布洛妮娅挥舞着小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放心，今天应该会早点回来的，到时候如果太阳还没下山，可以带希儿出去转转。”
布洛妮娅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希儿的恢复情况。希儿的伤已经痊愈得七七八八了，虽然气色还有些虚弱，但身体明显正在康复的过程之中，是时候趁着天气还不太凉，带她出去透透气了。
“好耶！”希儿的小脸上扬起雀跃的神色，“希儿一定会乖乖在家等姐姐回来的！”
……
“在高卢的战争持续了三个月零五天，截至目前，我们已经基本收复了内外高卢全境，巩固了从瓦隆沿线的防御，将崩坏兽和野蛮人（The Barbarian）驱逐到了日耳曼尼亚的森林里。”
“不过，远征军也遭到了严重的损失。在第三轮统计中，我们重新修正了第二轮统计中的数据结果，现将统计报表提交元老院审议。布洛妮娅！”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学生，“把表格给大家发下去吧。”
布洛妮娅点点头，开始组织统计报表的分发工作。
“然后，就是本年度的执政官经费申请，其中城墙维修132金塔兰特，抚恤金发放197金塔兰特，图卢兹等七十座高卢城市灾后重建帮扶资金3760金塔兰特（注，1金塔兰特通过金价折算约等于现在的66万美元，但考虑到当时黄金购买力远不如现在，所以实际价值应有所缩减）……”
瓦尔特狮子大开口式地向元老院索要着经费。虽说这些钱的用途都是合理合法的，但一次性要这么多……上百年来还都没有这个先例啊。
元老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如果真的答应了瓦尔特的要求，那么他的执政官政府也就相当于控制了罗马一年来财政收入的十之七八。这些元老们久经政坛，不会不知道让一个身兼军政大权的执政官完全掌握财政，其权力会膨胀到多么可怕的地步。
可是，他们看着会场外全副武装的士兵和群情激愤的市民们，又不得不考虑对瓦尔特说“不”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外面都是瓦尔特手下的士兵，这个具有非凡魅力的统帅又在普通民众中间享有崇高的声望，如果他这些正当的请求被拒绝，不知道他那些疯狂的追随者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在元老们左右为难之时，一直同样被追随者们簇拥着，坐在角落里隔岸观火的奥托却站起身来，轻咳一声，缓缓走上中央的主席台。瓦尔特站在台上一动不动，静静地注视着他一步步地踏上台阶。
“我的朋友，看来你遇到了一些麻烦啊。”奥托微笑着，“不用担心，让我来吧。”
瓦尔特注视着他那隐含着多重意味的微笑，褐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一言不发地向后一步，为他让出了发言的位置。
“尊敬的元老们，亲爱的同僚们。”
奥托手扶大理石的讲台，环视全场。
“瓦尔特执政官为我们带来了前线的好消息，在我们的勇气和团结之下，崩坏失去了它那锋利的獠牙，退回它的老巢去舔舐可憎的伤口。而我，将要向大家汇报另一个好消息。”
布洛妮娅在台下站着，看到瓦尔特从主席台上走下，连忙迎了上去。
“奥托执政官要说什么？”
她小声问着。
“不知道。”
瓦尔特望着台上那个春风得意的金发青年，脸上带着隐隐的不安。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女武神’这种存在。”
奥托继续用他那洪亮的声音说着。上文提到过，在罗马，想成为一名成功的政治界就必须得有足够大的嗓门，因为这个时代可没有扩音器那种玩意儿，要让偌大会场里上千号人都听见你在说什么，确实是件挺让人头疼的事情。
“抱歉，我无意亵渎拉丁民族的神灵。使用这个来自于异教徒的词汇并非刻意，只是我们在所罗门的古迹里发现来自那些失落文明的遗赠时，它就被这样命名着。”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种利用崩坏能改造人的身体，并最终制造出一些能够像那些来自崩坏的使者一样，使用崩坏能战斗的战士。”
他的声音很平淡，并没有使用平时在公民集会上那种富有激情的演讲惯用的语调，可依旧在听众间造成了不小的反响。
罗马人已经与崩坏战斗了上千年。无论是当年的那个累土小邦，还是现在这个庞然大物，罗马始终笼罩在崩坏的阴霾之下，怎么也洗不清脸庞上那由它带来的黑色污泥。可以这么说，崩坏是骄傲的罗马人千百年来唯一没有战胜的敌人，是他们最深恶痛绝，也最恐惧忌惮的对手。
现在，奥托身为共和国的执政官，居然要主动接近崩坏，还要异想天开地借助崩坏的力量来对付它自己？即使元老们都是共和国最有智慧的饱学之士，也难免对他大胆的想法抱有惊奇和怀疑的态度。
“是的，我们现在在这一项目上取得了关键性的突破，虽然还不稳定，但已经能够让一些具有较好崩坏能抗性的人体兼容少量的崩坏能。我们发现，古人将这些能使用崩坏能战斗的战士称为‘女武神’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往往是年轻的女孩，具有着最好的崩坏能抗性，也最容易在我们的实验中存活下来。”
“本来，我们有个特别成功的实验体，今天可以带来让大家检验一下这段时间来的科研成果。可是，她身上出了些意外，脱离了我们的掌控，现在正叛逃在外……哦对了，大家可能有所不知，此次袭击罗马城的罪魁祸首之一，就是那个女孩哦。”
台下，听着奥托那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布洛妮娅猛地睁大了银灰色的眸子，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
“他是说……芽衣姐姐？”
不出意外，他的话就像投在平静湖面上的石子一般，在人群中激起了强烈的反响。人们议论着、争吵着，喧闹的人声几乎把元老院的房顶都要掀翻了。
现场迅速分成了主要的两派，以元老院元老为主的一派坚决反对奥托这种以非自愿的人体实验为基础，灭绝人性的“女武神”计划，认为这有悖最基础的道德和理性，不符合罗马共和国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人文主义精神，必须立刻停止。
人文主义，说白了就是以人为重，将人的个性和价值置于最重要的位置之上，认为无论做什么，无论为了什么目的，都不应以人的自由和尊严为代价，着重保护每一个人生存和发展的天然权利。
“女武神”计划虽然对于对抗崩坏而言极具诱惑力，但无疑会在个人的层面上造成大量的迫害和摧残，是这些共和国最坚定的人文主义者们所不能接受的。
相反，在会场外旁听的公民代表们却对奥托的发言报以最热烈的欢呼。以激进派元老和青年军官们为主心骨的派别是“女武神”计划的支持者。不像那帮常年呆在罗马城，只知道缩在坚固的堡垒里研究学问的老古董们，他们大多数人都曾经亲临前线与崩坏战斗，知道这个敌人的危险与恐怖。
与此同时，不少人都亲眼目睹过崩坏肆虐后留下的惨状：倒塌的房屋、毁损的道路、遍地的死伤、绝望的哭号……每一位有良知的人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再降临在自己的同胞们身上。与之相比，“女武神”计划的残忍……也许是可以接受的吧？
瓦尔特咬着牙，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他没有想到，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盟友竟然已经疯狂到这种地步。
奥托今年能在这里说出这些话，就表明他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且做过周密计划的。很显然，奥托认为自己计划的准备已经成熟，已经到了可以公之于众的地步……瓦尔特不敢想象，在这之前，他已经做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为多少人带来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奥托！”
瓦尔特向前大踏一步。
“怎么？”
奥托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台下的瓦尔特。
“我的朋友，你愿意和我一道，为将崩坏驱逐出这个世界而战吗？”
深吸一口气，瓦尔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褐色的眼瞳紧紧地盯着奥托。
“我的朋友，你应该也知道，‘为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战’，和‘为将崩坏驱逐出这个世界而战’，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吧。”
奥托一怔，目光闪烁着。片刻之后，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瓦尔特依旧紧盯着他。
“后者。”
奥托淡淡地说。
“我选择前者。所以，很遗憾，我不能再与你同行了。”
……
“怎么了？布洛妮娅姐姐。”
听着希儿那带着关切的提问，布洛妮娅叹了口气。果然，想瞒过这个小丫头，还是不太可能啊……明明自己都已经尽力掩饰，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心事的……
“是今天元老院大会上的事情，有些复杂，我一会儿慢慢和你说吧。”
她并不是真的想瞒着希儿，毕竟她俩之前已经互相做出过承诺，要永远信任彼此，无论有什么事都不瞒着彼此的。布洛妮娅只是太累了，她四仰八叉地倒在床榻上，用胳膊掩住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累啊……一想到今天会上的那些烦心事，布洛妮娅就觉得心力交瘁。果然，现在的自己还是不够成熟，不够强大，一遇到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就会本能地感觉到迷惘和恐惧吗……
对了，她还答应过希儿什么来着……布洛妮娅想到这里，又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凑到希儿面前，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对了，早上出门前答应希儿，如果今天回来得早，就带希儿出去转转的。”
她望着窗外的天色。
因为奥托的节外生枝，大会在一片混乱中草草收场。奥托的“女武神”计划没有得到那帮保守的元老们的通过，就带着随从和支持者们扬长而去，留下争吵不断的众人。布洛妮娅和瓦尔特不得不动用军队维持秩序，费劲千辛万苦才将激动的元老和代表们劝离，这才没有发生进一步的冲突。
所以，她今天回来得竟然相当早，现在太阳还悬挂在西方的天际，将橘黄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带来温暖和光亮……这能说是因祸得福吗？布洛妮娅苦笑着。
“希儿倒是无所谓的哦，如果姐姐不开心的话，希儿也可以陪姐姐在家里说说话的。”
希儿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她在床边坐下，拉住姐姐的一只小手，企图给她带来一点温度，可她的手比布洛妮娅的还凉，只好恹恹地又缩了回去。
“没事，我也需要出去转转才能散散心。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希儿虽然伤势痊愈了，可身体还很虚弱，肯定不能长时间走路。布洛妮娅借来了一辆轮椅，让希儿坐在上面，自己慢慢地推着妹妹，走在后面。
时节已届初秋，虽然太阳还没落山，但布洛妮娅依然害怕希儿着凉，就找来一件自己的衣服披在妹妹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放心。
出了市政官的府邸，两人专挑人少的小路，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布洛妮娅缓缓地给希儿讲述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有的时候，我真的感到很幸运。”银发少女微笑着，“不论遇到什么烦心事，我都有希儿肯听我唠叨，要是没有希儿，我只能自己憋在心里，说不定就有什么心理问题了呢。”
“光说说又不能解决问题。”
坐在轮椅上的希儿嘟了嘟小嘴。
“谁说的。”布洛妮娅却对此不以为然，“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只要能说出来，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问题也就解决了一半了。”
“所以说，瓦尔特执政官会怎样面对这件事呢？”
希儿有些好奇。
“不知道。”布洛妮娅摇了摇头，“奥托执政官是个认准了自己的道路就会一直走下去的人，偏偏老师也是这样。所以，要想轻易地弥合他们二人之间的争端，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元老院会站在哪一边？公民大会呢？军队呢？”
希儿跟在布洛妮娅身边时间长了，对于这种事情也是耳濡目染。
“不知道……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布洛妮娅轻轻地敲了敲希儿的小脑袋，“这些交给姐姐来，希儿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其他的都不要想。”
“好，都听姐姐的。”
希儿甜甜地笑着。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事，都有姐姐温暖的怀抱保护着自己，为自己遮挡来自外界的风风雨雨。希儿是个从小就没有亲人的孩子，布洛妮娅姐姐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一直都像个真正的姐姐那样呵护着自己，这份情谊，希儿永远记在心中。
“那就不要说这些事情了，说些开心的事情吧。”希儿注意到了姐姐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姐姐推我走了这么久，应该累坏了吧，快找个地方坐下歇歇。”
二人走进一处带着喷泉和花卉的公园。在罗马的街边，这样小巧而精致的公园比比皆是。罗马人不仅和希腊人一样，拥有地中海畔明媚的阳光和旖旎的气候，还从他们那里继承了热爱美和艺术的性格。他们在城市里建造了数以百计的公园、广场和喷泉，请专门的设计师和雕刻家为之进行装饰，作为市民们平时休闲和集会的场所。
“这些公园，平时都是由布洛妮娅姐姐负责维护的吗？”
希儿环视着花团锦簇的公园，啧啧惊叹道。
“是啊，这些都是市政官的工作，我们专门雇佣了上百人，每天负责城市公共设施的清洁、维修和管理。对了，公民大会委托市政府，从伊比利亚移栽的悬铃木前两天运到了一批，现在栽种在市中心的公园里，什么时候希儿身体好了，我带你去看看啊。”
“布洛妮娅姐姐每天这么忙，希儿还总是麻烦姐姐陪自己出来玩，是不是有些不懂事啊？”
希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小手。
“没有啊，每天和希儿在一起，都是布洛妮娅最快乐的时候。而且……”布洛妮娅坏笑着，“谁叫希儿不肯自己出来玩呢？我总不能一直让你呆在家里吧。”
小时候的经历让希儿养成了怕生的性格，没有布洛妮娅陪着，她可不敢一个人上街。
“啊！”
希儿突然的惊叫声让布洛妮娅吓了一跳。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小虫子飞到希儿身上，希儿慌乱地拍打着，样子颇为滑稽。
布洛妮娅微微一笑，伸手将虫子驱离，见到虫子飞走了，希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才几天没出门，连小飞虫都怕啦？”
布洛妮娅开着玩笑。
“当然怕啊，那种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虫子，看起来最吓人了，谁知道会不会咬人。”
“哼？敢咬我家希儿的话，我非得把它捏死不可！”
布洛妮娅扬了扬小下巴，装作凶狠地说着。
“好啦，不至于不至于，而且，布洛妮娅姐姐……”希儿的小脸突然不可觉察地一红，“能……先把手拿起来再说吗？”
布洛妮娅一怔，这才觉察到刚才驱赶完虫子，自己的手就自然而然地搭在希儿身上，而且这位置……还是不可言说的那种……
“啊哈哈……”
老脸一红，布洛妮娅讪笑着，闪电般地把手缩了回来。
“小时候又不是没摸过。”
她小声地嘀咕着。当然，她可不敢让希儿听见她在说些什么。
希儿双手支撑在轮椅两边的扶手上，扬起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静静地出神。
夕阳西下，沉落的斜阳将西方天际映得一片火红，与之对应的，东方的天际则被蓝紫色的暮霭所笼罩。炽烈的金、热情的红、纯净的蓝、梦幻的紫……令人迷醉的色彩在天空上交织成一片渐变色式的画卷，令人陶醉其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好美啊……”
希儿感叹着。谁也不知道她是在说给身边的布洛妮娅听，还是仅仅在喃喃自语。
“是啊，真的好漂亮。”
布洛妮娅也仰着头，和希儿欣赏着同一片美丽得如梦似幻的天幕。
“不知道那些能飞的人，在天空看到这样的景色，得美到什么程度啊！”
希儿突发奇想式地憧憬着。
“是啊……琪亚娜姐姐会飞，芽衣姐姐会飞，西琳……也会飞，她们能看到的世界，是不是很美，很美啊……”
“是啊，她们一定能看到一个，我们这些在地上的人看不到的世界吧。”
两人沉默着。听着希儿这无心说出的话，布洛妮娅陷入了莫名的思考。
是啊……看不到的世界吗……
这么说来，那个名为“崩坏”的世界，也是只有她们几个人，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的吧……
所以说，一直以来做错事的那个人，也许只有她而已吧。
……
“天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在那之后，两个姑娘又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布洛妮娅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筋骨，推着希儿的轮椅，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冷吗？”
一阵寒风吹过，希儿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布洛妮娅连忙关切地问着。
“不冷，只是风有些大。”
希儿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
此刻的二人正走在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里，寂静的氛围让这初秋的傍晚更显得清冷。
快点走吧，别让希儿着凉了。
想着想着，布洛妮娅加快了脚步。而且，她的内心深处，总有种没来由的、隐隐的不安感笼罩着。
“两位，能否借用一点时间。”
淡淡的女子声音从前方不远处响起。这声音清脆悦耳，可在现在的布洛妮娅和希儿听起来，却有种让人禁不住遍体生寒的感觉。
“谁在那里！”
布洛妮娅向前踏出一步，把希儿挡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道黑影矫健地从一旁的房梁上跃下。年轻的金发女孩一手提着长枪，一手叉着腰，笔直地挺起腰杆，挡住二人的去路。
“奥托执政官想请二位去府上一叙，不知……”
“奥托执政官要是真的想找我，大可让你去市政厅，何必偷偷摸摸在此堵截？而且……我们之间的事情，关希儿什么事？”
还不等她说完，布洛妮娅就冷笑着打断她的话。
听着她的反驳，金发少女，也就是幽兰黛尔并不生气。她蓝色的美眸注视着对面的布洛妮娅，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么说来，市政官大人是不肯跟我走了？”
“你要是这么做，奥托执政官和老师之间，可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啊。”
布洛妮娅轻叹一声。
“他们之间，不早就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了吗？”
幽兰黛尔不再废话，提着手中泛着森寒光芒的长枪，一步步地接近着布洛妮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