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狂想曲 番外篇 圣诞节后
“圣诞节已经过去了呢。”
卡莲相当熟练地将厚重的黑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夜景。
“是啊，一年又一年，过得真快。”奥托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总感觉去年才刚刚来到，没想到，一转眼就到今年了。”
“每年的圣诞节和元旦，你还是会习惯回到维也纳来过啊。”
从半开着的窗户向外望去，地面上还积着厚厚的雪，寂静的庄园里漆黑一片，只有远方城市的灯火提醒着卡莲，这里是千年古都的近郊。
“相比于天命总部，还是这座故都更有节日的感觉。”
奥托耸了耸肩。
自从维也纳失去了与罗马并称“天命双都”的资格以来，古老的城市就渐渐褪去了属于自己的光环。那曾经被无数文人墨客歌颂过的蓝色多瑙河，此时也早已变成了一条灰色的、充满泥沙的河流，静静地流淌在失落的古都身边。
但正是因为如此，这座拥有着典型的中欧风情的城市最大程度上保存了旧日的风貌，无论是曾经哈布斯堡王室的宫殿，还是承载着梦想的大学和教堂，都和那个属于奥托的年代一般无二。
“每次我走在维也纳的街头，都能想起很多很多以前的事情。果然，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自己年轻的时候啊。”
奥托微笑着。他活了太久的时间，五六百年的时光久到让他记不清许多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记不清许多曾经遇到过的人，但只有那个时候的回忆，依旧清晰地活在他的脑海深处。
“年纪大了是事实，可记性不好这点一定是在说谎。”卡莲眯起眼眸，“没有比我的圣十字和魂钢更能赋予你清晰无比的记忆力的材料了，你说是吧？”
“是啊是啊。忘记了，也许只是不想去记住吧。”
奥托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似乎并不愿意争辩。或许是见到卡莲的次数太多的原因，现在再和卡莲在一起，他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份兴奋与狂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夫老妻式的宁静。连启蒙之律者本人也说不清楚，到底是那种感情更加珍贵吧。
“想想你自己吧，整天说我忘了这个忘了那个，你自己就没有忘记什么吗？”
“我？我忘记什么了吗？”
卡莲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
“当然是给读者老爷们更新啊！”
奥托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唯独说到这个，他才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算算看吧，已经多少天没有更新了？之前可是三天一更的速度，你高强度更新的劲头哪里去了？”
“三天一更，以前那种更新速度着实是让人有些吃不消啊……”卡莲吐了吐小舌头，“毕竟人家也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的嘛，又不是专门来挟同人小说的……”
“那你以前为什么就能做到呢？”
奥托继续不依不饶。
“当然是因为以前年轻啊！”卡莲大言不惭地说着，“现在不一样喽！人一上年纪啊，这精气神都不如以往了。以前年轻的时候，费尽心思抽出时间来码字，三天就写出一篇一万字左右的文章来，一点也不觉得累，可是现在啊，老胳膊老腿的，没法这么逼着自己喽……”
奥托有些哭笑不得。偏偏“年纪大了”这个借口，是刚刚自己用过的，现在还没发用来反驳对方。
“说白了，其实就是你变懒了呗。”
他撇了撇嘴。
“是啊。”
卡莲脱口而出，一点也不觉得内疚。
“人啊，总不能只做一件事情吧，总要有时间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你说是吧？”
她眼巴巴地看着奥托，摆出一副相当委屈的样子。
“……唉……”
奥托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行行行，你可爱，你说了算。只是，你要答应读者们，就算速度慢一点，也一定要坚持一直更新下去哦，不要辜负那些喜欢你的故事的读者老爷，好吗？”
“嗯，一定会坚持更新下去的！这几天闲暇的时间也没有白费，我已经构思好了，要把咱们这个系列写成一个三部曲，不光要把现在的罗马部分写得精彩，还要在完结以后出一个更加成熟的全新系列，就叫……《启蒙的色彩》，怎么样？”
“启蒙的色彩？听起来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呢？”
“嘿嘿，到时候就知道啦！”
……
“为什么这个葡萄还是那么难吃！”
卡莲的小脸罕见地扭曲了起来，看着手里拎着的剩下的一串葡萄，感觉扔掉也不是，不扔掉也不是，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什么嘛，还以为过了这么久，你的品味能有所提升呢。”
奥托从她手里将葡萄接了过来，自顾自地吃着。
“我可以把同样的话送给你吗？”
卡莲翻了翻白眼。
品味？能把这样发苦的葡萄当作宝贝一样，过了产葡萄的季节还不忘用昂贵的冰窖贮存，以便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它们的家伙，品味会好到哪里去？
“幸亏我们伟大的主教大人没有在农业方面发表什么重要指示，要不然，全天命的水果爱好者们指不定会在背后怎么骂你呢……”
已经过了那种一和对方的眼神接触就会心脏狂跳的阶段，现在的二人也会时不时地开彼此的玩笑。不过，谁也不会往心里去就是了。
“想出去转转吗？雪已经停了，虽然是晚上，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怕冷的吧？”
奥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当然。”
卡莲微微一笑。
……
维也纳的冬天很冷。
和大部分北半球地区正好相反，整个中欧在冬季呈现出一种南冷北暖的态势。由于南方的海拔较高，来自大西洋的暖流也影响不到这一区域，所以维也纳所在的南德意志地区可以说是欧洲冬天最冷的区域。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也许就只有酷寒的俄罗斯了。
从西边的瑞士一直到东边的奥地利，蜿蜒的阿尔卑斯山在它的北麓投下浓厚的阴影，阻挡阳光，汇聚寒潮，形成一个巨大的冷空气聚集地，这也使得雪花在冬天的维也纳显得非常常见。
新年过后的夜里，一般人家都会围坐在火炉旁，讲些古老而经典的传说，或是享受一年的劳作后丰盛的晚宴。然而，在维也纳林山的羊肠小道上，正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着。
“小时候我们也会来这里玩，我还爬树给你摘过果子呢，还记得吗？”
凛冽的寒风似乎没有给卡莲造成半点影响。此时，少女的眼中正闪烁着怀念与兴奋交织的光芒。
“当然记得了。”
奥托看着周围茂密的林木。这一片山林曾经是奥地利的皇家园林，可哈布斯堡家族的末代君主们整日忙于与天命教会争夺权力（没错，他们主要的敌人就是此时正走在林中的这一位），对这里疏于管理，只是派出一些护林员，防止盗猎盗伐等非法行为。所以，这片面积颇大的森林也是因祸得福，保留了原汁原味的原始风貌，成为全欧洲都很少见的温带原生林之一。
“小时候，你想教我爬树，可我总是笨拙地爬不上去，还摔得鼻青脸肿，最后还是麻烦你一个人爬上去摘了果子，然后拿下来和我一起分享。那时的我总是想，我这么没用，卡莲会不会嫌弃我啊？会不会不愿意和我一起玩啊？可是，每次你都用行动证明，我其实是多虑了。”
奥托慢慢地走在前面，微笑着说。
“也许这就是爱吧。”
跟在他身后的卡莲小声嘀咕着。
“爱你个头啊！那时候你才几岁，就喜欢上我啦？”
“对啊，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
卡莲倒是颇为认真地歪着小脑袋，似乎想回忆起些什么。
“你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大概是在你成为女武神以后，第一次执行任务回来，就喜欢上你的吧。”
“哦？为什么？”
对于这个话题，卡莲显然非常感兴趣。
“因为你的眼神啊。”
奥托转过身，盯着身后女孩那双乌黑的水灵眸子。那个时候，这双眼睛，还是蓝色的吧……
“每次执行任务回来，我都能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一颗闪耀着的、金子般的心。你想用自己的行动保护更多的人，让崩坏和苦难远离大家，让每一个人都能幸福快乐，对吧？”
“原来，眼睛真的是会说话的啊……”卡莲咬着自己的嘴唇，“可是，现在的我，已经变了，不是吗？我已经不会守护我曾经立下誓言所要守护的人民了，现在的我只会履行自己令人压抑的，又有些残酷的使命了，不是吗？”
“谁说的？”
奥托轻笑着。他看向卡莲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未曾变化过。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无时无刻，不都在为所有人而战吗？只是这战斗的方式，和以前不同罢了。”
“奥托……你知道什么了吗？”
卡莲有些震惊地盯着眼前这个金发的青年。
奥托的眼神略微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卡莲，或许此时需要一个代表着支持与安慰的怀抱。”
落雪的林间小道上，男女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
“这是近些年来才开始流行的，你一定没吃过。”
“什么啊，这不就是刚刚才见过的雪吗？”
卡莲有些疑惑地看着奥托递给她的形状奇异的食品。
“早在十七、十八世纪，法国和意大利的贵族们就有吃冰淇淋的习惯了，现代意义上大众可以接触到的冰淇淋则起源于二十世纪的美国。你虽然成天在世界各地奔波，可想必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品尝这些。正好，这是这座庄园特制的，你尝尝看，绝对好吃。”
“这座庄园……特制的？”
卡莲隐约间有些不好的预感。
“没错，冰淇淋里不仅加入了糖和奶油，还加入了用特产的葡萄压榨蒸馏制成的浓缩汁。”
奥托自豪地为她讲解着。
“我能不吃吗？”
卡莲似乎已经被这种葡萄留下了心理阴影。
“尝尝看吧，就算你不喜欢吃葡萄，也绝对会觉得这种冰淇淋很好吃的。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看着奥托如此热切的神情，在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卡莲还在在苦葡萄和让奥托不开心之间选择了前者。她硬着头皮咬了一口。
“……确实很好吃诶！”
随着冰淇淋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卡莲有些惊奇地说着。
奥托喜欢的这种葡萄，虽然有着发苦发涩的特点，但葡萄的香气却是异常浓郁(这也是为什么它适合酿制葡萄酒的原因之一)。在糖和奶油的作用下，葡萄原有的酸苦完全被掩盖住了，同时不吃葡萄，只使用葡萄汁的方法也很好地避免了葡萄的涩味。扬长避短之下，葡萄的香气和冰淇淋的香甜完美结合，呈现出独有的风味。
“果然，奥托推荐的东西，都不会差呢！”
卡莲由衷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