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狂想曲-XLI(41) 安哥拉长毛兔

作者:崩坏3同人专栏 更新时间:2022/4/17 14:48:54 字数:8102

崩坏狂想曲-XXXXI(41)

安哥拉长毛兔

铺着金黄色地毯的大厅里人头攒动,悬挂在天花板和墙壁上的火把将这里照得如白昼一般。如果不加说明,人们甚至会以为这是罗马某位高级将领在召开最正式的作战会议。

芽衣坐在长桌边的首位上,一边把玩着手中小巧的水晶杯,一边环视着在场神色各异的人们。

以往,崩坏的巢穴总会呈现出阴森恐怖的迹象: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聚集在一起,肮脏、混乱和暴力是他们永远的基调,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已经占领了大片大片的罗马领土,将他们美轮美奂的建筑和装饰品据为己有,竟然也堂而皇之地讲究起了排场。

芽衣冷漠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既不阻止手下们的暴行,也不参与他们的任何活动。那些有资格见到芽衣野蛮人的首领们谁也不知道,他们这位美丽到让人感觉不真实的统帅究竟在想些什么。

少女看着围坐在桌边的这群野蛮人,内心中升起一阵由衷的厌恶。说实话,她对自己手下的这帮人缺乏哪怕一丁点的好感。自从入侵罗马以来,他们一路上胡作非为,将城镇和乡村付之一炬,肆意屠杀遇到的一切平民,因为抢劫到的战利品自相残杀。

强行压制住心里的厌恶,芽衣缓缓开口,少女清冷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

“诸位,我们离开日耳曼尼亚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一个月以来,我们的战士披坚执锐,攻克了一座又一座坚固的城池,让骄傲的罗马人一听见我们的名字就恐惧地发抖。这一切,都是在座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在这里,我代表崩坏,向大家的成绩表示认可和感谢。”

芽衣的话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些有权有势的酋长和首领,他们之所以臣服于崩坏,一方面是因为畏惧它那恐怖的邪恶力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崩坏为他们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提供了最强大的后盾。

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曾经在罗穆卢斯要塞外的战场上,见识过芽衣那毁灭性的一刀。对于这些人来说,法度、秩序和公义没有任何的约束力,他们只追随强者,而芽衣则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有足够的资格成为他们的统帅,也因此得到了众人的尊敬和爱戴。

他们可不知道芽衣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多么的违心。听到她称赞自己,这些家伙一个个乐得手舞足蹈、大呼小叫,就差当场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芽衣低着头,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水晶杯。这个缴获来的珍宝在火光的照耀下映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显得精美绝伦。她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直到大厅里重新变得鸦雀无声。

“虽然我们以及取得了不计其数的胜利,但是依然不能因此而懈怠。约书亚大人将崩坏的旗帜交到我的手中,就是让我带领着大家,将腐朽衰弱的罗马摧毁。只有在废墟上,我们才能建立起我们自己的国度,一片属于崩坏的乐土。”

“大家休整得应该也差不多了。丰饶的波河平原为我们提供了充足的粮食,溃败的罗马人给我们留下了堆积如山的武器。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再次南下,歼灭屯扎在拉文纳的敌军主力,一鼓作气攻占罗马。”

第二次欢呼在大厅里爆发了。他们原本以为,芽衣大人将他们召集在这里,仅仅是为了例行的聚会,没想到,他们才刚刚占据北意大利没多久,就得到了向罗马进军的机会。

那可是……罗马啊……

就算是他们,也知道罗马的光荣和伟大。一想到能将几百年来世界权力中心的象征踩在脚下,他们就兴奋地浑身发抖。

“芽衣万岁!约书亚万岁!崩坏万岁!”

海啸般的声浪在大厅中扩散开来。不少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狂喜所感染,再加上已经喝了不少的酒,进入了近乎癫狂的状态。

“阿尔弗雷德,你到西方去联系撒拉森人,让他们的十五个部族都向我们靠拢……”

“布尔扎克,你带领城外驻扎的汪达尔人作为先锋,明天一早立即南下,务必控制贯穿南北意大利的大干道中部,同时确保罗马人不会蓄意破坏道路……”

“维希坦亚,你带着我的书信,翻过阿尔卑斯山回到北方去,告诉还停留在那里的所有后备力量全部南下,决战的时刻已经临近了,我们需要所有的力量……”

芽衣并不理会喧闹的人群,而是沉着地下达着一道道命令。一张巨大的战争之网正无声无息地编织着,向罗马笼罩而去。

传达完所有的命令后,芽衣靠在椅背上,长处了一口气。她看着依旧沉浸在狂热气氛中的人群,秀眉微皱,将手中水晶杯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转出了大厅的后门,消失不见。

人们欢笑着、痛饮着,陶醉在欢乐的海洋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统帅的离去。

……

午夜本就是最为寂静的时刻,对于一座被肆虐的崩坏摧毁的城市而言更是如此。

少女的紫色长发披散在肩头,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水珠,身上的睡衣又宽又大,为她增添了几分白天没有的柔软。

芽衣将自己精致的小下巴支撑在手肘处,趴在方形的木桌上。少女美丽的紫色眸子先是眯成一条线,然后干脆直接闭上,可是,没过多久,芽衣又把眼睛睁开了。她看着桌子上摇曳的灯火,幽幽地叹了口气。

睡不着觉。

芽衣已经失眠了许多天了。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少女曾经红润健康的小脸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略带憔悴的面颊。现在的芽衣依旧美得让人心醉,而且,在卸下了白天强装出来的威严和冷漠之后,少女柔弱的一面完全暴露了出来,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在精神上,芽衣一直饱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折磨。一个人身处崩坏之中绝对是一种能把人逼疯的体验。她没有朋友,没有同伴,甚至没有一个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的人。在她身边,除了被崩坏控制的野蛮人,就是约书亚派来监视她的爪牙。芽衣每天都如履薄冰般地生活着,还要花费大量的精力来指挥这场本就让她深恶痛绝的战争。芽衣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早已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本来,洗个热水澡是她自我欺骗的办法。洗完澡以后,她能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短暂地忘记盘绕在脑海中的痛苦。可是现在,连这种方法也失去了作用。

芽衣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睡个好觉了。最近两三天以来,芽衣只短暂地睡着过一次,但那次也只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自己就被不安的梦境所惊醒。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再睡着过。

累吗?当然累。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芽衣都感觉自己被无边的疲惫感所包裹,特别是在这样寂寥无人的深夜里。可是,她还是无法安眠。

眼前一阵发黑。芽衣不知道这是因为灯油不够快要熄灭了,还是因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所能做的,就只有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自己坐在桌边椅子上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眼前的世界出现了旋转。芽衣的娇躯微微颤抖着,最终还是倒在了桌子上,失去了知觉。

……

金色的沙滩、明媚的阳光、蔚蓝的海浪……芽衣麻木地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海滩上。

好舒服……好想睡觉……

一阵又一阵无力的感觉将芽衣包围着。她脑海中的疼痛和眩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宁与平静。芽衣真想就这样闭上眼,沉沉睡去。

如果……就这样睡着的话,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所忍耐的一切,不就全都没有意义了吗?

强烈的执念支撑着芽衣不把眼睛闭上。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用尽全力也难以做到。芽衣感到力量正在迅速从她全身上下流走,少女觉得自己正变得越来越虚弱。

不行,得移动起来,无论如何都得让自己动起来。

芽衣咬着牙,向四周环视着。

最终,她选择了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爬向大海的方向。

芽衣的速度很慢,但她一直不肯停下。不知过了多久,海水清凉的质感碰触到她的肌肤,才让芽衣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海水……海洋……

芽衣继续向大海的方向慢慢地移动着。

相比于温暖柔软的沙漠,芽衣还是选择了爬向大海。因为……这是她……是那个心爱的女孩子眼睛的色彩啊……

海水缓缓地将她包围。芽衣的意识已经相当模糊了,她只能感觉到自己被托举着,随波逐流着。世界在她的身边一点点地融化,直到崩解成零星斑驳的碎片。

“……琪亚娜?”

芽衣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琪亚娜的脸颊和她无比的贴近。芽衣察觉到自己正靠在爱人的怀里,被温暖的怀抱包围着。

“睡吧,睡吧。”

琪亚娜在她耳边耳语着,少女轻柔的声音几乎让她沉醉。

“……可是,睡着了的话,就醒不过来了吧……”

芽衣轻声呢喃着。

她还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知道以现在自己的力气,是绝对说不出话来的,所以这里……也是骗人的梦境罢了。

可是,就算是梦,能看到她的脸,能听到她的声音,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别怕。”琪亚娜在她左边的面颊上轻轻地留下一个吻,“睡吧,我会叫醒你的。”

……

“芽衣大人?芽衣大人?”

门外轻轻的呼唤声把芽衣从梦境中拉了回来。少女睡眼惺忪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是早晨了。

“怎么了?”

芽衣的声音清脆动听,丝毫没有疲惫的嘶哑感。

“芽衣大人,今天是出征的日子,您看是不是……”

侍从在门外小心地说着。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来。”

芽衣心不在焉地把他打发走了。相比于出征的事情,芽衣更惊讶于自己身上的变化。

她还记得,自己昨天夜里是多么的痛苦:失眠、疲惫、孤独……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包裹着她,几乎将她的精神压垮,可是现在……

芽衣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和放松过。一夜的安眠将她的倦怠一扫而空,为她枯萎的心灵重新注入了无尽的活力。

人在醒后,总会忘记梦见过什么。虽然少女依稀还能记得自己昨天似乎做了什么梦,但具体的内容已经想不起来了。

总之……自己好像很开心?

……

罗伯非常喜欢他的马,今天也是。

虽然总有人说他的马又矮又丑,可他依然觉得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骏马。自从他用三袋大麦从一个匈人手里换来了这匹矮种马以后,它就成为了罗伯最亲密的伙伴。

他自己吃什么,就让马一起吃什么。就这样,他的马从一匹小马驹逐渐长大,他也凭借着它成为了部落里最棒的骑手。每天早上,他牵着马从帐篷堆里穿过的时候,如果有人对他说句“嘿,罗伯,你的马简直是棒极了”之类的话,这个小伙子就能高兴上半天。

如果你问他:“罗伯,为什么要参加崩坏的骑兵队?”他大概会耸耸肩,说他只不过是想给他的马找些更有营养的食物,找一片更加丰美的草场罢了。然而一直到现在,罗伯还没有找到心仪的牧场。

“慢点跑,我的伙计。”

罗伯拍了拍被他骑在**的矮马。此时,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年轻骑手正一个人奔驰在山间的小道上。

他所在的骑兵队一直是哥特人的骄傲。哥特部族相当分裂,各个首领之间互不买账,就算是自封为哥特王的苏尔克姆也很难号令那些桀骜不驯的同僚,但他们的骑兵却是出了名的骁勇。

日耳曼尼亚以森林为主,本不适合养马,但哥特人在很早以前就迁徙到了高卢东北部一望无际的平坦草原上,因此得以蓄养大量的战马。在这个时代,后世被称为“夏尔马”的高头战马虽然还没有被培育出来,但哥特人依旧凭借着他们为数众多的骑兵成为了崩坏阵营中最强大的部族之一。

苏尔克姆国王是个天生的战术人才。自从接到芽衣的命令,全军向南征伐以后,苏尔克姆就将手下的骑兵们化整为零,以个人为单位,像一张大网一样撒向敌后。这些来去如风的骑兵成了罗马军队最头疼的麻烦:他们深入敌后,到处进行破坏活动,在辽阔而人口稠密的中意大利地区和罗马人打着游击战。

他们以担任或小组的方式行动,虽然破坏力不强,但极其难以剿灭。为了解决这些骑兵对后方的袭扰,迪欧尼安已经被迫派出了三倍不止的兵力,在交通线和人口稠密的村镇附近驻守。即使这样,像罗伯这样的轻骑兵依旧横行无阻,到处制造着麻烦。

罗伯与战友们分开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十几天来,他骑着自己心爱的战马,捣毁了两座小桥,焚烧了五座仓库,杀死杀伤敌人不下十人。即使没有任何的补给,他还是依靠着抢掠而来的食物一直生活得逍遥自在。

今天做些什么呢?这个哥特骑兵纵马飞奔在树林之中,寻找着下一个下手的目标。

就在罗伯四处张望的时候,前方的草丛里突然传出一阵动静,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从中窜了出来,神情慌张地横穿过小路,眼看着就要和罗伯撞在一起。

罗伯下意识地勒住马,险险地避过了男孩。小男孩栽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罗伯和他的马这两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庞然大物。

“抱歉,先生!不过,请问您看到我的兔子了吗?”

小男孩急切地问着。闻言,罗伯眉头微皱,不过还是放下了手中已经扬起的马刀。

“你的兔子?”

“没错。”小男孩点点头,“我的兔子刚刚从笼子里逃走了,我看到它往这个方向逃跑,就一路追了过来,没想到差点撞上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罗伯将刀收回刀鞘,看着这个满身尘土的小男孩。他是罗马人口中的“barbarian”(野蛮人),并不讲求道德,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因此,杀死一个人对他而言,和宰杀一头牲畜并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这些天来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然而,面前的这个小男孩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男孩寻找自己心爱的兔子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自己和自己的马。如果自己的马走丢了,自己应该和他现在一样着急吧,罗伯想。

从马上跳下来,罗伯向他伸出了手,将男孩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找你的兔子。”

“真的吗?”

男孩兴奋地叫喊着,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罗伯拉着他的马跟在男孩的后面。

“你的兔子……”

走了一会儿,罗伯迟疑着开口了。

“它长什么样子?”

“是一只白色的长毛兔!”

一提起他的兔子,男孩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好像是在比划兔子的样子。

“它有这么大,耳朵平时会耷拉下来,有的时候也会竖起来。它的毛又长又柔软,每年把剪下来的毛收集在一起,可以在城里的商人那里换到鱼和馅饼之类好吃的东西……”

一说起他的兔子,男孩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最近它一直不太正常,爸爸说是因为我的兔子年纪大了,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消化粗糙的草叶了,我们有的时候会从城里换来些蔬菜给它吃。”

罗伯默默地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男孩。看样子,他们家应该是居住在这片树林里的猎人或者说樵夫,平时自己都很难吃到种植出来的蔬菜,却因为一直老去的兔子专门去城里面买,可见他们是真的把它当成了宠物一般看待。

“可是,最近一直都在打仗,爸爸妈妈不让我去城里,说是路上会遇到坏人。”

男孩一脸认真地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跟在他后面的,其实就是大家口中的“坏人”。

“所以,我的兔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今天早上我去看它的时候,发现它已经从笼子里逃走了。”小男孩伤心地说着,“它在野外会被狼吃掉的,得早点把它找回来。”

“放心吧,我会帮你把你的兔子找回来的。”

话虽如此,想要在如此大的一片森林里找到一只走丢的兔子,着实是有些困难。罗伯和男孩几乎走遍了森林里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可是都没有看到一只白色长毛兔的身影。

盛夏的午后让人又热又渴。两人一马来到清澈的小溪边,罗伯先是喝了个够,然后又痛痛快快地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用水淋湿,这才感觉酷热的感觉消退了不少。

“快看,那是什么!”

突然,身边传来男孩的惊叫声。罗伯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只圆滚滚的白色兔子也趴在小溪边喝水。兔子的小脑袋一起一伏,两只长长的耳朵也跟在晃动,看起来颇为滑稽。

“我的兔子!”

男孩兴奋地向兔子扑去,可兔子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灵活地从小溪边跳开。男孩扑了个空,栽倒在溪水边的土地上,满身都是泥土。罗伯一手牵着马,另一只手将男孩从地上拉起,两人紧紧地追在兔子的后面。

兔子的速度并不快,但因为有着体型小的优势,可以在茂密的树丛之间钻来钻去,所以一时间两人还真的拿它没什么办法。

两人一马一兔就这样奔跑追逐着,不知不觉靠近了森林的边缘。罗伯和男孩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多远,只觉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越往外,树木就越稀疏。眼看着兔子已经蹿出了这片森林,男孩向前一扑,将兔子牢牢地抱在怀里。兔子还想挣脱,耳朵却被男孩拎了起来。可怜的小兔子被制服了,两只前腿在胸前蜷缩着,红色的小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

“可算抓住你了。”男孩得意地将兔子拎了起来,“跟我回去吧,妈妈已经在附近挖来不少野菜的,都是容易消化的,你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谢谢您帮我找回兔子,先生……先生?”

男孩转过身,向身后的罗伯露出灿烂的笑容。可是,他却看到罗伯露出了相当奇怪的表情:此时的哥特人正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绿色的眼睛中充满了震撼和惊诧。

“怎么了?”

男孩疑惑地问。罗伯并没有说话,男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也怔住了。

原来,先前因为和兔子之间的追逐战,他全神贯注地想着怎样才能把兔子抓住,对于身边的其他事物都置若罔闻。现在回过神来以后,他才注意到了面前的大场面。

这是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景象。男孩拎着兔子,站在原地,停止了思考。

“糟糕!”

罗伯将男孩和他的兔子全都抛在脑后了。他矫健地跃上战马,一只手紧握缰绳,另一只手果断地将马刀从刀鞘中抽出。战马一阵嘶鸣,驮着他向平原上疾驰而去。

辽阔的翠绿色平原上到处都是人。一个又一个军团整齐地排列着,刀枪和盔甲的反光让人觉得有些刺眼,踏在地面上的脚步声几乎要将土石震裂。即使是对于罗马军团的编制毫不了解的罗伯,也知道自己面前的,绝对是敌人的精锐主力。

罗马人在平原上列阵,雇佣军团在左,征召士兵在右,中间挤满了武装到牙齿的罗马战士。他们的队伍好像接连天际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各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飞扬,标志性的双头鹰图案格外醒目。

远方的地平线上,另一片黑色的**大海正如海啸一般向这里涌来。尽管外貌和装束千差万别,但体内翻涌的崩坏能带来的嗜血和狂热让崩坏的战士们变得疯狂而团结。他们如同海啸时的潮水一般,一浪又一浪地冲向罗马军团组成的海岸线,激起血色的浪花。

双方的士兵都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漫山遍野都是死伤者,震天的喊杀声让人震耳欲聋。罗马军队的阵线如同钢铁一般坚不可摧,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攻势撞得粉碎,可崩坏的战士就如同无穷无尽一般,罗马人杀死多少,就会有十倍百倍的敌人涌上来。

罗马人无法打退崩坏的进攻,崩坏也无法撕裂罗马的防线。一时间,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再不过去的话,可就赶不上战斗了。罗伯一边骑着马飞奔,一边懊恼自己竟然把时间浪费在陪一个小孩子找他的兔子身上,没有早点赶过来。他从侧面向友军骑兵所在的战线奔驰而去。

很显然,在这场战役中,崩坏的统帅,也就是芽衣,将自己宝贵的骑兵安排在了侧翼。她非常清楚,仅凭自己手下的这些缺乏甲胄的骑兵,是没法击穿罗马人正面那些坚不可摧的防线的。

轻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他们的任务,就是尽量从侧面绕过敌人的主力部队,袭扰罗马军队的后方,偷袭那些战斗力没那么强的部队,从而打击对手的士气和持续作战能力。

罗伯的战马虽然矮小,但冲锋起来速度还是很快的。眨眼间他就接近了战场。一名敌军士兵发现了他,明显对于这个从自己右后方冒出来的骑手感到相当惊讶。这个看起来像是亚洲人的士兵大喝一声,握紧手中的长矛,向罗伯狠狠刺来。

眼看着矛尖就要击中自己,罗伯猛地向一旁倾斜,摆出一副几乎要从马上掉下来的姿势。他**的战马也与他配合默契,前冲的身体强行一扭,长矛从罗伯腰间擦着他的衣服飞过,将他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又划破了一道。

闪避过敌人的一击,罗伯当然不会给对方第二次发动攻击的机会。借着战马前冲的力量,罗伯将手中的马刀狠狠地刺进了敌人的胸膛,飞溅而出的鲜血将他半个身体都染得鲜红。

解决掉了敌人,战马的速度依旧如闪电般迅捷。罗伯知道,这其实是骑兵最危险的时候,有多少骑兵都曾经在高速移动的战马上想要将插入敌人身体的武器拔出来,却因为速度过快而扯断了自己的手臂。罗伯不愿意冒那样的风险,果断地松了手,让马刀留在敌人的胸膛之中,和尸体一同栽倒在地。

没有了武器的哥特骑手附身趴在马背上,向友军的方向奔去。几个罗马士兵想要攻击他,尖锐的标枪擦着罗伯的头皮从上方飞过,被他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

“弗里戈恩酋长!”

纵马跑进友军的队伍,罗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熟人。

“罗伯!来得真巧,我还以为你这个小子正在意大利的什么地方逍遥快活呢!”

弗里戈恩高大而威猛,无论是人还是马都要比罗伯和他的小矮马高上一头。他是罗伯所在的部落的酋长,也是曾经向伟大的苏尔克姆王宣誓效忠的哥特首领之一。酋长非常赏识罗伯精湛的骑术,两人的关系相当不错。

“给我一把武器好吗?”

罗伯来到弗里戈恩身边,勒住了缰绳。

“哥特的勇士啊,只要你不是一见到敌人就吓得落荒而逃丢掉的武器,而是将武器留在的敌人的胸膛里,那就要多少武器就有多少武器!”

弗里戈恩畅快地大笑着,将自己的佩剑扔给罗伯,被后者稳稳地接住。

“酋长,这是你的武器,给了我之后你用什么啊?”

作为罗马人口中的“野蛮人”,他们并没有礼仪的概念,即使是下级对上级说话,也会使用“你”而不是“您”。这样虽然有些过于随便的嫌疑,但也在无形之中缩短了双方的距离,增添了几分亲切感。

“我的武器多着呢,不用担心。”弗里戈恩笑着从身边的亲兵手中拿起一柄崭新的马刀,“我给你我的佩剑,是有任务要分配给你。你拿着它,到韦拉尼亚去找苏尔克姆国王,请求他带着所有的骑兵火速赶来增援。”

“国王也许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已经和敌人开战了,如果他和他的骑兵能及时赶到战场,就一定能产生决定性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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