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狂想曲 番外篇 向寿命论宣战(上)
(写在前面)
最近生活中发生了一些不那么令人开心的事情(看了我动态的读者老爷们都知道),所以看了不少治愈向的作品。
(指路:MMD《星之碎片》、手书《红泪》、漫画《致百年前的你》……(很多,毕竟每年因为寿命论而死的金发孩子、女仆长和红白巫女可以绕地球三圈(bushi)))
还是相当暖心的(确实),所以想在本书的世界观里创作一些基于寿命论的故事。当然,寿命论往往都是催泪向的,所以,作者按照本书“拒绝刀片、喂糖到饱”的基本原则,进行了一些剧情柔化的修改,如果大家能够喜欢的话,那就是我最大的荣幸了。
姑且就以“向寿命论宣战”作为这篇番外的主题了,是不是稍微显得有些狂妄了呢?嘛,开个玩笑,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罢(笑)。
……
15xx年,维也纳,天命主教府邸的后花园。
“我说,这么多年了,你还真的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看着正蹲在地上,小心地抚摸着紫色花瓣的少女,奥托有感而发。
“难道不好吗?”
卡莲微笑着站起身来。按照一月一次的约定,今天又是她来找奥托的日子。
她当然不会变老。肩负着启蒙之律者的使命,神明绝不会允许她在完成被赋予的任务之前死去。卡莲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进入至圣所的那一刹那,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少女还都是那十几岁时的容颜。
“可是,我却老了不少呢。”
奥托自嘲地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那里,曾经是耀眼的金色的发梢已经有了些许斑白的迹象。
新旧天命合流的浪潮过去已经有很久了。每天都重复着繁重的工作,奥托并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但身体的变化并不会骗人。也许是耗费心力过多的缘故,奥托的生命力比一般人消逝地更快,脸庞上也逐渐有了些憔悴的神色。
回答他的是沉默。
主教抬起头,看到了少女那双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若有所思的黑色眸子。
……
因为交通事故而住院已经有一周了。少年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遭遇的车祸,在那之前的记忆更是朦朦胧胧。他只知道,自己正身处一个相当现代化的世界,而他则被一辆满载着泽珞和易爆微粒的卡车撞进了医院。
这个世界和自己记忆中的相当不同。奥托一边靠在病床的床沿上,透过方形的窗框,看着外面仅能露出一角的湛蓝天空,一边这样想着。
洁净的病房、各式的仪器、穿着统一白色工作服的医护人员……这一切,都和他所熟悉的,那个充斥着错误的放血疗法、血腥的截肢手术和神棍式的医生的十六世纪“医院”截然不同。
奥托的右臂和右腿都骨折了,但医生们还是惊叹于这个年轻人的幸运。以血肉之躯被数十吨重的卡车撞击,卡车上还都是易燃易爆物品,奥托都只受到了一些可以治愈的伤势,虽然严重,但不至于留下后遗症,这样的结果,不知是该说他倒霉,还是该说他幸运了。
固定骨折伤口的日子里,奥托的手脚都不能移动,只能终日躺在病床上,望着一尘不染的天花板发呆。
一个来看望他的人都没有。说实话,他本就没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这样一来,更让他怀疑是不是在这个世界上,他连一个亲朋好友都不曾拥有了。
自己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每个因为伤口的疼痛而醒来的清晨,少年都这样苦恼地想着。
他并不喜欢病房里的氛围。因为没有人为他出诊疗费的缘故,他只能依照最低的医疗保障,住进最廉价的病房。这里挤满了人,每天都充斥着吵闹、哭喊和争执,让他没有一刻时间能够安心下来养病。
终于,一周多的时间过去了,他已经能够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做起来了。奥托一刻也不愿意在这个病房里多待,就央求护士给他找来了一辆陈旧的轮椅。
右手还打着石膏,少年只能用左手慢慢地转动轮椅一边的轮子,再挪到另一边继续转动。这样,虽然只能像乌龟一样缓慢,但他终于能够离开这个他已经厌倦透顶的病房了。
就这样,他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轮椅,终日在这所巨大的医院里闲逛,只在身体检查的时候回到病房,有时连吃饭也懒得回去。
医院的每一层楼他都去过,楼下花园里每一朵绽放的鲜花他都认得,可只有一个地方对他而言充满了陌生感,那就是医院的重症病房。那里是收容有着最严重的伤势和疾病的病人的地方,即使他也是病人,门口的护士也不允许他进去。
奥托对于重症病房并没有任何的兴趣。在他看来,那里的人们和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他一心想的是如何早日痊愈,走出这座糟糕透顶的医院,弄清楚自己正身处一个怎样的世界,怎样才能顺利地从这里回去。
虽然已经记不得了,但他依然隐约间感觉到,在自己原来的世界,有谁正在等待着他。
只是,重症病房离他所处的病房并不远,每天他要坐电梯下楼到花园里去,都得经过那一片病房的门口。
病房的门口是一个不大的圆厅,这里布置着柔软的沙发、成排的书柜和漂亮的落地窗,想必是用来给那些不能下楼的病人散心所使用的。只是,重症病房中的病人很少有这种兴致,这里也常年空无一人罢了。
一天,奥托又艰难地转动着轮椅经过圆厅,向走廊尽头处的电梯行去。圆厅相当漂亮,但这里空旷寂静的氛围实在是太压抑了,奥托并不愿意在这里有太多的停留。
然而,在他不经意间抬起头时,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呆住了。少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移动着轮椅轮子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在那里,披散着及腰雪白长发的少女正站在落地窗前,玉手扶着栏杆,静静地望着楼下的花坛出神。美丽到令人窒息女孩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雪白的秀发、苍白的肌肤、瘦弱的身躯、空洞的黑色眼眸……她是那么的虚无缥缈,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不知为何,即使这个女孩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空灵,但奥托心中还是被唤起了一阵没来由的亲切感。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少女转过头,视线和他交织在一起。奥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需要……帮你吗?”
少女注意到了他受伤的手脚,秀眉微皱,用她那温柔悦耳的声音轻声道。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宛如要证明自己不用依赖别人一般,奥托加快了旋转轮子的速度。可是,用一只手驱动轮椅其实是个技术活,动作一块,轮椅反而在原地转起了圈,怎么都不往前走了。
见状,少女莞尔一笑,娇艳的笑颜几乎有震撼人心的魔力。
“看吧,还是需要我帮忙,不要逞强嘛。”
女孩莲步轻移,走到轮椅旁边,小手抓住轮椅的把手,轻轻地推着奥托。被一个如此美丽的姑娘推着,奥托感到有些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急匆匆地向他们走来,看到少女推着轮椅的样子,有些焦急地开口。
“这位姑娘,你……”
“没事的。”
女孩轻轻摇头,打断她的话。
“仅仅是去楼下的花坛转一圈而已,我的身体能撑得住。”
“最好还是……那好吧,我就在楼上看着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立刻就能过去。”
少女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缓缓地推着奥托,走进了电梯。
穿过住院部大楼拥挤的走廊,两人来到了后院的花园。医生们深知好的心情对于痊愈是多么的重要,所以在这里种植了各种各样的花卉。现在正是春天,锦簇的鲜花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女孩就这样推着他,漫无目的地徜徉在花海里。扭过头,奥托能看到少女苍白脸颊上的一抹温柔的笑意。
“……多谢了。”
“不用客气……如果是对我的话。”
少女笑着摇了摇头。奥托能感觉到她的步伐有些不稳,自己的轮椅对于女孩来说起到了拐杖的作用。
沉默继续在两人之间持续着。不过,此时的奥托再也感觉不到之前一个人到处闲逛时的苦闷了。
散步的时间并不长。不一会儿,女孩就看到楼上的护士正在透过窗户向她招手。有些不满地嘟着小嘴,但她还是推着轮椅,慢慢地向回走去。
回到圆厅,少女松开奥托的轮椅,护士从一旁扶住了她的手臂。奥托这时才发现,女孩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白了。
“等等!”
就在女孩在护士的搀扶下准备回去时,奥托叫住了她。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年鼓足了勇气,盯着对方那对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
嘴角浮现一抹浅笑,少女略微迟疑了一下。
“卡莲·阿波卡利斯。你叫我卡莲就好。”
奥托怔怔地盯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他知道,她所去的是重症病房所在的方向。
……
从那天以后,奥托每次经过圆厅,都会发现少女在这里,似乎对方是在刻意等他一般。两人会在医院僻静的长廊里漫步,会在楼下五彩缤纷的花园里赏花,他们之间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你的伤看起来好多了。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吧?”
有一天,在花园里闲逛时,女孩问他。
“恐怕还得有一段时间。”奥托摊了摊手,“手臂上的伤势比腿上的好得快,只是外伤痊愈了,骨头还没有长好。想要下地走路的话,估计还得好几个星期。”
“不要紧,这些伤,好不好都没什么影响,反正……”
少女自言自语着,不过没有再说下去。
“话说回来,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奥托转过头,看着这个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却依旧美得令人心醉的女孩。
她身上没有什么外伤,但整个人却异常的虚弱。奥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拄在重症病房里,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病吧?
“你猜。”
卡莲微笑着。
“是……内脏方面的疾病吗?”
奥托想要尽可能地说得笼统一点,这样也许就不会触碰到女孩内心中的痛点。
“不是哦。”
少女手肘支撑在轮椅的把手上,娇躯前倾,托着香腮。她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洁白的发丝与金色的阳光、五彩的鲜花交相辉映,给她增添了几分梦幻般的美感。
“是血液啦。”
卡莲摊开自己的小手,那里依旧看不到任何的血色,甚至让人怀疑到底有没有血液在她娇嫩的皮肤下面流淌。
“我的身体没有造血的功能。医生化验了我的骨髓,也并没有在里面找到能够制造红血球的造血干细胞。所以,我只能依靠这里输血和循环血液的仪器才能存活。”
奥托睁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的身体会出现这样诡异的症状。
“抱歉……”
虽然内心有些触动,但奥托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罢了,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叹息一声,轻声说道。
“没关系的。依靠这里的设备,支撑个几个月应该不成问题。那样的话,时间就足够了。”
“什么足够了?”
奥托有些愠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自己只能存活几个月的事实。她……真的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在乎吗?
“是的,在那之前,就可以……”
看到他的表情,女孩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俏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只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捂住胸口,娇躯直直地倾倒下去。
“危险!”
奥托脸色一变,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向前一扑。少年重重地从轮椅上摔了下来,但也接住了倒下的女孩,让她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袭来,奥托知道,这是自己还未痊愈的骨折被突如其来的撞击变得更加严重了。长期的病痛和营养不良让他变得相当虚弱,当下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隐约间,他看到穿着工作服的护士慌张地从大楼里冲出来,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真的是胡来!”
诊疗室内,负责主治的医生训斥着少年。
本来已经有所好转的伤势又加重了,奥托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不过,相比于自己这点伤,他明显更关心女孩的情况。
“卡莲她怎么样了?”
他醒来后的第一句就是这样的询问。
“很糟糕。”
医生显然心情相当不好,因此也懒得用一些避讳的词语。
“那姑娘本来就依靠仪器才能勉强活着,那样的运动量对她来说太勉强了。我们抢救了很久才抢救过来。不过这样一来,她的生命就更短暂了。”
听着医生的话,少年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
在那之后,他又恢复了一个人摇着轮椅,艰难而缓慢地在医院的长廊里游荡的生活。
费力地转动着轮子,奥托又一次经过圆厅。此从少女在花坛里昏倒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里过。
然而,这一次,当他来到圆厅时,却愣住了。
白色头发的女孩正把自己的娇躯蜷缩在圆厅角落处的沙发里,才相隔不到几天,她的脸色就更加憔悴了。奥托看在眼里,心情有些沉重。
“你来了。”
看到坐着轮椅的少年,女孩微微一笑。
奥托艰难地转动着轮椅,来到她的身边。
“那天……真的是对不起了。明明知道你的身体不好,还要和你一起到外面去……”
“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哦。”
少女伸出小手,放在他搭在轮椅轮框上的手掌上,打断了他的话。奥托能感觉到,女孩的玉手冰冷地吓人。
“那天如果不是你不顾一切地保护我的话,我可能就不能坐在这里了啊。真的说起来,我还得给你说声谢谢呢。”
“不……那只是本能的反应而已,没什么需要谢的。”
奥托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她的表情,女孩莞尔一笑。明媚的笑颜和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是那么的违和。
“那么,以后咱们之间不需要客气了,就这么说好了哦。”
“嗯,一定一定……你的身体还好吗?”
奥托还是忍不住这样问着。相比于从医生那里听说卡莲的状况,他还是希望能够知道当事人本人的感觉。
“还好。”女孩低下头,“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医生说以后不允许我下楼了。所以,如果你愿意来找我的话,我们就只能在这里说说话了。”
“……没关系的,一切都以你的身体为重。”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头传来了医生的喊声。原来,女孩已经出来得太久了,得回去进行每天数次的换血了。
看着少女被护士搀扶着,慢慢地走回病房的背影,奥托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他仰起头,这才发现,点点泪珠已经不争气地在眼眶里酝酿了。
……
从那以后,他见到卡莲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了。有时候,他甚至得把轮椅停在圆厅里等待许久,才能看到那个瘦小单薄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病房里走出来。
尽管内心绝对不想承认,但奥托毕竟是个理性的孩子。他知道,自那一天也许就快要到来了。
渐渐地,女孩已经不能走路了。但即使是这样,少女还是执着地央求护士,用轮椅推着自己出来,就是为了每天能够见到少年一面。
她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少。每当两个人都坐在轮椅上,透过圆厅漂亮的落地窗眺望湛蓝的天空时,少女总是静静地坐着,听奥托说些这样那样的事情。从她的脸上,奥托看到了幸福与满足。
……
女孩已经一连好几天没有出来了。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停在重症病房的门口,担忧地看着她那间房门紧闭的病房。时不时出入的医生,让他的心脏仿佛紧紧地被攥住了一般。
夕阳透过落地窗洒在圆厅里,给这片小小的空间镶上一层梦幻般美丽的光圈。奥托和他的轮椅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可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一个不认识的医生来到他的面前。
“跟我走吧,那孩子有些话想和你说。”
医生的嗓音有些嘶哑,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没日没夜的操劳所致。
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奥托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默默地低着头,任由医生推着自己的轮椅,走进那间他从来没有来过的病房。
病房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洁白。少女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庞大的仪器在她身边嗡嗡作响,循环着维持生命所必须的血液。
奥托低着头,说什么也不肯看病床上的女孩。医生把他的轮椅推到床前,也识趣地离开的房间,把病房的门关好,留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
滴滴泪珠从脸庞滑落,滴在病房一尘不染的地面上。奥托紧紧地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要伤心嘛。”
仰面躺着的女孩见到她的模样,浅浅一笑。她的小手抬了抬,似乎是想要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痕一般。随即,她也明白现在的自己没有力气去做这样的动作,手又无奈地放下了。
“怎么可能……”
奥托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女。她明显比以前更消瘦了,嘴唇上的血色也褪去了,脸色惨白得像纸一样。
“好吧……看来是时候给你看这个东西了。”
女孩艰难地在怀中摸索着,取出一个圆圆的金属球。金属球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但就算是这样的重量,也让她的玉手微微发抖。
“给。”
少女把手伸向他,奥托连忙接过圆球。
“用力捏一下它……”
话还没说完,少女就剧烈地咳嗽起来。窒息般的咳嗽折磨着她,身上连接的软管也跟着她的娇躯一起颤抖,看起来颇为骇人。
闻言,奥托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依照她说得做了。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他只轻轻一捏,圆球就剧烈地颤抖起来。少年一个没注意,没有拿稳,金属球就掉在了地上。
落地的球体疯狂地膨胀着,眨眼间就成了一人大小。奥托瘫坐在轮椅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它。
那是……一具人类的躯体,而且和自己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活体金属。”
似乎看出了他的惊讶,病床上的少女缓了一会儿,这才克服咳嗽带来的不适,慢慢地开口。
“抱歉一直把你蒙在鼓里,我这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女孩的声音虚弱而细微,但似乎有种魔力一般,让少年不由得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我制造了这个幻境,就是为了取得这里的活体金属。这种神奇的材料虽然是冰冷的金属,但仿佛是活的一般,只有它,才能最好地容纳人类的灵魂,保存之前所有的意识和记忆。或者……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叫它‘魂钢’,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
“可是,活体金属天然排斥一切的崩坏能。所以,我要想用它来制造给你用的躯体,就必须先把我体内拥有的一切崩坏能全部散去,这样才有可能接触它。”
“你也知道,我已经是律者了,是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生物。这具身体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容身的躯壳而已,早在我进入至圣所的时候,就停止了一切的生命活动,既不会衰老,也不会腐朽。”
“维持这具身体的是崩坏能。凭借律者的权柄,我用纯粹的能量而不是生物组织来驱使身体的动作。如果一个律者体内的崩坏能完全散去,那么即使她的灵魂不会消散,身体也一定会立刻死亡。”
“因此,我就想到了这个堪称没办法的办法。我在幻境里创造了一个先进的医院,足以在我散去崩坏能后,还能支撑我的身体存活一段时间。我也就在这里,慢慢地完成活体金属的研究和塑造。”
“而且,在这个幻境里还有一个好处。想要把人的灵魂转移到活体金属塑造的身体里是相当危险的,即使是我,第一次尝试也没有足够的把握。我不能允许拿奥托的生命来做任何的冒险。”
“而在这幻境之中,即使最后的实验失败了,我也可以立即解除幻境,现实世界的你并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的伤害。然而,一旦实验成功了,我也有办法,把拥有新身体的你带到真实的世界去。这样一来,不是两全其美,既没有失败的危险,成功以后还可以让你获得另一种形式的永生吗?”
病床上的少女微笑着。
听着她的话,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奥托的脑海。是的,他的记忆恢复了,他全都想起来了,他记起了那次关于寿命的对话。原来,永生的卡莲是不愿意让作为普通人类的他死去,这才做了这么多的啊。
“真的是……辛苦你了。”
知道这是她自己创造的幻境,少女并不会真的死去之后,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心疼。
在没有崩坏能的状态下,依靠机械设备维持生命这么久……卡莲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可是,为什么要给我一个车祸的设定啊!”
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奥托有些懊恼。
“哈哈哈……”卡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因为,要完成实验,就必须让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啊。我只能在医院存活,想要让你长期住院,总得受点什么伤吧。没关系的,就算你这具身体伤得再严重,你马上就可以获得新的身体了,骨折不骨折的已经无所谓了吧。”
看着女孩调皮的神情,奥托气不打一处来。可是,面对自己的爱人,特别是对方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还真的没办法埋怨她什么。
说着说着,床上的女孩又一阵咳嗽。此时的奥托已经不是那个失去了记忆的小男孩了,切换到正常模式的他连忙上前,抱住他的爱人,轻轻地捶打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但是,你的这具身体还是马上就要不行了吧?”
“没事。现在身体对我而言,就只是束缚而已。想要帮你完成实验,就得使用崩坏能,这具失去了崩坏能的身体也就没有作用了。”
“放心吧,在我自己创造的幻境里,我可以为所欲为,身体的崩溃也不会伤害我在现实中的本体。等一会儿我会变成鬼魂,重新获得律者的能力。今天晚上,你带好我给你的魂钢身躯,到咱们最近平时见面的圆厅等我,咱们完成最后一步,就可以离开这个幻境了。”
“对了,一会儿你还得装得像一点。让那些医生看到你的小女友死了,你还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总有些不合适。记得装出悲伤的样子哦。”
少女向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终于闭上了眼眸。站在床前,奥托有些哭笑不得。听到别人口口声声说一会儿会变成鬼来找自己,即使是在这虚假的幻境中,也让人有种怪异和荒诞的感觉。
“……好吧。”
奥托知道,虽然床上的女孩已经没有了气息,但这个顽皮的家伙一定就躲在房间的什么地方,能听到他说话。
“真是过分,你自己倒是脱离了病痛,做回你那逍遥快活的律者,而我还得忍受着受伤的身体好几个小时,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他一边吐槽着,一边转动着轮椅,来到地上的魂钢身躯前。奥托戳了戳魂钢身躯的额头,一人大小的魂钢就在一阵颤抖中重新恢复成了半个巴掌大小的圆球,被他小心地收好。
装哭是一项技术活。奥托酝酿了好久,才逼着自己显现出一副悲伤欲绝的样子。他摇着轮椅来到门前,打开了病房的门。
门口,医生和护士们正守在外面,一个个面色沉重。
“请节哀。”
医生低声对他说道。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对这个少年的打击一定不小吧。
有什么可哀伤的吗?奥托内心中翻了翻白眼。他知道,这多半也是那个调皮的家伙的恶作剧吧。
“……没事的。”
少年脸上还带着泪痕,默默地摇着轮椅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真是不容易啊。”
看着他的背影,医生叹息道。
“希望他不要因此悲伤太久吧。”
“也许……这对他的成长来说是好事呢。”
一旁的护士也有些伤感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