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居民住宅，霍心站在门前哭了很久。
她死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泪水在地上一点点晕开，夏清怡还躺在卧室地上，手掌被血染红，用力捂着额头，小声抽气。
一缕金黄的光线从窗外落进一线，堪堪落在霍心脚边，她看着金线，控制不住地抽噎，身前的门却被猛地撞开。
“砰——”
开门的人力气很大，霍心几乎在一瞬间摔在地上。
漫天灰尘扬起，霍心呛得剧烈咳嗽，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冷漠愤怒的眼眸。
不是顾晚庭。
阮素华狭长的下睫毛轻轻扫过，带着风雪肆虐的肃杀，她眼下青黑很重，短短两天，冷艳逼人的脸庞变得有些憔悴，身上还穿着那天的衣服，风尘仆仆。
阮素华的视线没有在霍心身上停留太久，一览无余的房间内只有一把椅子和满墙泛黄卷角的报纸，她走进卧室，身后的保镖将霍心团团围住。
“夏清怡，羲和在哪里？”
卧室内，地上血迹斑驳，床柜翻到，夏清怡神志不清地扶着床沿，冷笑：“阮小姐，你来得太迟了。”
“阮羲和已经跑了。”
几乎没有滞涩，阮素华走到她身前，一把刀没入夏清怡的身体，纯白的睡袍瞬间深红一片。
“羲和在哪儿？”
夏清怡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痛得直抽气，“他不在这儿，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伤口很深，但阮素华避开了要害。
“夏清怡，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敢这么做？”
阮素华看着地上斑驳的血迹，紧握在手里的刀上，浸满温热的鲜血。
“呵呵……”夏清怡低低地笑，又因为伤口疼痛，短促地笑了几声后，粗粗地呼吸。
“我为什么不敢？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这不都还是你的错吗？”
锋利的刀尖，又一次没入夏清怡体内，她疼得满头冷汗，没有办法再说出话。
阮素华心下极度不安，她走到客厅，看向被团团围住的霍心。
“霍心，郁逐在哪儿？”
霍心双眼红肿，坐在地上不停咳嗽，对她的话没有一丝反应。
“霍心！”
锋利带血的刀握在手里，阮素华顾不得在众人前的形象，刀刃抵在霍心下颌，只是看着霍心木然的模样，她忽然一顿，有些难堪地低声说：“羲和在哪里？”
“郁逐……”
“郁逐……”
霍心口中含糊不清，泪水滑落，不论阮素华怎么问，只是不断地重复说着这两个字。
阮素华站起身，楼道间响起一阵脚步声，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匆匆赶来，看见地上的霍心后长呼一口气。
苏芷下了飞机，直接被青川疗养院的院长由机场一路带到丰常，她从人群后走出，看见了最前面正低声说话的阮素华。
苏芷扎着低马尾，一身深色长裙，因为上次C市对方莫名的敌意，她并没有出声同对方寒暄，而是看向衣衫不整的霍心，说：“人找到了，就带回去吧。”
霍心缓缓抬头看她，“阿芷……”
苏芷忽然想起来，她和霍心曾经还是很好的朋友。
“带回去，别再让她逃跑了。”
身后的一众医生和护士都没有动手。
阮素华站起身，目光冷冷地看着苏芷。
“苏，苏小姐。”一位护士站在人群里，开口：“那位病人家属，还……还没找到。”
“还没找到？”苏芷迎上阮素华的视线，低头看见了她手里带血的刀刃。
失踪的原来是阮素华的人，所以疗养院才会这么着急地让她过来。
护士默然地点了点头。
霍心抱着双膝，看着苏芷，“郁逐……郁逐……”
听见这个名字，苏芷忽然一顿，她迈步走进房间，卧室里满地狼藉，一个人正躺在地上，腹部大汩大汩地流出鲜血。
苏芷习惯性地想为对方拨打120，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手，她仔细环视过一周，没发现什么异常，走出了卧室。
门口原本站立的保镖和医护消失得无影无踪，阮素华看着苏芷，手中的刀刃冷光闪烁，问道：“苏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和我没有关系。”苏芷并不想无缘无故又被对方质问，“疗养院通知我来找人。”
“既然霍心在这里，我就先走了。”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阮素华有些站立不稳地看着苏芷，“你们是串通好了吗？从那个时候开始。”
“阮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苏芷不想久留，看了眼地上的霍心，“如果一切解决了，还麻烦阮小姐将霍心送回疗养院，之后您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
苏芷向外迈出一步，空荡昏暗的楼道里忽然响起一阵不急不缓的清脆高跟鞋声。
嗒。
嗒。
苏芷看见了一双冷白如玉的手，以及对方指间泠泠闪动的刀光。
那是霍心刺穿郁逐手掌的那把匕首。
那时顾晚庭将这把匕首送给了霍心，而霍家倒台破产后，那把匕首又回到了顾晚庭手里。
顾晚庭。
顾晚庭从楼道间走出，她一身幽暗深邃的黑色长裙，肌肤凝脂如玉，长发散落，淡淡的薰衣草清香散在空气里。
苏芷陷入沉默，跌坐在地上的霍心看见她的模样忽然瑟瑟发抖，紧紧抱着膝盖，深深埋下头。
这是阮素华第一次这样正视对方。
不是在邮轮上牵着郁逐时，那样迫不及待想要炫耀，又害怕被抢走的可笑模样，也不是往常伪装起的娴静温柔。
有些难以形容，只是很像她手中那把淬着冷光的匕首。
“阮小姐怎么也在这？”顾晚庭出声。
她的目光从苏芷身上扫过，略过地上的霍心，看向狼藉的卧室，轻笑着对阮素华说：
“阿芷和心心也在。”
“看来，她通知的人还挺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