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伍没有回头，只是冲着身后摆了摆手，道别显得有些繁琐了，对于屠茶他从来没有过多的情感。
他知道这个人只是在做，他要做且不得不做的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之分，只有错误的时间，错误的时代。
就事论事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他也不在意这背后的复杂政治问题了，在意也没有什么用。
把行星委员会的人全是‘缸中之脑’的事情抖出去？很明显不现实！
他现在所渴求的，仅仅是赶快赶回TP-X16,吸一根香烟，洗一个热水澡，喝一杯淡啤酒而已。
现在，他代表的身份之中，与两个月前对比，多了一个职位。
这个职位既不是‘清江市警察局局长’，也不是‘窃国间谍集团下一代负责人’，人的身份就像是标签，远没有那么复杂。
他现在多的一个身份，仅仅只是跨越在社会光与暗的中间，一个旧有的秩序维护者而已。
用清醒警觉的双眼保护这这个国家而已，他做事业正是从千千万万个前辈手中接过来的，这个交接棒并不轻。
就在他在来到凌宵宫之前，他先找到了韩天选，做了一个无法逆转的交易。
可以说是把自己卖给了这个老头，完全套牢组织继承者的身份，而换来的就是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
在正是宣誓的时候，韩天选问了他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是罪恶的本质？
是杀○？强○？破○？毁○？乱○？还是其它的罪行呢？
无论怎么猜想，邢伍都没有找到正确的答案，得到的仅仅是韩天选的白眼。
根据他的原话，这些都只是罪恶的体现而已，而不是源头本质。
罪恶的定义又是从那里来的呢？谁来规范的正确或者错误？
在封建时代，人们以宗教为道德标准，宗教的本质却是政治妥协的产物。
以此来验证错误与否，未免有些太轻浮了。
“如同圣经内所说的那样，原始的人类只有亚当和夏娃。
如果真的如同圣经所说的，他们离开伊甸园后繁衍出了人类，那他们是最先犯下乱○之罪的人。”
罪，谁来给他下定义，谁来进行审判？
“区分罪恶与正直的，和犯下罪恶伸张正义的，是一种人。”
本身，这就是人型的两面性，与人类社会永远相伴，想要逃避却只会欲盖弥彰。
罪恶的本质就是人类存在的源头，真正的罪恶源于人们的内心，无论是欲望还是别的都是如此。
源于内心中的那个狂吼的野兽，那个名为欲望的野兽吞噬着理性，教唆这人类侵犯他人，占领更多，掠夺资源。
想要从本质上消灭罪恶，就等于是消灭人性一样，无论是最顶尖的科学家，还是最伟大的领导者他们身上都有不足，都有欲望。
这不代表是坏事，正是这些欲望推进着人们前进，也让社会进行沉淀，区分出优劣，当然是社会层面优劣。
“你愿意成为一名窃国之人，将最钟爱的祖国据为己有，用自己的生命来呵护她、保护她吗？”
‘窃国’这个组织存在的依据就源于欲望，他们对所有成员都有极其苛刻的要求。
在他们看来，最为庞大的欲望，莫过于将天下归于己身，以此激励自我。
韩天选问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刑伍，身为窃国组织的一员，就要接受这场宣誓仪式。
“我愿意，将她放入我心中最深处的角落里，像是最柔软的血肉，即使摒弃自我，也要保护她的完整。
为了她，我愿意放下所有的欲望，余生为之奋斗。”
刑伍知道，身为窃国之人，就要将保护国家作为最为强烈的欲望放在心头，这也是他在众多间谍组织中脱颖而出的缘由。
“今日，你我皆是犯了窃国之罪臣……明日，再无他人之国鼎立。”
韩天选露出了很长时间都没有露出的笑容，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可以接下他位置的人。
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脑子放在缸里，以此换取永恒的生命，未免有些太卑微了。
刑伍忽然抬起自己的腿，猛踢了韩天选的屁股一脚，这举动韩天选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你这是干什么，臭小子？发什么癫？”
看着疼的蹲在地上直叫唤的韩天选，刑伍立刻意识到这个老头患有痔疮类疾病，这一脚怕是给他‘暴血’了。
“哦，这个？这个不是我要踢的，是一个被你抛弃了的傻子，他让我帮他干的，算是遗言吧。”
那个痞里痞气德尔间谍交给他的嘱托，他可是老老实实的执行了，这下他应该可以安息了。
韩天选则是用那种“我之今日，汝之明日”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邢伍离开。
从凌宵宫回到地面后的第二天，刑伍将魏中送到了米兰城最好的精神科医院，希望他能在这里得到救治。
至于魏中的身世，他已经大体猜到了，在从韩天选身上获得的头发，再进行基因对比后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魏中其实是韩天选的私生子，魏中的母亲，正是韩天选当年手下的特工，而他和魏东两兄弟恐怕并不知情吧。
刑伍想通过这种方式，让韩天选起码赎一些罪，他绝对有生养的义务没有尽。
或许在韩天选的陪伴下，魏中或许可以有朝一日恢复理智。
起码让这个自己的‘前辈’能够有所依托，也算是这个组织一点点人事福利吧。
现在韩天选每天都要不停地工作，但是他好像会在每天晚上抽出一部分的时间，去看看魏中的情况。
万一这家伙醒过来了呢？昏死的人肯定没有清醒的人有用。
真正让邢伍感到惋惜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王懿，另一个是他的对手艾默。
他将这两人的衣冠坟立在了清江市南侧的海岸旁，在这片土地上，与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艾默生来就被设定成这样，拥有了及其悲惨的一生，他的过错就算再多，也没有人能将其制裁。
他想要让这两个为了自己理想的事物付出生命的人，能够一起看着这个城市的成长。
就在这次事件结束后大约两周时间，从清江海峡对岸的圆月省，传来了有关在海面上出现黑色巨塔的消息。
这些被当作谣言看待的消息，因为缺乏证据而一直没有被正规媒体报道过，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报跟进报道。
有几个目击到这种‘诡异场景’的渔民，似乎也厌烦了他人怀疑的目光，回归到了日常生活中。
他们就算是和别人分享这件事，也会被当成笑话对待，既然如此还不如闭嘴不提了。
这当然不是什么虚假的消息，艾默在临走前，和王宗两人一起开发了这个巨大的移动基地。
规模对标苏格玛丽号空天母舰两倍左右，其妙的是黑塔在地图上是完全隐形的。
那个操控艾默传送的装置，也是在这个巨塔中，只是如果传送艾默以外的生物，都会最终变成肉块而已。
“王宗，你已经一周没有睡过觉了……再这样下去你会，你会因为身体原因倒下的！”
自从艾默在海面上被中子炸弹炸成粉末后，王宗就一直窝在那间实验室里，没有出来过，林汐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便每天都陪在他身边。
他像是着了魔一样，每天都在用计算机推演着，不断建立模型，不断分析结果。
铁山则是一直被执行着，那些王宗给他派遣的任务，在艾默被炸死的那片海域周围，做着实地考察，收集王宗需要的化验数据。
一周以来没有洗过澡，没有睡过觉的王宗，不断地往自己体内注射着营养液，以及让他避免持续兴奋的药物，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的双眼也涨的血红，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可描述的大叔臭味。
原本明明是一个样貌英俊的男子，现在却成了这样。
“这是T7海域的海水取样，你要的风向洋流信标我也分布下去了，代理首领，和我说说下一个任务吧！”
艾默离开之前，便将组织的指挥工作交给了王宗来做，他相信以王宗的远见，一定能让这个组织走的更远。
“哦，铁山你回来了啊！
正好，快来看看我计算的结果吧，我们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如果一切都如我所计算的那般……那位大人，还有回来的可能性。”
王宗一看见拎着箱子，穿着一身在海里行动用的潜水装甲，知道那是王宗便快步走了过去，
现在的他根本就不像是十分劳累的样子，更不像是已经一周没有休息过，整个人也没有虚脱的情况。
即使是注射了大量的抗兴奋药剂的他，仍然处于一种极其亢奋的状态，或者说艾默的死，根本就从他身上找不出一点点失落感。
“我一直怀疑，屠茶先生怎么会放任这些家伙，让他们肆意开发领袖的身体，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领袖体内的圆环基因，其实并不是天然呈现出圆环性状的，而是被一种特殊的力场所影响，后天从双螺旋状重组为圆环状。
也就是说，首领或许在更高维度的空间内存在一个‘核’，而这个维度我们所见到的只是他的‘投影’，或者说是特殊力场维持的‘肉块’。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擅自那些接受了领袖基因的人，会变成怪物的原因，他们的基因重组了！”
说着王宗拿出了一根针管，给自己又囊了一针抗兴奋剂，缓了半天才接着说道。
“我用你也能听懂的话来解释，就是说，领袖的基因其实并不是什么出众的设计。
更重要的是他在一系列巧合下，向更高维度的生命进化了。
屠茶先生赋予他的能力，是在他体内通过不断的基因重组，形成一种特殊的生物电，这种生物电力才是领袖的本体！”
铁山即使是听着王宗‘简化’后的解释，也是云山雾罩，狗屁不通，他急着摆了摆手，打断了兴奋不已的王宗。
“你说的我听不懂，到底有什么发现，别给我解释过程，直接说结果！”
见到铁山不理解的样子，王宗皱着眉摇了摇头，而一直没有吭声的林汐，则是浑身发抖的走了过来。
“你是说一开始艾默就不是作为一个 ‘人’而存在的，他是作为一种能量而存在的生命体？”
王宗听到了林汐的解释后，激动的直接一把抱住了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听懂了自己的话。
没错，艾默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股有意识的生物电。
“对于以能量为载体的生命而言，究竟肉体破碎是否能造成永久死亡，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看来屠茶先生一开始设计的‘新人类’，顶点就是这种超脱了肉体凡身的状态，他一定想着让领袖开创一个由更高形态生命所……”
说到这王宗突然倒下了，原来这段时间，一直持续这复杂计算的王宗，身体终于到了极限。
再也抵抗不了睡意，一下子倒了下去，陷入了沉睡之中，还打起了呼噜。
“喂喂喂，你小子怎么说道一半不说了！
靠，真是服了这家伙了！”
铁山好不容易才明白了一点内容，就被突然结束了谈话，心中肯定是有很多不满。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家伙可是在计算机前连续工作了一周时间啊，好歹心疼他一下！
我们和你们这些基因改良过的怪物不一样，要是一周不休息的话，对身体负担可是很大的！
现在就让他的脑脊液重新回流，清洁他这段时间身体内产生的杂质吧。”
林汐将王宗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想让他睡的稍微舒服一些。
铁山这个从来没有和女人打过交道的家伙，见到这种肉麻的场景更是浑身不自在。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到底这小子研究出来什么东西了？
怎么个意思，我们首领咋还变成电流了，他是皮卡丘吗？”
铁山见到王宗短时间不可能醒过来，便问起了另一个‘聪明人’林汐，总不能只把自己蒙在鼓里。
“什么电流，是能量作为基础的生命！
你们领袖的真面目并不是普普通通的人，而是一种……怎么给你解释你才能明白！”
见到铁山又露出了那幅蒙圈的表情，林汐也一时间想不到该怎么解释，有点对牛弹琴的意思了。
“你就说，这个狗屁发现有什么用就好了！直白一点说普通话不好吗？”
林汐听了摇了摇头，看来艾默将贪欲交给王宗确实是最好的选择，铁山虽然战斗能力出众，但智力却实在是不足以支撑一个庞大的组织。
这个铁山说白了就是个莽夫，一点头脑都不想用只想着答案。
“这我就不给你解释了，你也识字自己去电脑前面看吧，我想王宗会在哪里给你留言的。
他不可能预期不到自己身体极限在哪，算着你回来的时机，才会给你说这件事的吧……”
林汐实在是不愿意再和这个傻大个打交道了，便指了指锁上屏幕的计算机。
示意他自己去寻找答案，而林汐则是用手腕上带的力量增幅器，一把背起王宗往住房走去。
“什么啊还神神叨叨的，自己来就自己来有什么了不起！
海伦娜，给我看看王宗有没有制定新的计划！”
“请验证用户身份，将你的手放在检测区……结果通过，用户身份金冲，安全等级——最高！”
铁山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种安全措施完全就是脱了裤子放屁一般蠢。
“王宗先生有一则留言，是否为您转化为语音消息？”
铁山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看来王宗真的有消息留给自己。
“铁山，做好准备，领袖只是暂时离开而已，最长不过半年时间，他还会重新回来的。
这座巨塔我决定将他命名为‘菲尼克斯之塔’，意思就是：准备让伟大的秩序维护者重新降临！”
（这是第一卷最后一章了哦，下面紧接着的是第一卷附带的《后日谈》，里面会有不同的情感分支，敬请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