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入逍遥门的时间，其实远比我加入天云宗的时间，还要早。
“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只能在外面漂泊流浪，为了更好地活下去，我在别人的引领下加入了逍遥门。
“逍遥门这地方……我知道，水很深，虽然也有不少好人，但是他们什么脏活都做，任何大事都少不了他们在里面搅混水，但是对我来说，我没得选择。
“因为我想要钱，想要好好活下去，所以我什么活都接，什么事情都做，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完成。
“结果不知不觉中……我倒是成了逍遥门里小有名气的人物。
“然后，逍遥王，就找到了我。
“他说我的底子干净，年纪也小，他愿意给我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让我替他做一件事。
“加入天云宗，成为天云宗的弟子，然后，作为内应向他提供天云宗的情报。
“我同意了，而且照做了，甚至于，我比他吩咐的做得还要好，我直接成为了天云宗的圣子，这么多年给逍遥王提供了大量天云宗的情报。
“不过……有意思的事情还在后面。
“天云宗的宗主也找到了我，然后拜托我，去加入逍遥门。
“他说我年轻有为，而且名气不大，不容易被人认出身份，天云宗需要掌握逍遥门的动态，所以，需要我加入逍遥门，给宗门反馈情报。
“我觉得很可笑，可是我是圣子，我不做，又有谁比我更有能力去做好这件事呢？
“然后，我就成了两边的卧底，分别给他们两边提供情报，有时候时间长了，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站在什么立场呢？
“逍遥门是我成长的地方，而天云宗更是待我不薄，不论是抛弃哪一方，对我来说，都是忘恩负义，我只能继续这么苟且地做着两边的卧底，暂且……求一个心安。”
胡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话，莫离并没有打断，安安静静地听着，直至他没有再听到胡旋的后续，他才端着剑，平静地说：
“……所以呢？”
胡旋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触感抵在自己喉咙上，让他一下子就紧张到了极点。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东西，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你对盛图安、纪寒，甚至萧梦西她们到底有着什么目的？
“如果不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我不介意，先替她们排除掉你这个潜在的危害。”
胡旋又是一阵沉默，似乎思考了很久，随后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双手，并用右手摩擦了一下储物戒。
他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卷地图，扔给了莫离，莫离单手接过，展开看了一眼。
如果纪寒在场的话，一定会对这东西表示特别熟悉。
“……这是逍遥门各个据点的地图，上面用蓝点标明了各个据点所在的位置，蓝羽大哥你要是今后要去找逍遥门的人……这东西能派上用场。
“还有……这个。”
看着莫离将地图收进他自己的储物戒里，胡旋又取出一样东西丢给莫离，莫离再度接过一看，眉头微挑：
“这是你们天云宗的通行令吧。”
“蓝羽大哥要是愿意的话，今后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带着这通行令来天云宗找我。”
“找你就算了……我和你们天云宗的一些人有仇，到时候我要是上门，只怕他们会恨不得直接当场把我碎尸万段。”
莫离撇了撇嘴，只不过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把东西接下，再看着胡旋，追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既不向着逍遥门，也不向着天云宗。”
胡旋做了个深呼吸，眼神平静，望向莫离。
“我……站在你们这边。”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
莫离忍不住眯起了自己的双眼，望着胡旋，表情古怪。
然而胡旋的表情告诉莫离，他是认真的。
“这么说或许会让蓝羽大哥你觉得有些可笑……但我所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
“我，是真心实意地把你们当成了我的朋友的。
“包括纪寒……好吧我或许还是有点怕她，但是和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很开心。
“哪怕只是简单地吃个饭，都会让我觉得，很热闹，也很有趣。
“其实那一刻，我冲出来面对逍遥王的时候……我的心情也是很忐忑的，我知道自己虽然帮他做了不少事情，但是在他这样的人眼中，杀了我，就和翻手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我也会想，自己做这种事，真的值得吗？
“可是当他看中了我的价值，让我活下来，我的脑子里，却再没有这个问题，而是浮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在那个画面里，纪寒和萧梦西在争吵，小雨和盛图安在一边煽风点火，蓝羽大哥你嘛……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刚想让她们几个安静下来，结果却反而被她们大吼。
“而我呢……我大概就在旁边看着你们发笑，或者偶尔插几句话，倒也不用说多少，只是觉得……就这样和你们待在一起，就很开心，很热闹。
“我想，那种温暖感，大概就是我最想要的，让人很安心的感觉吧。
“所以我想，至少在我心里，我会觉得，我们是朋友，是兄弟姐妹一样的，朋友。
“蓝羽大哥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很幼稚的话语。
莫离本想这么说。
可是听着胡旋说完这些，他却缓缓把剑收了起来，静静地看着胡旋。
“嗯，我懂。”
他轻轻地说道。
“……那也是我一直在怀念的感觉啊。”
他的脑海中，是另一副画面，画面里并没有这么多人，却有着一个同样爱吵闹，爱折腾，也同样让他很安心的人。
或许是因为共情，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复杂情绪，莫离注视着胡旋，平静地说：
“听好了胡旋，我没有完全相信你，但是……我也不想再为难你。
“只不过，我也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你说吧蓝羽大哥，什么事。”
“……给我提供，天云宗，还有逍遥门，两边的情报。”
胡旋愣了一会儿，随后带着古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嗤，你这是要让我从双面卧底，变成三面卧底是吧？”
“那，我换个说法呢。”
莫离同样笑了出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需要你。”
胡旋沉默了一会儿，抬起了自己的手，握住了莫离伸出的右手，借着莫离的力气站起身。
他看着莫离，表情坚定。
“……在所不辞，蓝羽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