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有这么厉害吗？”
莫离一挑眉头，饶有兴致地向胡旋继续提问道。
“说说你的感受吧，你那天晚上能有机会和他正面交手，感触一定很深吧？”
“……实不相瞒，我现在光是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害怕。”
胡旋长叹一口气，苦笑着举起自己握剑的手。
他的手在发抖，足以证明他的心情是多么的不平静。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左思右想，就是睡不着，所以我就想，出来透透气，于是到了附近散散心……”
开局一句散心，剩下的全靠编是吧。
这我可太熟悉了。
莫离面上仍带着笑，并没有吐槽出声，而是静静地听着胡旋把剩下的话给讲完。
“那天晚上的空气很沉闷，我总觉得不太舒服，于是走得就稍微远了一点。
“忽然间，我看到了一束黑色的帷幕，以及一股巨大的灵力，我很在意是何方高人在此，就忍不住靠过去看了一下。
“好巧不巧的……我看见逍遥王，在对盛图安下手。
“虽然面对的是逍遥王，但是眼看着盛图安有生命危险，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当时根本什么都没多想，就直接冲上去了，替盛图安挡下了一剑。
“等我回过神来，逍遥王已经把他的目标转移向了我，我苦苦支撑了很久，结果还是敌不过他，最后落了这么一身剑伤……”
胡旋带着苦笑，低头扫视自己，随后握紧了自己的剑，轻声呢喃道：
“……还是太弱小了。
“我，还要继续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行啊。”
他看着自己的剑，表情坚决，眼神锐利，莫离能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胡旋强烈的决心。
莫离对此可太熟悉了。
在师尊离开的好一段时间里，自己不就是这样子的吗。
他其实挺想拍拍胡旋的肩膀，然后潇洒地说一句“没事，我来教导你”然后指点胡旋的剑法修行。
但是。
莫离却选择深吸一口气，正视着对方，平静地说：
“……胡旋。”
后者将目光抬起，移向了莫离。
映入他眼中的，是一片剑影。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双手已经下意识地抬起剑，用剑身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当”的一声清响，紧接着胡旋的双臂传来一阵麻木的感觉，光是接下这一剑就让他感觉被震得手臂酸痛，让胡旋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可是没等他放松，莫离的下一剑就刺了过来。
一剑，一剑，又一剑。
莫离的剑法宛如狂风暴雨般迅猛，根本不给胡旋半点喘息的机会，只能仓促且麻木地不停用自己的长剑去抵挡。
手臂的酸痛感越来越强烈，他也再无法提起足够的力气去应对，伴随着胡旋脚下一个踉跄，他的长剑也被莫离直接挑飞，跌坐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看向莫离，后者目无慈悲，将长剑刺向了胡旋的咽喉。
只不过，并没有刺到底。
他的长剑停留在了与胡旋只有一寸不到的地方，而后莫离平静地注视着胡旋，宛如高高在上的天神，审判着凡尘的罪人。
而胡旋则是带着疑惑与不解，连声询问道：
“……蓝羽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是觉得我没有保护好盛图安吗！可是，在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受了伤……”
“你说你来的时候，逍遥王已经举着剑，想要杀死安安，对吧。”
莫离打断了胡旋的话语，淡淡地说着，而后者则是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努力回想，而后肯定地回答：
“……没错，我，我发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
“这就奇了怪了。”
莫离看着胡旋，笑了出来。
“安安和我说，那天晚上的逍遥王，披着灰袍，遮挡住了自己的面貌。
“你……如果是第一次看见逍遥王，怎么会认得出来，那就是他的？”
胡旋愣在了原地。
莫离感觉得到，胡旋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再喘，甚至能够看见，胡旋的额头上正在向外渗着细汗。
“当然，不乏一种可能，安安这小丫头在对我说谎，或者说，她受了刺激所以记错了，其实披着灰袍的另有其人。
“可是即便你看见了逍遥王的真容……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就是东云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逍遥王？
“我在听安安说完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想到了几个疑点，其中一点就在于……
“你，一个天云宗的圣子，虽然在年轻一辈中算得上是翘楚，可又是怎么能接下东云国第一强者逍遥王的一剑的？
“更稀奇的一点就在于……当我们赶到现场时，虽然你和安安都受了重伤，可是……
“没有一个人死。
“逍遥王既没有带走你，也没有杀了你……呵，你觉得他会是这么好心的人吗？”
他俯下身子，长剑依然没有从胡旋的脖子上移开，带着笑容直视着他。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你，是逍遥门的内鬼，对吧？”
胡旋沉默了。
莫离不知道他是无话可说还是在酝酿措辞，他只能耸了耸肩，然后继续轻声说道：
“我一直很好奇逍遥门是如何这么快得知纪寒道心受损的消息，可是想了想如果逍遥门早就在天云宗里安排了一个内应，那也就不奇怪了。
“其实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不管是逍遥门还是天云宗，你们想要怎么争斗，耍多少阴谋诡计，我都不在意。
“但是啊……如果你是想伤害纪寒，或者盛图安。
“我会把你的皮肉一片一片地剜下来，然后再在你身上撒上糖浆，把你丢进虫蚁中，让那些小家伙把你的血肉全部啃食干净。
“我说到做到。
“所以现在，老老实实告诉我。
“你，是不是和逍遥王蓄意谋划了这一出伤害盛图安的戏码，来博取我们的信任？”
他的语气很平淡，内容却足以让任何一个听见的人都吓得面色发白。
饶是胡旋，也是如此。
他带着苍白的脸色，不停地做着深呼吸，似乎是进行了很久的内心搏斗，才长叹一口气，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表示投降。
“……我大意了，没想到蓝羽大哥连这样的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胡旋带着苦笑，平静地说。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内应。
“只不过……和你想的，还有那么一点不同。
“我既是逍遥门安插到天云宗的内鬼，也是天云宗安排在逍遥门的内应。
“简单来说……
“我是一个，双面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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